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賭?賭單賭雙?”朱鸞問道。
“你很懂嘛,”慕恪之笑起來。
賭輸贏,最常見的是單賭,規則簡單,賭徒們往比賽雙方身上下注,押中贏者的按賠率收輸方的錢,這種叫做單。
而雙賭則是除了旁邊的看客,下場的比試者自己也要加入的賭局。贏的一方可以得到其他賭徒投到自己身上的所有賭注,如果輸了則要雙倍返還自己身上的賭注。
對于看客來說,單賭押的是贏家,雙賭則押的是輸家。
雙賭因為對下場比試的雙方心理壓力極大,對決的人更為拼命,也就更刺激好看,但不到一定身份的人玩不起這個。
單賭因為下場的人得不得什么收益,奴隸或者是罪囚的比賽常見,大人物下場賭局,往往都是雙賭。
果然慕恪之答道,“自然是雙賭。”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亮出杯底,“這底下就是下注的號牌。”
朱鸞定睛一看,發現酒杯底下有個“二”字。
慕恪之是賭局的主人家之一,他是“二”,那“一”是誰呢?
朱鸞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了一眼杯底,上面寫著一個“九”字。
耳邊傳來慕恪之的聲音,他將杯底朝向身邊的侍者,開口說道。
“下注紫陽書院趙公子一百兩。”
“一百兩?”朱鸞聽到坐在自己身邊的朱戎驚嘆道。
在大周五十兩以上的賭局就能被稱之為大賭,往往需要官府介入調停。
對已經敗落的英國公府來說,這個金額可不少。
更何況賭注這種東西往往都是一點點往上加的,第一注就下一百兩,可以料想到之后會有怎樣的血雨腥風。
魚斯年也端起酒杯,將杯底朝向侍者。
“下注天泉書院徐公子一百兩。”
侍者點點頭,看向閣內其他人,問道,“還有其他貴人要下注嗎?”
無人應答后,侍者掀開面向高臺的一個簾子,朝樓下喊道,“天字閣二貴人下注紫陽書院趙公子一百兩!天字閣五貴人下注天泉書院徐公子一百兩!”
“不愧是天字閣,果然出手不凡。”樓下響起賭徒們的唏噓聲。
看來一百兩的確算是大額的賭注。
朱鸞的念頭閃過,此時天字閣開場后,樓上其他包廂也紛紛開始下注。
“地字閣四貴人下注紫陽書院趙公子一百兩!”
“玄字閣三貴人下注天泉書院徐公子一百兩!”
下注的聲音絡繹不絕,場面一時非常熱烈。
在下注聲完全消失后,司儀擊缶一聲,“下注終了,趙公子中注一千二百四十兩,徐公子中注九百八十兩。”
“文斗第一場第一局開始。”
伴隨著司儀的聲音,有一位侍者上前端上了一個大瓷壇。瓷壇內盛著密密麻麻折疊起的紙條。
“九妹妹,你快看,這是什么?”坐在一旁的朱戎推了推正冷眼旁觀的朱鸞問道。
“這是詩簽。”李文曜在一旁笑了笑主動介紹道。
“詩簽?是作詩的題目嗎?”朱戎問道。
李文曜失笑,“這位小公子看來是誤會了,斗詩比的不是作詩。”
“不是作詩?”朱戎大吃一驚。
“是比背詩。”朱鸞側過臉,含笑補充道。
“背詩?那有什么難的?”朱戎皺起眉頭。
背詩是每個蒙童自幼就開始做的事,像《千家詩》這樣的也不知背了多少,而至于成年學子,更是能背出成千上百的詩,這種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又有什么好比的?
“越是簡單的事情,就越是不容易。”朱鸞看著樓下的大瓷壇,“畢竟是賭局,必須選擇可以明確判斷出輸贏的比賽方式。”
“作詩評優劣這樣的事往往飽受爭議。很難說服所有人。”李文曜在一旁進一步解釋道。
“畢竟賭徒們扯起皮來可是要命的。”朱鸞低笑道。
“但這種比法真的可以分出勝負嗎?”朱戎問道。
“當然可以。”朱鸞看著樓下說道。
她話音剛落,“勝負已分!”樓下傳來司儀高聲的喊聲。
“什么?這么快?”朱戎猛地回頭,盯著場下的高臺。
只見場上那位天泉書院的徐公子臉色煞白,顫抖著跌坐在地上。
司儀擊缶,“紫陽書院趙公子勝!”
按照規則,趙公子能夠得到一千二百四十兩,而徐公子則要賠一千九百六十兩,這筆銀子加上之前輸家投注的九百八十兩則會按比例發給下注的場外贏家。
輸家和贏家,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這就是豪賭。
“到底發生了什么?”朱戎疑惑的問道。
一旁負責通報的侍者剛剛回來,李文曜朝他點了點頭,侍者開口說道,“剛剛的比試,共進行了兩輪,第一輪抽中蕭思遠《朝問》兩人都回答的出色,但第二次抽中的是管容的《焚詩》。”
“這運氣可真背。”魚斯年低聲說道。
“讀書人的事,怎么能說運氣背呢,”慕恪之朗聲笑起來。
“暮云樓的賭局連管容的詩都敢往里面放,果然膽大包天。”魚斯年說道。
管容的詩在成宗年間曾經全被封禁,到天后娘娘時期才解開封禁,天泉書院注重正統,一般不會教一些不常見的東西。
“這可是已經解禁的詩,只是你們過于死板不夠廣博,”慕恪之懶懶的說道,接過侍者遞過來的銀票。
高臺的四周響起掌聲,押中的賭徒們紛紛歡呼著。
“文斗第一場第二局開始!”正說著,樓下已經開始進入下一個。
“還古書院李公子下場!”
“天泉書院陳公子下場!”
因為之前輸的一方的慘烈,朱戎本以為不會有人再下場,卻沒想到又是一瞬,已經有人下場第二場,朱戎看著眼前無比忙碌的侍者們,不知道為何感覺腦袋有些眩暈。
“這…”朱戎問道。
“之后只會更激烈。”朱鸞看了他一眼說道。
賭博場上,有了輸贏后氣氛只會更激烈。
朱戎看著場下歡呼雀躍的人們,又看了眼專注盯著窗外的朱鸞。離得這么遠,朱戎看不太清場下的情景,但她看到了什么呢?。
下場的人心理承受要極強,比賽時的壓力很大。
她,要去參加這樣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