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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 讓皇帝殺了劉詔

  深夜,亂葬崗。

  幾個人影鬼鬼祟祟,拿著鐵鍬在地面上挖。

  塵土飛揚。

  微弱火光,遠遠看去,像是兩團鬼火。

  亂葬崗,活人勿近。

  別說晚上,就是大白天,方圓四五里內都看不到一個活人。

  這是挖出了東西。

  幾個人丟下鐵鍬,跳下土坑用手挖土。

  遠處,有野狗伺機而動。

  一旦放松警惕,露出破綻,這些習慣吃人的野狗就會沖上來,將人撕碎。

  “挖到人了。”

  “快把人弄出來。”

  “先確定是不是大當家。”

  掃去尸體上的塵土,將人翻過來,拿起燭火定睛一看。

  “是大當家。大公子,我們找到大當家的尸體。”

  黑夜中,原來還有一個人。

  他一灰撲撲的長袍,長相斯斯文文,一書卷氣,看起來十分年輕,最多二十來歲。

  他從黑暗中走出來,來到土坑邊,往尸體臉上看去。

  然后點點頭,說道:“的確是家父。裝上尸體,我們連夜離京。”

  幾個下屬抬起尸體,裝入早已經準備好的裹尸袋,綁緊,準備背下山。

  “公子,我們回江南嗎?”下屬問道。

  “你們回江南,安葬大當家。本公子還要留在京城,繼續讀書。”

  “公子?”

  月色下,一張年輕的臉露出微微笑容,“你們還不明白嗎,做海盜已經沒有前途。家父的下場,已經足夠給所有人敲響警鐘。”

  下屬憤怒,“大皇子殺了大當家,公子難道不給大當家報仇?”

  果不其然,裹尸袋里面的尸體,正是死道消的周瑾。

  年輕公子,如假包換周瑾的大兒子。卻不姓周,而是隨祖母姓,姓袁,名叫袁庸。

  袁庸臉色一冷,斯文俊臉,瞬間云密布,殺意四溢。

  幾個下屬全都變得緊張起來,手握著腰刀,隨時防備著。

  袁庸冷哼一聲,“做海盜就能報仇嗎?愚蠢!本公子告訴你們,當海盜永遠都報不了仇。想報仇,只能做官,做大官。”

  幾個下屬面面相覷。

  片刻之后,其中一個下屬說道:“公子說的對。劉詔出入皆有侍衛保護,想要刺殺他,難如登天。唯有當官,當大官,借刀殺人殺了劉詔。”

  “如何借刀殺人?”其他人問道。

  袁庸輕聲一笑,“自然是讓皇帝殺了劉詔。”

  “公子此計甚妙,就是不知需要多少年。”

  袁庸說道:“此事無需爾等cāo)心,本公子自有主張。你們將大當家的尸體運回江南安葬后,直接解散歸家。”

  下屬說道:“可是大當家吩咐我等,要保護在公子邊。”

  袁庸說道:“本公子無需爾等保護。大當家已死,在世人眼里,‘本公子’也在一年前過世。如今除了你們,無人知道本公子的真實份,也無人見過本公子的真面目。更重要的是,本公子現在的份是讀書人,你們已經不適合留在本公子邊。”

  “公子說的對。我們幾個繼續留在公子邊,只會給公子帶去麻煩。”

  幾個下屬商量了一番,終于決定聽從袁庸的意見,帶著周瑾的尸體南下,然后歸家做個良民,好好生活。

  商議妥當,幾個下屬輪流背著周瑾的尸體下了山,裝入提前置辦的棺材中,駕駛馬車沿著官道南下。

  袁庸就站在路邊,在月色下目送他們離去。

  不知什么時候,袁庸邊多了一個老者。

  “陳伯,接下來的事就拜托你了。”

  老者點點頭,“等他們安葬了大當家,小的會一一解決他們,讓他們下去陪著大當家。”

  袁庸點點頭,“陳伯早去早回,我邊離不開你。”

  “公子放心,小的會盡快趕回京城,伺候公子讀書。”

  “甚好!”

  陳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像是個幽靈,咻的一下,就不見了。

  夜色下,袁庸輕輕踩了下地面,形飄忽鬼魅,轉眼消失不見。

  胡安在京城停留了幾天,交代完所有事,就啟程南下,前往江南。

  他的根在江南,他也愿意回到江南。

  大皇子需要他出面整合那幫海盜。

  他確信,只要他能證明自己有用,大皇子一定不會舍棄他,說不定還有機會升官發財,雞犬升天。

  引周瑾入,殺掉周瑾,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牛的事。

  所以他很得意。

  坐船南下,特意叫上兩個青樓姐兒陪著。

  整里花天酒地,船只走走停停。

  當天晚上,客船在某個府城碼頭停靠休息。

  他照例下船喝花酒,喝得醉醺醺的。

  回船的路上,他打了個飽嗝。

  遠處燈火搖曳,寂靜無聲,看來大家都已經睡下。

  突然,一雙手攀上他的脖頸。

  手很冷,像是一條毒蛇。

  胡安頓時打了個寒顫。

  他腳步一頓,打算回頭。

  頭剛剛轉動,咔嚓…

  一聲脆響。

  他感覺自己的頭垂了下來,這個角度,平他絕對做不到。

  不對,他好像是死了。

  他的脖子被人擰斷了。

  他的眼角余光看到灰撲撲一角。

  這便是他在人世間最后的時刻,停留在灰撲撲的衣角。

  重物落水!

