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盤居在丹田口的小小鳳凰,打破了蘇離的計劃。
她將玫瑰扔在了半途中,轉身離開,不帶半點拖泥帶水。
玫瑰:“”她擔驚受怕了一路,結果這是什么情況?
仇人不在意的突然離開,玫瑰以為情況不會更差了。
就算仇人不在跟前,她還是不能溢出一絲惡意,契約的約束力無孔不入。
然后,她想要先離開這里,返回宗門,一路上卻是驚險不斷。
倒霉透頂的壞運氣,讓她整個人都頹然不止,生生將她身上銳利的進取之意磨平。
光是應付層出不窮的意外,就讓她費勁了心神,反而沒那個精力去怨恨憎惡蘇離,這反倒讓她稍微好受了些。
玫瑰很高傲,曾經也以為士不可辱,只要言語上稍微有點冒犯,她便要憤然大怒。
而等她在生死之間掙扎的時候,她的自傲也不過是分文不值。
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玫瑰恍惚間,有時候也在想,一切事情發生的緣由,是不是自己也占據著一點的原因呢。
要說玫瑰知錯了,其實也不是。
如果她還是一直順當得意,她不僅不會覺得自己錯,反而會覺得是別人的錯。
蘇離換了個方向,一路上慢慢向西,慢慢的領略著自然風光,跟路上的風土人情。
行走的累了的時候,她便會找個凡人城鎮,隱了身形融入進去。
又是十年的光景,轉瞬而逝。
蘇離當過稚兒,面對過人間最險惡之事。
她也化身過妙齡少女,被人強取豪奪過。
還有經歷過顏色俊朗的青年,被人覬覦惦記。
她帶著丹田里懵懂的那只小小鳳凰經歷了人時間極致的惡,也經歷了純粹的善。
小小鳳凰如白紙般潔白的心智被快速填充慢。
人性至惡,人性又至善。
善人又惡,惡人也會生出善。
在第十個年頭的時候,蘇離覺得已經夠了,讓她有些憐惜的小鳳凰的心智已經成長到不會被人輕易哄騙的程度。
既然這具身體的靈魂沒有徹底的離開,蘇離也不會做鳩占鵲巢的準備。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她會把身體還給小鳳凰。
跟待了一年的小村莊的村民們告別后,蘇離帶著身體中的小鳳凰重新返回了修仙界。
她要準備飛升了,畢竟還有仇人身在九重天上呢。
而她在尋找合適的飛升之地的時候,也聽過一二有關玫瑰的消息。
大家談起她來,全沒有之前對她的羨慕跟奉承,言語中不是對天才跌入泥潭的可惜,而是帶著一絲惡意的中傷。
他們會說:哦,你說的是御獸宗曾經的天才弟子啊 擠眉弄眼一番之后,又道:她又算什么天才人物啊,比她厲害的多了去了你們是不知道,她還當自己是十年前那個讓宗門護著的人物呢,竟敢跟萬毒宗的大小姐搶男人,不知死活現在可算知道厲害了吧,大小姐可是放話出來了,她不光要毀了對方的臉,而且還會讓她在修仙界全無踏足之地。
蘇離差點忘了還有這號人物的存在呢。
不光蘇離忘了,玫瑰本身也選擇性的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只異獸的契約奴仆。
回顧當日,玫瑰想要返回宗門,卻連連遭遇意外,好不容易到了宗門,宗門中原先對她和善慈祥的長老同門,一個個都變了面孔。
掌門人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便是一道探尋的光束打了過來。
仔細研究了她身上的情況后,氣惱的甩袖離開。
有了掌門人的態度在前,又有大家發現玫瑰契約不了任何異獸之后,強推眾人倒,下井落石的事層出不窮。
各種帶著惡意的羞辱接踵而至。
更有人發現玫瑰沒了以往的氣運之后,不加留手。
這個時候,玫瑰才感受到上輩子讓她一直耿耿于懷的所謂背叛與如今自己所遭受的,不值一提。
不能契約御獸,等同于沒了爪子的兇獸,人人都可以上來踩上一腳。
讓玫瑰自傲的身手跟殺人技巧,在修士眼中則如小兒拿刀一樣可笑。
無意中得罪了萬毒宗的大小姐,對方更是逼得她沒了活路。
明明她只是反駁了幾句,就被記恨上了。
這時她才體會到曾經那些被她打壓記恨的人的心情。
萬毒宗的大小姐是真的毒,不光心毒,手段也毒。
毀了玫瑰半邊臉還不算,應是將人給逼出了修仙界。
至于為什么沒有直接滅殺她,大小姐表示,看著對方面對巨寶,眼饞卻拿不了的模樣,多有趣啊 修仙長生,飛天遁地,就是巨寶,而玫瑰身為修士,卻是能蝸居在凡間,如同一個凡間女子般,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容顏逝去,垂垂老矣,直至生命走向終結。
還有比讓心懷大志愿者接受背道而馳的生活,更殘忍的事嗎。
蘇離聽了一耳朵,便徹底放開了。
她就知道,這位心性冷冽的女殺手,在沒了氣運跟大能者的加成后,依她又毒又蠢的性子,絕對活不過幾年。
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聲勢浩大的飛升劫如同十年前一樣再次出現,被引來的各種厲害人物,還在猜測是哪位老祖突破了,要飛升上界了呢。
結果一看,牙酸心酸渾身都酸。
怎么又是這貨,還是老熟人呢。
他們想要飛升,那是求而不得,費勁千幸萬苦,不得門而入,而人家,飛升就跟玩兒一樣,一次不夠,再來一次。
簡直不要太嫉妒生氣。
在突破這方小世界的壁壘時,蘇離隨手從體內扯出一道金絲。
那是在天道認證下的奴仆契約。
蘇離輕輕一捏,這道金絲徹底湮滅于無形。
遠在十萬里之外的人間界,玫瑰突然抽搐的倒在地上,讓周圍的行為一一嫌惡的避讓,還道她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瘋癥呢。
守城的士兵快速出現,不顧大口大口吐著鮮血的玫瑰,扯著腳就將人給拖拽出去,扔到了城墻之外。
玫瑰驚懼的感受著身體里快速流逝的靈氣力量,可是她無能為力,只能悚然的看著自己身體里的靈脈被抽得干癟,過度的靈力流逝,讓她的身體的靈脈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簡而言之,她再無可修煉的可能。
就是感受到靈魂深處,那個一直禁錮著她的奴仆契約消泯于無,也沒有讓她露出更輕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