李璋一身便服騎在馬上,旁邊是的野狗和歐陽修,兩人也都是便服打扮,看起來就像是三個外出游玩的富家公子一般,他們現在位于洛陽的南郊,這里也是第一次有人發現帽妖出現的地方。
“永叔兄對帽妖怎么看?”李璋這時笑呵呵的向旁邊的歐陽修問道,他來洛陽調查帽妖的事,需要一個當地的官員隨同配合,而錢惟演看到李璋與歐陽修是舊識,而且又都是年輕人,再加上他也有栽培歐陽修的意思,所以就讓歐陽修陪同李璋查案。
只見歐陽修這時卻露出猶豫的表情,過了片刻這才開口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對于帽妖我本來是不信的,不過周判官大壽那天我也在場,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帽妖,而且這段時間城中不斷有帽妖傷人的事出現,搞的人心惶惶,現在我也有些懷疑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帽妖?”
歐陽修說完看到李璋微笑不語,當下也好奇的追問道:“不知李兄你對帽妖又是什么看法?”
“我?”李璋聽到這里卻是再次露出微笑,隨后這才開口道,“在沒有親眼見到帽妖之前,我對帽妖還是持懷疑的態度,甚至就算是眼見也不一定為實,畢竟眼睛有時候也是會騙人的。”
李璋說話之時,他們三人也來到一處小山前,洛陽不像開封,開封那邊是一片大平原,連個山都見不到,頂多有一些土堆,被當地人稱為土山,而洛陽這里卻有不少山,比如郁山、邙山、青要山、荊紫山等等。
李璋他們眼前的這座小山很是普通,名字叫做青峰嶺,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有名的山川,事實上這座小山的確沒什么名字,甚至以前洛陽本地人都很少有人聽說過,但就在幾個月前,這座青峰嶺卻是聲名大振,因為這里出現了帽妖,周圍附近的許多村民都親眼目睹一個帽妖從山腰飛起,很快就消失不見。
李璋想要查找第一個發現帽妖的地方,畢竟他的那些偵探也不是白看的,一般來說,第一次出現案情的地方總會有些特殊的地方,所以他向錢惟演也特意詢問了一下第一次發現帽妖的地方,雖然還無法肯定,不過從衙門收到的帽妖出現事件來看,青峰嶺這里應該是最早傳出帽妖的地方。
“這里就是青峰嶺了,附近一共有三個村子,分別位于青峰嶺的東南、西北和東北三個方向,當時帽妖是在青峰嶺的半山腰出現,并且浮于空中,片刻后消失不見,當時三個村子的不少人都看到了。”歐陽修這時指著前面的小山介紹道。
李璋這時也拿出一張地形圖,上面是青峰嶺附近地形,以及村子的位置,而當他看過地形圖后忽然扭頭對旁邊的歐陽修再次確認道:“三個村子的人都能看到帽妖?”
“不錯,其實不光是村子里的人,山上有一座弘法寺,寺中生活著十幾個和尚,他們也同樣看到了帽妖。”歐陽修這時再次開口道,為了陪同李璋調查帽妖的事,他這兩天也把所有帽妖出現的事情全都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時也是了然于胸。
李璋聽完之后點了點頭,隨后考慮了一下再次開口道:“走,咱們上山看看!”
山道狹窄,根本行不得馬,于是李璋三人索性下馬步行,留了幾個隨從在山腳看馬。青峰嶺本來就不高,因此李璋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山腰的位置,李璋本想在這里找一找線索,可是這里卻是草木茂盛,而且地方又實在太大,根本找不到什么有效的線索。
無奈之下李璋只得繼續向上走,路上也不時見到行人,問過歐陽修才知道,原來在帽妖出現之后,周圍村子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于是紛紛上山來弘法寺燒香求平安符,據說只要掛上寺中的平安符,帽妖就不敢進門傷人。
對上面這種說法李璋則是微微搖頭,不過也沒說什么,當他們來到山頂時,只見一座不大的寺院出現在眼前,周圍全都被樹木包圍著,如果不仔細尋找的話,恐怕一般人會錯過這座寺廟。
李璋來到寺廟前打量了一下寺門,只見門上懸著“弘法寺”三個大字的匾額,而且看起來很新,似乎換上去不久,寺門大開,不時可以看到香客進出,寺中也是香火繚繞,顯得與寺周圍幽靜隱蔽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當下李璋進到寺中,入門就看到一座高大的香爐,不少香客正在上香,旁邊還有僧人在賣香,李璋隨意打量了一下寺中的情況,然后進到大殿,只見這座大殿與一般的寺院也沒什么區別,正門對著一座泥塑的佛像,香客可以求簽,旁邊還有僧人解簽,甚至還賣平安符,雖然李璋記得平安符這東西好像是道家的,但佛道不分家,出現在佛寺中好像也沒什么不對。
李璋找到知客的僧人,表明自己官府的身份后,要求見寺中的主持,知客僧不敢怠慢,先是請李璋他們到旁邊的靜室休息,并且奉上茶水,隨即就飛奔到后院稟報。
不一會的功夫,只見一個身材胖大的中年僧人走了進來,看到李璋也立刻行禮道:“貧僧玄月有禮了,不知這位貴人如何稱呼,在衙門中擔任何職,找貧僧又有什么事情?”
