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方伯年眉頭皺起,“總共少了四個人?”
“不,”衙役面露尷尬,搖頭道,“總共也是少兩人。”
周圍人聽到這回答先是耳朵提起,后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會造成這樣情況的,這兩人是誰可想而知。
天上天下也只有那兩人。
“怎么這種場合出簍子,”其他的官員臉上露出不滿,“所以說解元點給…”。
說到一半那人才想起可以點成解元的亞元也不在,只好把話吞進肚子里。
“可能是傷勢真的很嚴重?殿下一直留在靈巖寺在的?”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不好說些什么,點名的衙役一臉為難,“大人,這該怎么辦?”
這么大的場合,偏偏最重要的解元和亞元不在。
方伯年臉色也不好看,“先宣布其他人吧,”老人緩緩道,“反正這兩人本就在最后。”
衙役點頭正想往禮官那跑,只見門樓下的人群起了騷動。
“段二公子來了!”人群中響起歡呼。
歡呼一陣過后,人群再次安靜下來,只是為了表達對那么少年的敬重。
段家的轎子在街邊就放下了他,少年獨自一人走向府衙前的榜單。
年方十五歲的少年只著了素色的衣衫,但晨光下卻無人能無視他的光彩。
即便他面容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但無人會質疑他的力量。
無論何時,他都是完美的徽州第一公子。
不如說,目睹過昨夜那場激戰的修行者,看著段立崢憑借自己的腳步走入會場,心中更是震撼。
要知道,按照昨夜段立崢那真元透支的狀態,一般修行者至少要在床上躺個半個月。
事實上,段立崢昨夜離開時還是被人攙扶的狀態。
沒想到短短幾個時辰,他不僅能下地走路,還能一個人走的那么穩。
這樣的恢復速度除了段立崢也沒誰了。
人群如潮水一般分開,不少人甚至滿含熱淚,看著那個少年從他們身前經過。
直到段立崢走到舉子專用的區域時,才有些許議論在百姓群中開始。
“不愧是是段立崢,這恢復速度絕頂了…”
“真是可惜,這么厲害的段二公子,卻屈居亞元。”
“算不得屈居吧,至少文試那篇文章俺覺得還是解元公的那篇好。”
段立崢走到舉子所在的區域,卻沒有馬上進入。
“立崢,你終于來了,”洪山趴在欄桿上看他,“我還以為你今天爬不起來呢。”
“你當我是誰。”段立崢淡淡道。
“是啊,不愧是你,”洪山道,“不過…”
他看了看自己腳底,又看了看段立崢所站的位置,“你為什么不進來?”
“是我們的亞元公不知道去哪邊吧!”另一旁,司徒高義的笑聲傳來。
其他學子露出羨慕的神情,這樣珍貴的位置和榮耀,眼前這少年居然同時擁有兩份,到底是怎樣的天選之人。
段立崢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外面的人群。
“亞元到了,解元公是不想要這個功名了嗎?”門樓上的官員們終于忍不住道。
然而就在他還想抱怨幾句時,人群中再次傳來驚呼。
眾人精神一振。
段立崢臉上也綻開微笑。
一名少女沿著民眾為她讓出的路慢慢走過來。
她年紀將將及笄,身上穿著平素不常見的朱紅色衣,即便所有人視線都匯聚在她的身上,她的神情依舊平靜從容。
紅榜的頂端是她的名字,但她的步伐很穩,和她第一次看榜時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末尾時沒有什么區別。
朱鸞走到段立崢面前。
“你來了,”段立崢道,“先哪邊?”
整個會場大概只有他們倆能進行這樣的對話。
“文試先報,那就先文試。”朱鸞道。
這兩人這真是神一般的對話。
點數的衙役們也松了口氣,舞樂響起,簡單的開場后,放榜正式開始。
文試和武試的放榜結束了,雖然結果一早就知道,但看著那些名字被禮官莊重地喊出,再由主考官一位位為新科舉人們簪上絹花,這樣的場面不管看幾次都還是讓人激動不已。
而和往年相同,首榜的簪花依舊是氣氛的最高潮。
尤其是最后的解元,無數人的眼睛瞪的老大,簡直要掉了出來。
這不光是因為解元,而是人們有幸看到了大周境內第一位接受鄉試主考簪花的女性學子。
即便已經過去,但那一幕民眾們還是興奮地議論著。
不過讓眾人有些失望的是,這樣的一幕,朱鸞和方伯年兩人整體的反應卻很平淡。
作為第一位女解元,當事人臉上雖然一直是微笑,但沒有激烈的表情,喜極而泣什么的更是沒有。
朱鸞只是微微低下頭,任由方伯年替自己在頭上簪上象征舉子的花朵,輕聲致謝,便走到一旁。
只有在百姓們的掌聲與喝彩聲實在熱烈時,才會笑笑。
人們本以為方伯年會和朱鸞說些什么鼓勵的話,但是兩人從頭至尾都沒有交談。
而這樣的過程,先后持續了兩次。
眼前是大批簪花的學子,但和這些學子不一樣的是,段立崢和朱鸞的頭上都帶了兩朵花。
兩人在文試簪完花,又離開,一前一后走到武試隊伍的最前方。
又簪了一遍。
徽州國試的新歷史就在這一刻誕生。
雙花解元和雙花亞元。
“這還真是稀奇,”洪山到,“等下簪花騎白馬,在百姓擁簇下游街赴宴,立崢估計這次是真的要被瓜果砸暈了。”
放榜結束后最大的盛事就是鹿鳴宴,下午是簪花游街,而晚上就是鹿鳴宴。
鹿鳴宴這個傳統出自大周當年的皇帝太祖皇帝,主要是為了宴請新科學子,一開始是定在放榜次日,但之后為了方便后續安排,直接和放榜放在同一天。
鹿鳴宴以主考為首,所有參與閱卷和監考的考官們都參加。
到時候還要拜座師,同年之間交流感情等等,活動異常豐富。
對于辛苦準備了如此久的考生而言,簪花游街和鹿鳴宴就是他們收獲的時刻。
只不過…
看著前方簪著兩朵花的兩人,其他舉人們又有些泄氣。
畢竟有段立崢在,大部分人尤其是姑娘女眷的目光肯定是看那邊。
明明已經有婚約了,卻還來搶他們的注目,真是可惡至極。
衙役們牽來了白馬,讓新進的舉人老爺們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