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人鬼》就擺在文青書局最醒目的位置。
站在大門口就能一眼看見。
碩大的書籍銷量排行榜畫報,則擺在書局門口,供來往行人觀看。
《前世今生人鬼》榜上有名,排在第六位。
排在他前面的,有兩本是山河書院考試沖刺習題集,兩本科舉指導書籍,一本今年新出的爆款話本。
周怡坐在馬車上,盯著文青書局好奇打量。
丫鬟小聲問道:“姑,可要進去?”
周怡咬著唇,心有不甘。
文青書局的東家是顧玖,而她竟然主動來照顧顧玖的生意。
真是好氣哦!
奈何她最喜歡看的《前世今生人鬼》特別珍藏版,全京城只有文青書局有售。
據說特別珍藏版,每本都增加了五張彩印,每一張都十分精致。
一要二十兩銀子,不便宜。
當然對于周怡來說,區區二十兩,還不用放在眼里。
她對丫鬟說道:“我就不下去了。你替我買回來。再問掌柜要一張下個月的書目,看看下個月有什么新書上市。”
“奴婢遵命。”
丫鬟拿著銀子進了書局,很快就買好了書籍,也拿了書目。
丫鬟抱著書,一臉興奮地上了馬車。
“姑,這書印刷得真好,摸起來好滑,紙張好厚,真舒服。難怪賣這么貴。”
周怡一把搶過書籍,撕開包裝一角,果然如宣傳所說,印刷無比精美。每一張彩印,就像是真人印在了畫上。
“我的游書生,真好!”
周怡狠狠親了口游書生的單人畫像。
文質彬彬的游書生,早已經取代七郎,成為無數閨中女子的夢中郎。
而女鬼小夢則取代三娘子,成為無數書生心中的夢中人。
親過了思夜想的游書生,周怡終于露出滿足的笑容。
她問丫鬟,“下個月可有新書上市。”
“有的。這是下個月的書目,姑請過目。”
周怡拿過書目看起來,“楊先生講論語是什么鬼?”
她一臉不滿,這本是竟然是文青書局下個月主推的書籍。
丫鬟趕緊說道:“奴婢問了掌柜,楊先生就是三元公。除了講論語,后面還有講大學,講中庸,講孟子,講五經。聽說,連江南的書局都預定了這本書。楊先生講論語,已經預定為下個月的爆款。”
周怡哼了一聲,“平平而已三元公,有什么了不起。他的書憑什么成為爆款。”
丫鬟激動地說道:“姑難道沒聽說嗎,三元公的學生資質平平,但二十人竟有六人考取進士。此事引為奇談,無數人都想一睹三元公風采,聽三元公講課。這回三元公出書,在讀書人當中已經引起了轟動。等到書籍上市,文青書局門口一定會被圍得水泄不通。奴婢真想見識見識,看讀書人瘋搶一本書的盛況。”
周怡呵呵兩聲,不屑道:“再是爆款,能比得上《前世今生人鬼》嗎?”
“那不一樣。三元公的書,是正經的科舉書。”
“在我眼里都一樣,甚至不如《前世今生人鬼》。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平平而已三元公。”
周怡牛脾氣上頭,厲聲呵斥丫鬟。
“我說聲音這么熟悉,原來是周怡表妹。”
黃去病十足紈绔,站在馬車邊,直接用折扇挑起車窗簾子,看見了馬車里坐著的周怡。
周怡先是愣了一下,看清來人是黃去病,一聲冷哼,“我道是誰,原來是去病表哥。表哥怎會在此?”
“我隨便看看,表妹知道我這人閑不住,就喜歡看稀奇。倒是表妹你,怎么出出現在這里?”
說完指了指馬車對面的文青書局。
“你管我。”周怡沒好氣的說道。
黃去病朝馬車里頭看了眼,看見周怡手中的書籍,了然一笑。
“原來周怡表妹也是書迷啊。你早說啊!你早點告訴我,我直接送你一。”
“不稀罕!我又不是買不起。”
“哈哈哈,怪我多管閑事。說的也是,表妹不差這點錢。難得在這里遇見表妹,不如我請你喝茶。”
周怡瞇起眼睛,“我上可沒有值得表哥惦記的東西,表哥就別廢心思。”
“你這人,就是喜歡把人想得太壞。我就是單純請你喝茶,結果到你嘴里,好似我對你有企圖。你說說看,你有什么值得我企圖的?”
