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穎的目光中,原主沒有瞧見一個母親對久未見過的親生孩子的欣喜跟激動,反而是浮于表面,讓人一眼就能看透的厭惡跟挑剔。
她甚至都沒跟原身說上一句話,反而是心虛的朝程家主人,程勇望了過去,帶著抱歉的安撫,快速的撥通了程家御用的造型設計師。
“托尼,麻煩你現在過來一下....”
然后原身被強迫換上淑女的小裙子,頭發被重新打理過,臉上亂七八糟的妝容也被喝令清洗干凈。
原身一向倔強,而且吃軟不吃硬。
蘇穎要是好聲好語的同她說,憑著她對母親的孺慕,不說蘇穎說什么聽什么,但聽個九成九,還是能做到的。
只要給她一點點關愛,她能回報給你一整顆心。
缺愛的孩子,就是這么可悲。
可是,蘇穎并沒有,她只是強硬的以一種施舍的高高在上命令。
如果不是她,這個讓她不喜的女兒,又怎么能體驗到富裕的生活,奢華的享受呢,那么讓她聽話些,難道不應該嗎?
這里遠離了所有她熟悉的事,人,除了這個母親外,她別依靠。
原主憤怒,卻不知道該怎樣反抗,只能憑借這本能,做所有蘇穎不喜歡她做的事。
蘇穎說讓她不要打扮成不三不四的模樣,程家不是小門小戶,容不下她這樣差勁的表現。
她越是這樣,原主就越是故意對著干。
那段時間,她把蘇穎氣得直跳腳,心里卻半點沒感覺到快樂。
直到程井然認認真真的跟她談了一次。
程井然,程家的長子,程欣欣的同父異母的哥哥。
以前,程井然的目光從來都只圍著程欣欣轉悠的,應該說全家人都是這樣,不光程井然一人。
所以對程井然突然給出的善意,原主詫異,又心生向往。
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往程井然的身上轉移。
然后,她開始學著程欣欣的樣子,穿裙子,學禮儀。
這樣的姑娘,才應該是程井然喜歡的樣子吧。
直到她無意間發現了真相。
原來程井然對她釋放善意,并不是真心的,不過是因為她太過糟糕了,不是好的聯姻人選。
如果她不行,聯姻的人只能由程欣欣頂上。
殘酷的真相,是對她莫大的打擊。
第一次真心喜歡一個人,最后卻告訴她,一切都是算計。
原身沖動的跑去質問程井然,心口卻又被狠狠的戳了一刀子。
程井然冷冰冰的說:就你這幅樣子,有什么自信讓你覺得,我會喜歡你?
你的存在,就是給程家抹黑。
如果不是為了欣欣,為了程家,你以為我愿意搭理你?
你跟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一句句話,一個個字都跟刀子一樣。
可是,她又做錯了什么?
難道是她自己想要當程家的繼女的嗎?難道不是他們自己主動將她接回來的?
突然,原身就明白了,從最開始,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因為程家需要一個聯姻的人選。
她心心念念的母愛,從來都是不存在的。
原身從這個家跑出去了,然后狗血的遇到了一個溫暖的男人。
結果,她都跑遠了,兜兜轉轉的,還跟程家人扯上了關系。
這個名叫石佛之的男人,是程欣欣喜歡的。
蘇穎氣勢洶洶的跑上門來,要求她離開。
她的人生已經如此艱難,只要有一絲溫暖擺在面前,就算是死,她都不會放手。
只要石佛之愿意跟她在一起,原身表示,即使與蘇穎脫離母女關系,也在所不惜。
她這輩子,能得到的也只有這么多,所以石佛子的溫暖,對她來說彌足珍貴。
可是....最后,她等來的只是石佛之的一封告別信,以及程欣欣趾高氣昂,奚落的電話。
“九月初二,我與佛之的婚禮,姐姐你一定要過來參加。”
婚禮很美好,新人看起來也很和諧。
原身是想要鬧的,只是沒等她開鬧,她就被程家人第一時間控制住,帶走了。
她被程家人強制性送出了國。
出國前最后一晚,她看見了蘇外婆。
最讓她心灰意冷的是,蘇外婆也覺得是她做錯了。
“小離,不要再為難你母親了,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不容易。”
蘇外婆的態度,才是壓垮原身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以為這么多年的相依為命,蘇外婆肯定是愛自己的。
這話倒是沒錯,蘇外婆是愛她的,但比起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親生女兒,顯然她只是愛屋及烏的那個烏。
即使那個女兒有萬般的不好,在蘇外婆心里,她還是最重要的。
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原身一個獨身,語言不通的女子,所遭遇的境況,比你所想象中的還要慘。
最后,她是死在一場入室搶劫中的。
回想她短暫的一輩子,發現,她這一輩子都是可悲的。
她似乎都沒被人全心全意的愛過。
她羨慕嫉妒程欣欣,甚至曾經努力想要成為第二個她,可是失敗了。
第二日,清早窗外唧唧喳喳的鳥叫聲,將蘇離從睡眠中被吵醒。
從樓下飄上來幽幽的香味,勾得她鼻子微動,撐著迷糊的腦袋,摸著起了床。
大早的,蘇外婆早已做好的早飯,簡簡單單的,又格外的美味。
祖孫兩相顧無言,平靜的用完了早飯。
蘇離撐著手臂,耷拉著眼簾,歪著頭,隨意的看著蘇外婆收拾碗筷,在廚房走動的背影。
也算難為她了,這么多年,她對原身這個孫女兒應該也是有怨的吧。
怨原身的親生父親不負責任,怨原身的存在毀了她女兒一輩子。
蘇穎從小到大都是美人胚子,學習又厲害,本應該婚姻順暢,一輩子和和美美的。
結果卻平白的多了那么多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