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即將再次騷動的大殿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少貢生甚至都有些精神恍惚,面面相覷。
發生這么大的事,他們原本還以為殿試會被中止,即便中止他們都不敢有絲毫怨言。
因為剛剛發生的事,在他們迄今為止的人生中都是第一次撞上。
這可是一國君主的駕崩,一個新政權的倒戈!
文武百官神情也有瞬間的驚愕,但看著高臺上沉默的皇帝,他們控制神色,也沉默下來。
縱然是代皇帝發聲,國師大人的話也沒有任何問題。
這的確是天子面前。
作為臣子,想要活下去,就該明白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原本混亂的場面就這么平定了下去,而在其他會試首榜舉子還兀自僵硬地站在原地的時候,朱鸞靜靜邁步,宛如什么都沒發生一般走向立軸。
“太平觀觀主桑榆,是一個穩得住的男人。”
“換一句話說,是一塊木頭。”
就在剛才,朱鸞深刻地理解了天后娘娘和她說過的,對大宗師桑榆的評價。
她已經深刻地了解了像是一塊石頭一樣的大宗師,卻沒想到還有像一塊木頭一樣的大宗師。
從小與這截木頭隔離,讓朱鸞完全不了解面對如此劇變,桑榆會如何處理。
她本能地知道,那個消息是真的。
越是偏離預想的大事,就越假不了。
而同時,她也覺得這個消息傳來的時機太巧了。
剛好選擇在文武百官殿試貢生,西涼劍閣閣主弟子,梵音寺師兄弟,還有大周皇帝這濟濟一堂的時候傳來。
這世上沒有巧合。
朱鸞靜靜心道。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機,也是一把劍。
刺向大周尚存的核心力量的劍。
在剛剛那個混亂的情況下,她充分有理由懷疑,那個消息是為了挑起風暴!
一旦大周當場對西涼劍閣發難,桑榆與西涼劍圣動手,今日的大明宮就一定會徹底大亂!
起碼在剛剛的那一刻,桑榆的對應是正確的。
“他絕對不會違背太祖皇帝制定的祖制。”天后娘娘的話語聲響起。
看著高處桑榆冷漠的眼神,朱鸞還懷疑桑榆也許沒想那么多,促成這一切的只是對國試流程的執著。
在國師大人眼神掃視下,其他四位會試首榜回過神來。
看著已經站在立軸前的朱鸞段立崢和宋懷竹的背影,倒吸了一口涼氣,快步趕上。
這三人的心臟是什么做的?這個時候居然還沒有絲毫慌亂?
“立軸選士開始!”
連禮官高喊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然而身邊少女的氣息沒有絲毫的顫抖。
段立崢在這熟悉的氣息里穩定了心神,但他不遠處,那位證實了新身份的十六代禪子的存在卻讓他不安。
這種感覺他有些陌生,但有個人卻不陌生。
宋懷竹的氣息發生了改變。
隔著段立崢,朱鸞確定了這件事。
但她沒有多想,不管怎么說,宋懷竹都是西涼人,如果此時沒有受到影響,反而不正常。
西涼劍閣應該是發生了大事,那么梵音寺呢?
朱鸞像是想起了什么,心底微動,但下一刻,她提起筆的瞬間,她摒除了一切雜念。
現在想這些無濟于事。
還剩最后一步。
朱鸞看向空白的立軸。
這是她現在要做的事。
隨后,她提筆落墨。
隨著時間的推移,高臺之上的桑榆的眸光閃了閃。
他清晰地感覺到,他需要壓制那些不安慌亂的力量要求變低了,人群的反彈越來越弱。
這意味著高臺之下人群們的騷動降低了,百官和貢生們的情緒正在平靜和凝聚起來。
可是西涼那邊準確的消息還沒有傳來,為何…
桑榆微微低頭,瞳孔微縮。
大殿里的確越來越近了。
而人們的視線,正匯集到一個地方。
那個龍椅之下的,第一扇立軸前。
立軸巨大,每一扇立軸都有梯子,首榜的貢生們會先登梯,從上往下寫。
而此時,第一扇立軸前,那名少女的腳已經落地。
人們可以清晰地看見她頭頂上的文章。
看到,然后屏住呼吸。
大殿里越來越靜,人們的目光越來越匯集,然而那個站立在立軸前揮筆著墨的少女卻渾然不覺,只是靜靜地書寫著。
仿佛著世上的一切都不能阻止的她的腳步。
朱鸞就這樣書寫著,書寫著她留在這個世上的,第三篇文章。
因為公主擅長一邊寫一邊燒。
反正她那個特性,燒起來那叫一個方便。
直到這輩子,在新的身份下,她的文章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面前。
縣試的那篇祭文被毀掉了,不算留下,她真正現世的第一篇文章,就是那篇逐日。
而會試文試一篇,現在的,是第三篇。
沒有任何人能阻擋的第三篇。
遠處高臺邊,內閣閣老,文試主考方伯年閉上了眼睛。
在昏黃的暮色下,大明宮雄偉的宮墻下,一個男人抬起了頭。
厚實的宮墻將所有的熱鬧和劇變都鎖在墻內,然而他卻像是什么都知道。
如礁石般沉默的黑瘦男人抬起頭,看著無論光陰如何變幻都站立在那里的宮墻。
高大的墻面上映出他形單影只的身影。
男人回過頭,看了一眼染血的夕陽。
“到時候了啊。”
他緩緩開口。
下一刻,他伸開雙臂,感到仿佛有什么正在從他的身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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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黃的暮色下,大明宮雄偉的宮墻下,一個男人抬起了頭。
厚實的宮墻將所有的熱鬧和劇變都鎖在墻內,然而他卻像是什么都知道。
如礁石般沉默的黑瘦男人抬起頭,看著無論光陰如何變幻都站立在那里的宮墻。
高大的墻面上映出他形單影只的身影。
男人回過頭,看了一眼染血的夕陽。
“到時候了啊。”
他緩緩開口。
下一刻,他伸開雙臂,感到仿佛有什么正在從他的身上離開。
在昏黃的暮色下,大明宮雄偉的宮墻下,一個男人抬起了頭。
厚實的宮墻將所有的熱鬧和劇變都鎖在墻內,然而他卻像是什么都知道。
如礁石般沉默的黑瘦男人抬起頭,看著無論光陰如何變幻都站立在那里的宮墻。
高大的墻面上映出他形單影只的身影。
男人回過頭,看了一眼染血的夕陽。
“到時候了啊。”
他緩緩開口。
下一刻,他伸開雙臂,感到仿佛有什么正在從他的身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