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的排期在大周的國試中很重要,而之所以引人關注,還在于每屆的前后順序都會調整。
調整的理由不明,但士林里歷來有一種說法,認為鄉試的排期和朝廷對各個州的重視程度是相關的。
最早舉行鄉試的州格外受人關注。
上一屆最早舉行鄉試的州是徽州,但今年徽州被排到了七月初七,失去了第一的位置。
那么這個第一個州到底是誰,就很讓人在意了。
朱鸞因為今日上山參加天泉書院的早課,結束沒有去縣衙門口看公函,就徑直來暮云樓,還不知道這個殊榮到底花落哪個州。
她話音剛落,李文曜答道,“是澹州。”
朱鸞聞言有些意外,“居然是澹州嗎?”
澹州雖然在地理位置上和徽州相鄰,但因為靠海,水產和商業比較發達,文風不盛,公主在世的時候,會試的前三甲里很少有出身澹州的。
“是啊,很奇怪對不對?”司徒高義接口道,“往年澹州都是和云州一起墊底的,今年云州還是最后一個,儋州卻變成了第一個。”
云州位于大周和后金王庭的交界處,屬于西北偏遠地區,排在最后情有可原。
但一直和云州難兄難弟的澹州排到第一個,就耐人尋味了。
“澹州鄉試是什么時候?”朱鸞問道。
“七月初一。”李文曜道。
“那可真是第一了,”司徒高義在一旁嘆道,“這樣豈不是澹州那邊結果出來了,徽州這邊才開始考嗎?”
“那倒不是,”李文曜搖頭,“起碼你、斯年和恪之不用擔心,鄉試不比縣試,文試的成績沒那么快出來。”
“不過武試的話,比完就出來了。”段立崢在一旁靜靜道,“在徽州武試開始之前,澹州武試的成績就能出來了。”
“那這種感覺可真不好,”司徒高義在一旁嘀咕,一臉同情地看著在座要參加武試的人,“你們豈不是還沒比就知道自己將來的對手是誰了嗎?
“有什么不好的?”年華藏哼了一聲,“不過是早晚而已。”
“說的對,不過今年澹州排的那么前,到讓人有些好奇儋州鄉試的解元會是誰。”洪山又給自己倒了一海碗的酒,邊喝邊說道。
“澹州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魚斯年突然開口了,說完他的目光分別落在了慕恪之和段立崢身上。
“看我做什么?公函又不是我發的,”慕恪之往后一縮,神情夸張地道。
魚斯年搖頭,“別裝傻,你們兩家的情報網最四通八達,不可能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慕恪之搖頭,“這事是真突然,上面的心意又有誰能猜到…”
他正想繼續搪塞,一旁的段立崢看了一眼眾人,聲音平靜地說道,“似乎和西涼人有關。”
慕恪之噎了下,也不好隱藏了,繼續道,“沒錯,是這樣。”
“西涼人?”眾人一頭霧水。
“據說今年西涼人能在澹州參加大周國試的鄉試,”慕恪之幽幽道。
眾人先是驚詫,但隨后其他少年的神色變得憤怒起來。
“胡鬧!”年華藏霍然起身,“西涼人參加大周國試是想要干什么?是沒通過縣試也可以參加?”
段立崢點點頭,“段家得到的消息是只要是在澹州的西涼人,都可以參加。”
“憑什么!”年華藏怒火難平,“這怎么對的起辛勤苦讀的大周學子!”
“這算什么,”慕恪之還是那個和平常別無二致的說話調調,“不過話說,我還是不明白,之前不是聽說有部分西涼人能直接參加會試嗎,為什么還要來搶鄉試的名額?”
“會試怎么可能那么好參加,”段立崢笑起來,“有資格直接從參加會試的只有西涼劍閣的弟子,而且只能參加武試。”
“西涼劍閣的弟子本就是萬里挑一,實力的確雄厚,所以其他修行者沒什么好說的,”段立崢搖頭,“不然就算是西涼大王的面子,也不可能介入大周的國試。”
“這樣,”原本義憤填膺的年華藏坐了下來,冷笑道:“這樣看來這次下手還輕了一些。”
“公函已經定了,這是澹州事,和我們關系也不大。”李文曜道,“之后如果真有西涼人能脫穎而出,那也是我們周人技不如人。”
“今年的國試,看來真是相當熱鬧啊…”年華藏搖了搖頭,“女人,西涼人,之后如果有后金王庭的來參加我都不會奇怪了。”
洪山也有所感,看了一眼坐在桌邊的朱鸞,想到自己痛失的武試案首,頓時覺得心情復雜。
“這樣才有意思啊,”比起其他一臉若有所思的少年,唯有慕恪之臉上興致勃勃,笑著說道。
李文曜看了躍躍欲試的損友一眼,頓覺更加糟心。
明明自己也要參加鄉試,到底是心多大才能有這樣的想法…
李文曜心里還沒說完,只聽旁邊傳來悅耳的女聲。
“的確。”朱鸞說道。
“對吧,”慕恪之聽到有人贊同更加興奮,眼神晶亮地看過去,和朱鸞兩人相視而笑。
這下整個包廂的氣氛都變得詭異。
“你們…”年華藏皺著眉瞪著這兩人,聲音中怒氣滿滿,也不知是在氣什么。
“好了,澹州的事就放到一邊,難得都到齊了,”李文曜道,推了一把慕恪之,“這次可不是為了單說這個聚的。”
“我馬上就要為準備武試閉關了,”李文曜道,“有段時間不會再出來了,所以這次邀請大家來見見面。”
年華藏等人聞言收起了情緒點了點頭。
不光是李文曜,他們這幫武試的學子都得閉關。文試的考生雖然不用閉關,但之后的一個多月,也將是最緊張也最難熬的時光。
鄉試就在眼前,十年寒窗,最重要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幾天,而在這個時刻,所有事都要向鄉試讓步。
李文曜舉起酒杯,環視了一圈包廂內的眾人,不無感慨地說道。
“下次見面,大家就都是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