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家底,真的就只剩下八十七塊七角八分。
兄弟姐妹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為好。
這些事情,他們上輩子都是不清楚的。
既然這個時候家里只剩下這么點錢了,那么上輩子,蘇離手里肯定也不會比現在能多上個一分。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咬牙把他們都供上學堂的呢?
已經褪色遺忘過的記憶中,她似乎總是早出晚歸,一身肌膚搓磨得又黑又粗糙。
當年,蘇大姐的能干在村里面也是出了名的。比一些成年漢子都更拼命。
在他們印象中,父母離世之后對他們造成的影響,除了開始瞧不見熟悉的面龐之后彷徨了幾天,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
每天的日子過的也跟以前一樣,隔幾日就有肉吃,身上穿戴也一直比村里別的孩子要好,而且一到年紀就能去學堂上學,學費書本費零花錢也沒少過他們的。
時間一久,父母離去的陰影很快就消散了。
這些事情,當一些他們不知曉的內情揭開在他們眼前之后,稍微用腦袋想一想,就能想到很多以前從未注意過的。
蘇慶的喉嚨干澀發緊,他垂下眼皮,罕見的有點不知所措。
他現在心里很亂,完全不知道以什么心情來面對他們的大姐。
似乎,上輩子....蘇離曾為他們做了很多。
只是除了蘇慶外,蘇茉蘇冰她們兩個卻不這么想。
她們考慮到的卻是這點錢完全不夠用,在上輩子已經習慣了好日子的人,就算是住著這樣一間被村里人人羨慕的大青瓦房都覺得委屈的人,一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都覺得可怕。
她們用忿忿的目光看向蘇離,大聲說道:“這點錢能干什么?你不能拋下我們,不然就對不起爹娘。”
用爹媽做借口,這個梗,蘇離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蘇離掏了掏耳朵,再次將一個很殘酷的現實告訴這兩位嬌嬌小女孩。
“這些錢正確的來說,是留給家里的男孩子的,也就是蘇慶跟蘇年。”
“蘇慶得七層,蘇年的三層。蘇慶六十一塊四毛,蘇年得二十六塊三毛八分....你們兩個是女孩子,沒有你們的份。”
“蘇年現在年紀太小了,這錢就先由蘇慶保管好了,蘇年自己心里有個底就好了。”
要是現在從外面闖入個外人,看到蘇離這般正經的跟幾個小孩子分配家產,那真是要驚呆了狗眼了。
“好了,我現在就走了。家里糧食都在地窖了,雖然很多事情你們以前沒做過,但大姐相信,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你們一定能行的。”
蘇離笑瞇瞇的趁機給發愣的幾人撒了一通毒雞湯后,雙腳抹油,唰的一下就溜走了。
能不行嗎?就算是真正的幾歲大的小孩子,真為了生存填飽肚子,都能夠做到的事情,她就不信這幾個偽小孩會做不到。
孤身離開后的蘇離,住到了山邊上的一處破爛的小木屋里了。
這房子之前屬于一個無子女的孤寡老人的,自從他離世之后,這一處屋子就被空置了下來。
屋子離村子有些遠,又在山邊上,蚊蟲蛇蟻太多,實在不是個好居住的地方,也沒人惦記這處屋子,這不,現在就便宜了蘇離。
木屋上一任主人是個獵戶,還會一些木活,屋子里還有他用過的一些東西,將就一下,蘇離晚上也不至于會睡地上。
一夜無夢。
蘇離這邊睡得輕松自在,可村子里的好幾戶人家都貌似不太平,鬧哄哄的很。
從蘇家離開后,二兵嬸跟小凡嬸,一路上冷嘲熱諷的,眼睛都快瞪抽筋了,對著蘇余光那叫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蘇余光再好的性子也要被這兩個蠢婆娘給弄的火大,更別說他性子并不是特別的溫和。
之前是因為跟蘇二兵,蘇小凡兩人關系好,都是打小的交情,又因為這兩家確實是窮得很,身為親戚兄弟,他不免會偏袒照顧他們幾分。
因此,就是對著他們家的婆娘,他也比對旁人要和顏悅色很多。
但不代表他允許這些人能爬到自己頭上撒尿.....
“閉嘴吧,蠢貨,頭發長見識短的蠢婆娘,就你們那點心思,你以為沒有人看得出來.....”
蘇余光是一通狠罵,別看他是個莊稼漢,但真發火罵起人來,那比十個潑婦罵街都要來得唬人。
就算是罵了一通,蘇余光心里還是很不得勁。
二兵跟小凡家的兩個婆娘也陰沉著臉,悶聲不響的回了家,對著家里的男人就又打又罵的。
大半夜的,住的離幾家近的人家,都能聽到他們家里哭喊叫罵的聲音持續了好長時間。
而蘇家屋子里,少了一個蘇離,只剩下了四個偽小孩的兄弟姐妹后,原本就很寬敞的屋子,立馬顯得更加的空曠了。
“先燒水洗漱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我有些累了。”蘇慶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帶著疲倦的語氣說道。
幸好他們在跟著過來的那些人家里吃過了,肚皮不是頂餓,不然這個時刻還的費心的自己燒飯吃,想想就覺得痛苦。
不過,蘇慶顯然高估了他們的肚皮。
村子里的人自己的日子都過的苦巴巴的,哪有什么好東西能給外人吃的。
蘇慶他們也就吃了一碗野菜糊糊跟半個黑硬的窩窩頭。還因為那味道,吃了一口,差點嘔吐出來,撐著臉面才胡亂的硬咽下幾口。
這根本就不抵餓。
蘇慶跟蘇年還好,起碼吃了幾口,肚子里有點貨。那蘇茉跟蘇冰,那是一口都沒吃。
那玩意兒,就算是喂豬,豬都不吃好嘛,她們怎么可能會吃。
前后兩輩子加起來,她們都沒吃過這么難吃可怕的東西。
現在好了,肚子咕嚕咕嚕作響。
一聽二哥發話,蘇茉著急了,忙問道:“不吃飯了嗎?”
蘇冰跟蘇年也是眼巴巴的瞧著蘇慶。
那眼神,比他們問他要幾百萬辦演唱會,要幾千萬辦畫展,要上億辦實驗室都來的讓他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