  在這寂靜的夜晚,并沒有引來關注。

  唯有附近船上,亮了兩盞燈,很快又熄滅。

  袁庸拿出手絹,輕輕擦拭手掌。

  清風徐來,吹起衣袍衣角。

  灰撲撲的衣袍,像足了一個落魄書生。

  他嘴角掛著笑,笑得溫和又午無害。

  將手絹隨手丟棄在河里。

  手絹隨著水流而下,水流打著卷兒,揚起幾滴浪花。轉眼功夫,手絹就消失在水面。

  袁庸輕聲說道:“背叛者必須死!”

  趁著夜色,他迅速離去。

  胡安消失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錢富第一時間,將消息稟報給劉詔知曉。

  劉詔蹙眉,“跟著他的人呢?”

  “被迷藥迷暈,什么都不知道。老奴無能。”

  “不關你的事,他如果成心想逃,總能找到辦法。只有千做賊,沒有千防賊的道理。”

  錢富猜測,“會不會是周瑾的人殺了他?”

  “也有可能。像胡安這樣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

  無論胡安是生還是死,劉詔都不意外。

  干的就是刀口添)血的活,殺人者恒被殺之。更何況胡安還是個背叛者。

  錢富征求道:“需要派人找他嗎?”

  劉詔搖頭,“不要浪費人力在這種人上。他若是死了,也就罷了。若是活著,總有一天他無處可去,會自己找上門。”

  “老奴明白了。”

  胡安的死,連個水花都沒激起來,一切都結束了。

  周苗沒死。

  他及時喝下解藥,活了下來。

  數天后,他親自來到曉筑,面見顧玖。

  關于江燕,關于中毒這些事,他一個字都沒提。

  “夫人讓咱家查的事,已經有了結果。”

  顧玖招呼他喝茶,“這么快就有了結果,不愧是周公公。”

  周苗樂呵呵的,“咱家出馬,就沒有查不出來的。問了一圈,終于找到流言的源頭。”

  “宮里哪位娘娘看我不順眼,故意編排我的閑話?”顧玖問道。

  周苗說道:“夫人不妨猜一猜?”

  顧玖搖頭,“本夫人不猜,直接說是誰吧。”

  周苗嘿嘿一笑,“是沈賢妃。”

  “果然是她。”

  顧玖譏諷一笑。

  周苗詫異,“夫人已經猜到了?”

  “就她嫌疑最大,沒想到果真是她。”

  “夫人就不好奇,這么多流言蜚語,為何未央宮一點動靜都沒有,裴皇后也不派人給夫人說一聲?”

  顧玖挑眉問道:“你知道原因?”

  周苗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似乎裴皇后十分認同流言的內容。畢竟這么多年,大皇子下只有夫人一人,別說側室,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邊伺候的大丫鬟也都被趕出了王府。

  很多人都說夫人手段了得,明明善妒,卻還能得到大皇子下的維護。宮里有不少人,都想問夫人討教馭夫經驗。”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周苗,“別告訴本夫人,你也是流言的傳播者之一。”

  “夫人冤枉,咱家嘴再長,也不可能編排夫人的閑話。”周苗賭咒發誓,就差天打雷劈。

  顧玖抬手,虛虛往下一壓,制止周苗繼續說下去。

  “行了,本夫人隨口一說,瞧你緊張的樣子,顯得特別心虛。”

  周苗委屈,“咱家是在自證清白,而非心虛。”

  顧玖說道:“這回的事,本夫人欠你一個人。”

  周苗笑嘻嘻的,“夫人不必欠咱家人。”

  顧玖挑眉,了然一笑,“沒錢用了?”

  “知我者夫人也。”周苗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顧玖拍拍手,很快丫鬟阿晴拿著一個木匣子走進來放在桌上。

  周苗搓著手,一臉興奮。

  他要伸手,卻被顧玖阻攔。

  顧玖的手就壓在木匣子上面,對他說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替我留意沈賢妃的動靜。”

  周苗興奮道:“夫人放心,咱家保證不讓你失望。”

  顧玖笑了笑,將木匣子往前一推。

  周苗雙手抱起木匣子,也不打開來看看。

  顧玖的信譽,他完全信得過。

  他說道:“夫人等著我的好消息,沈賢妃但凡有個風吹草動,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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