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借尸還魂
少婦的記憶，不斷的進入了姜璃的眼中。她一生的記憶，化為一幅幅畫面，快速的在姜璃眼前閃過，不過一盞茶時間，姜璃就已經知曉在此人身上發生的一切，包括在發生每一件事時，她當時的心情。
如她初認識丈夫時的羞怯，新婚之夜的期待，在夫家受刁難的時候內心的忐忑和不安，還有想要逃避的焦慮。隨著丈夫遠離豪門，來到邊境小城后的輕松，幸福。丈夫犧牲后的傷心、絕望…
姜璃讀取了少婦的全部記憶，如同旁觀之人，看完了她的一生。然而，姜璃的眼神卻越發的冰冷起來。
因為，她知道了少婦自殺的原因。
她僅僅只是害怕回到那個讓她恐懼的侯府，害怕再去面對那些心思狡詐，處處算計的‘親人’。唯一能夠倚靠的丈夫已經死了，她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絕望，沒有了期待。覺得與其留在世上受折磨，還不如隨著丈夫去了的好。
至于腹中的孩子，她更是覺得，沒有父親的庇佑，還不如不要出生。
而那個已經七八歲的長子，她只覺得，他反正都是侯府血脈，侯府中的那些人，看到他失去雙親，應該會有些憐憫，或許還能過得好些。
‘真是懦弱！’姜璃一臉冷峭的在心中鄙視。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如今也是母親的緣故，對于以往不怎么在意的孩童，心中多了幾分憐惜。
看到少婦如此選擇，她對眼前的人，真的是生不出半點同情之心。
沒有繼續耽擱下去，姜璃臉上光澤一閃，容貌發生了變化，一張與少婦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姜璃的臉上。
就連她的身形，還有氣息，都與少婦一模一樣。
哪怕，是少婦最親近的人，都無法區分誰真誰假。
姜璃在房中隨意找了一身少婦的衣服穿上，把少婦的尸體收納在空間里，暫時開辟了一處角落安放。
無論姜璃再如何看不起少婦殉情的行為，但是，她也決定，等到少婦丈夫的棺槨運回去下葬后，她會把少婦的尸體也放入其中，讓他們夫妻同穴，也算是借用身份的報答了。
“我既然借用了你的身份，這段時間里，我自會幫你庇佑你的孩子。”姜璃自言自語了一句，揮手間，房中彌漫的死氣已經消散干凈。
“娘親！娘親！”
門外，傳來了一個七八歲孩童清脆的叫喊聲。
他直接推門而入，就看到自己‘母親’坐在桌前安靜的喝茶。
“昱兒怎么慌慌張張的？”姜璃放下手中茶杯，自然的代入了少婦的角色。眼前的孩子，就是少婦的骨肉，名叫齊昱，是欽都武寧侯府二公子的嫡長子。
齊昱年紀雖小，卻長得機靈俊秀。他進來看到母親之后，就是一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日的母親與往常有些不一樣。
可是，他年紀太小，姜璃裝扮的少婦，又與真人一模一樣，他也就沒有深想。
齊昱放緩步子，走到姜璃身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母親的表情，“娘親今日心情可好些了？娘親別怕，雖然爹爹走了，但是昱兒還在。昱兒是男子漢，會替爹爹保護好娘親的。”
稚嫩的言語，卻充滿了堅定。姜璃看著眼前的這個半大孩子，心中對少婦自殺的行為再次鄙視。
有這么懂事的孩子，她怎么忍心拋棄？
姜璃眸光微斂，伸手摸了摸齊昱的頭，含笑道：“昱兒真乖，娘親有你這樣的兒子，真好。”
突然，她見齊昱直愣愣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好奇的問，“昱兒怎么了？”
哪知，小家伙鼻頭一酸，眼眶頓時紅了起來。他直接撲入了姜璃懷中，用自己的雙臂緊緊抱著，語氣眷念透著幾分撒嬌的道：“自從爹爹去了之后，娘親已經很久沒有摸過昱兒的頭了。”
齊昱的話，讓姜璃的眸色變得柔和起來，帶著幾分憐惜。她沒有推開鉆進她懷中索取溫暖的孩子，而是將他摟緊。
‘母子’二人就這樣在房中靜靜的享受著這種溫暖。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之前姜璃在外見到的老奴推門走了進來。看到母子二人相擁的畫面，她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又展露出欣慰的笑容。“夫人今日心情不錯，老奴們也就安心許多了。”
姜璃松開齊昱，后者也乖巧的站在她身邊。她抬眸看向老奴，笑了笑，“這些日子，我混混不知時日，辛苦張嬤嬤了。”
張嬤嬤難掩歡喜的搖頭，向姜璃走過來。“老奴不辛苦，只要夫人好好的，為了少爺重新振作起來，老奴做什么都甘愿。”
姜璃微微一笑，對忠心的張嬤嬤頷首，“放心吧。”
“夫人想通了就好。哦，對了，外面的車都套好了，隨時可以出發。這…”張嬤嬤左右看了看，臉色一變，“這些奴婢怎么做事的？都要啟程了，卻也不知道給夫人把行禮收好。”
姜璃也看了看四周，心中知曉少婦之前存在死志，根本就沒有心思收拾行裝，也不讓奴婢進來收拾，東西都是胡亂丟在房中的，難怪張嬤嬤看到了會生氣。
“不愿她們，是我之前耽擱了。些許小事也不用追究，找兩個動作麻利的婢子進來收拾好就行了。”姜璃對張嬤嬤吩咐。
“是。”張嬤嬤福了福身，自然不會多言。立即出去找來兩個奴婢快速的收拾起房中的行李。
而姜璃則起身牽著齊昱的手，走出了房間，站在陽光之下，靜默等待。
齊昱安靜的站在她身旁，一直仰著頭睜大著雙眼看著姜璃。
感受到孩子的視線，姜璃轉眸與他對視。“昱兒在看什么？”
齊昱燦爛的一笑，露出整潔白凈的牙齒。“就覺得現在的娘親真好看。”不像以前那樣柔柔弱弱，眉宇間總是有一抹化不開的哀愁、脆弱、
聽到孩子天真的回答，姜璃笑著問，“那你喜歡現在的母親嗎？”
“喜歡！”齊昱重重點了點頭。
姜璃嘴角噙著的笑容加深了一些，眼底更加溫柔起來，她心中對這個孩子，真的多了幾分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