這個玄月雖然表面上好像沒什么異常,但其實他卻十分的警惕,因為他一連問了李璋三個問題,一雙眼睛也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在打量著李璋他們。
“玄月大師有禮了,在下是西京留守府推官歐陽修,這次攜友外出游玩,聽聞這里曾經出現過帽妖,好奇之下這才想向大師打聽一些事情。”只見歐陽修這時站出來表明身份道。
聽到歐陽修的身份,這個玄月當即露出恭敬的神色,推官的職位雖然不高,但頗有實權,而且對方又這么年輕,要么是進士出身的讀書人,要么就是祖上蒙蔭的貴族,這兩種人都不是他小小一個主持能招惹的。
“原來是歐陽推官,貧僧失禮了,快快請坐,來人,上好茶!”玄月當即十分熱情的道,最后還特意吩咐讓人換了好茶,這讓李璋和歐陽修也是相視一笑,這個玄月雖然是出家人,但言行做派卻更像是個商人。
當下玄月陪著李璋幾人品茶聊天,歐陽修也再次詢問起帽妖的事,玄月倒是一副好口才,將之前帽妖出現的事詳細的講了一遍,而且還添加了許多玄之又玄的細節,比如帽妖出現時狂風大作,山中也出狼嚎之類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玄月雖然講的故事很精彩,但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價值,歐陽修聽完也露出失望的神色,不過李璋這時卻忽然開口道:“玄月大師,我看弘法寺頗為古樸,想來應該是一座古寺吧?”
聽到李璋的話,玄月也是眼睛一亮,當即興奮的道:“這位貴人真是有眼光,我們這座寺院建于前唐武周時期,據說當時有人在青峰嶺見到五彩佛光,于是就有貴人出資在山上建造了這座寺院,雖然我們寺院不是很大,但卻歷經數百年興盛不衰,特別是最近更是香火鼎盛,連洛陽城中都經常有人來寺中上香還愿!”
看到玄月興奮的模樣,李璋卻是淡定的一笑再次道:“沒想到弘法寺竟然還有這么一段來歷,不過剛才我進寺門時,卻發現貴寺的匾額卻是嶄新的,難道說寺中換了匾額?”
匾額這東西并不是輕易更換的,舊了可以重新刷油漆,但卻很少更換新的,除非舊的匾額實在是破的不能用了,有些匾額甚至能傳承幾代人,特別是像寺院這種地方,一方古舊的匾額有時更能突出寺院的底蘊。
聽到李璋的詢問,玄月臉上明顯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神色,不過最后還是開口解釋道:“不瞞兩位貴人,其實我們寺院本來叫明心寺,我做了主持后感覺這個名字不太好,于是就改為弘法寺,所以才更換了新的匾額。”
“明心寺?”李璋聽到這個名字忽然露出幾分了然的神色,隨即再次一笑道,“禪宗有明心見性、見性成佛之語,若是我猜的不錯,明心寺以前應該是一座修行寺吧?”
寺院分為修行寺與香火寺,所謂修行寺,也就是寺中僧人以修行為主,平時不接待香客,而香火寺也就是大部分人心中的寺廟了,可以進去燒香拜佛,收取香火錢等等。
“這個…”聽到李璋的話,玄月立刻露出尷尬的表情,不過這種事根本撒不了謊,因為大宋對佛道兩家都管的極嚴,寺廟的變動也要到官府報備,眼前這兩人又是官面上的人,只要一查就會知道自己的老底。
“玄月大師,我這里還有一個問題,不知你們改修行寺改為香火寺,是在帽妖出現之前還是之后?”李璋這時盯著玄月再次追問道,從來到弘法寺的那一刻時,他就已經對這座寺廟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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