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也趕緊歇著吧,憑什么大伯母可以不用干活,你生病了還得扛著鋤頭下地。”
外面的聲音很大,緊閉的房門也擋不住聲音,傳了進來。
蘇離一睜眼,就聽到一道稚嫩的聲音,人家就像是站在門口,特意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略微梳理了下原主的記憶,再三確認她的記憶無坑外,蘇離才慢騰騰的從床上爬起來。
得了記憶,蘇離知道站在門外大聲說話的小妞,是自家二叔的第三個女兒,對比另外兩個姐姐跟她軟包子一樣的母親外,她的性格很是潑辣。
也不知道全是一屋子的沉悶貨的二房,怎么養出來的。
跟他們兩口子都不像,反而是跟老太太像了個十成十。
不過因著她不是個帶把的,老太太再喜歡也有限,更何況小妞的娘親,那個悶葫蘆二媳婦實在不討老太太歡心。
蘇離穿好鞋子,一下就將門打開,似笑非笑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對母女。
小妞瞪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憤恨的直盯著蘇離看。
而她的娘親,原主的二弟妹卻被蘇離看得鬧了個大紅臉,急匆匆的拉了拉自己女兒的衣袖,又趕緊討好對蘇離說道:“大嫂,別,別跟孩子計較了,小妞....”
她想說小妞不是故意的,只是孩子小,還不懂事。
小妞恨其不爭的緊抿著嘴唇,她總是不理解,為什么同樣是蘇家的媳婦,自己家的娘親在大伯母面前總是低了一個頭。
不就是大伯是個讀書人嘛,但他考了好些年,到現在還是沒能考取舉人,前段時間更是因為他與人爭執,被取消了在縣學讀書的資格。
也就爺奶堅信大伯是個讀書的料。
蘇離:“二弟妹,不是我說,小妞也不小了,對著長輩這般口無遮攔,沒大沒小的,傳出去名聲可要壞透了,再過幾年她可是也要說親了呢。”
二弟妹果然著急了,一著急就結巴,求救似的看向蘇離,“那,那怎么辦啊....大嫂你別怪小妞。”
她都要急哭了,然后一巴掌重重的的拍在小妞的后背上,“道歉,給你大伯母道歉。”
小妞瘦巴巴的身子被自己親娘拍了個踉蹌,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紅著眼倔強的說道:“我沒錯,為什么要道歉。”
這里弄得鬧轟轟的,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其他人,也不可能裝作沒聽到。
這不,隔壁一個房間內的門打開,一位帶著布荊的少婦端著一盆水,走了出來。
聞言,也搭腔道:“大嫂你就原諒小妞好了,左右大家都是一家人。”
說話的正是前幾日才剛過門的蘇家老三的媳婦,萬喜兒。
然后萬喜兒收獲了二房一大家子感激的目光。
老二家的大妞跟二妞縮著身子躲在門后,既擔憂的看著自己娘親跟妹妹,又沒有膽量上前插話,正急得團團轉呢。
三嬸的話,正巧解了二房的窘境。
蘇家人都知道,萬喜兒的出身好,是村里一位秀才家的女兒,也算是從小讀書識字。
大伯母最是欣賞讀書人,再是眼高于頂,對萬喜兒也高看一眼。
三嬸既然開口了,大伯母怎么生氣也會給她一個面子的,就是萬喜兒也是這么認為的。
只是這次,她們都要失策了。
蘇離不僅沒給萬喜兒臉面,反而將炮火對準了她,“三弟妹,都說你從小跟著秀才讀書識字,那你也是知道尊敬長輩這個道理的吧。”
“瞧瞧,這雙眼睛多么桀驁不馴啊,活像我是她的仇人似的,我拿她當小輩,恐怕小妞是不認我這個大伯母的喲。”
萬喜兒順著蘇離的話,偏過頭,正好撞進小妞來不及收回的憎恨的目光中。
心不由的顫了兩顫。
雖然小妞收得很快,馬上低垂了眼簾,委屈巴巴的撅著嘴巴,任誰都會覺得她是被欺負的小可憐。
只是剛才那個眼神,卻在萬喜兒的心里生根發芽,久久的忘不掉。
才不過十歲大的丫頭,怎么會有如此大的氣性,還帶著點邪性。
當即,萬喜兒也不準備摻合兩房斗法了,笑了笑,倒了水,端著水盆就回了自己的屋。
張巧巧吶吶的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只剩下背影的三弟妹,最后也只能強壓著小妞跪在大嫂面前,給她道歉。
蘇離大大方方的受了小妞的三個響頭,當做賠罪。
余光瞧見了張巧巧臉上快速閃過的疑惑,嘴角的笑容撐得越來越大。
她這個老實人弟妹,看起來也不是那么老實嘛。
小妞一臉屈辱的被張巧巧揪住衣領拎回了家,蘇離望著她們的背影,還不忘喊了一句,“二弟妹,你的鋤頭拉下了,記得拿回去,等下你還要下地呢。”
在蘇離的話音一落,張巧巧的身形不明顯的僵硬了些許,轉頭露出一張帶著苦味的臉,縮手縮腳的應了下來。
怎么看,蘇離這幅行為都像是一個極品大嫂在欺負老實人妯娌。
要蘇離說啊,這個滿屋子都是心眼的原家,高傲強勢的原主,才是最單純的那個呢。
回了房,沒過多久,蘇離的那對便宜兒女,小跑了進來。
年僅八歲的龍鳳胎,長得不錯,是鄉下里少見的白白嫩嫩,可見原主當真在他們身上花了大心力,才將他們養的這么好。
剛才大致的瞧了眼,除了大房所住的房間,稍微休憩了一番外,主屋跟另外兩房的環境不是太好。
由此可見蘇家真正的財力了。
剛才的小妞,還有二房其他兩個大的女娃,都是一副瘦弱的模樣,跟龍鳳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是這對龍鳳胎風風火火的跑來,卻是來質問自己的母親的。
兒子原家銘鼓著小臉,氣嘟嘟的說道:“娘,你怎么又欺負嬸嬸跟小妞姐了啊。”
女兒原小小也不滿的嚷嚷道:“爹說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呢,你別總是欺負她們,剛才我都看見二嬸跟小妞姐哭了。”
蘇離可不是他們兩的親媽,原主疼愛他們到了心坎上,她卻不會慣他們的臭毛病。
眉頭一豎,厲喝道:“你們就是這么跟親娘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