周怡臉色難看,“我自然不值得表哥費心思,那你就別搭理我。”
黃去病呵呵兩聲,不客氣地說道:“搭理你還錯了。活該你被人討厭排擠。”
周怡大怒,“黃去病,你別太過分。”
“我就過分了,你能拿我怎么辦。”黃去病一臉笑哈哈。
周怡氣的一拳頭砸在馬車車壁上。
她的確拿黃去病沒辦法。
黃去病是福雅公主的兒子,平陽郡主劉婳的丈夫,文德帝的女婿。
而她,親娘福明郡主不被陛下待見,處境尷尬。
她本人,先是同孫民智和離,后來嫁人又做了寡婦。
如今住在娘家福明郡主府,處境很是尷尬。
比起風得意的黃去病,她真的過得很慘。
周怡忍了又忍,壓著脾氣說道:“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黃去病哈哈一笑,“巧了,這正是我想對表妹說的話。”
周怡甩了他一個白眼,吩咐車夫趕緊離開此處。
真后悔今出門。
早知道會遇到黃去病,她一定不會出門,讓丫鬟替她買書。
黃去病目送馬車離去,嗤笑一聲。
“難怪混得這么慘,脾氣真臭。”
黃去病搖著折扇進了文青書局。
月初,《楊先生講論語》正式發售。
一大早,文青書局門口里三層外三層,被讀書人圍得水泄不通。
這些人里面,當然少不了國子監的師生。
“平平而已三元公,竟然有如此多的人追捧,真是荒唐!”
“誰讓人家一口氣教出六個進士,自然受人追捧。”
“趙大人,你到底替誰說話?”
“誰有理,本官替誰說話。”
“荒謬!”
“是否荒謬,稍后再議。別急著一味否認山河書院,至少他們使用的書籍,教材,值得國子監借鑒。”
“呵呵!”
“門開了,快擠啊!”
一聲大吼,所有人都朝里面書局里面擠。
“不要擠,不要擠,所有人都有。”
“破壞秩序者,文青書局概不接待。全都排好隊,都不是第一次來這里買書,規矩都忘了嗎?”
漸漸的,擁擠在一起的人排起了長隊。
“哈哈哈,我買到了,買到了。不能做楊先生的學生,能買到楊先生的書籍也值得了。”
買到書籍的學子,興奮得仰天大笑。
“楊元慶何德何能?”國子監的人語氣酸酸地說道。
他們在國子監教書多年,都不曾受到如此追捧。
“他有何能耐,買一本他的書不就知道了。”
“誰知道那書到底是不是他寫的。”
“是不是他的寫的,總能從文字里面看出蛛絲馬跡。”
“趙大人說的是。人會改變,文字可不會改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文字風格,楊元慶也有他鮮明的風格。
國子監一眾人都想看看,年老的楊元慶同年少輕狂的楊元慶有何區別。
值不值得被如此多的學子追捧。
可別名不符實。
屆時定要狠狠嘲笑山河書院。
書籍買來,迫不及待地翻開閱覽。
“這句話竟然還能如此理解?”
“劍走偏鋒,分明就是誤人子弟。”
“三元公學識了不起,我不如他。”
“遠遠不及。”
“嘩眾取寵!”
“荒謬!論語豈可如此講解,他是在否認前人的學識。”
國子監眾人反應不一,有贊有貶。
他們高聲闊論,理所當然被山河書院的學子關注。
一個學子突然放聲大喊,“快來看啊,國子監教習拜服在三元公腳下,早早守在書局門口,只為一睹三元公文采。”
石破天驚。
眾人紛紛轉過頭,朝國子監的人看去。
“國子監主動承認不如山河書院!”
“放!”
“國子監教習主動承認不如三元公。”
“荒謬!”
“山河書院第一,國子監第二。”
“大言不慚!”
“國子監認輸啦!”
山河書院的學子齊聲高呼。
“此等盛事,不奔不足以表達我等激動的心。”
“兄臺說得極是!”
一群山河書院的學子,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褲子,一絲不掛,高舉手臂,高聲吼叫“國子監認輸啦”。
一陣風似的沖出去,在大街上奔。
大街上瞬間被這股奔風潮帶動,人全都跑到大街上看鬧。
就連那些小媳婦大姑娘也都是一邊捂著眼睛,一邊伸長了脖子,從手指縫里面偷看。
更有那些報考山河書院的學子,心激動之下,也加入了這場曠世奔中,跟著師兄們一起怒吼“國子監認輸啦”!
住在五期的湖陽郡主,正嫌棄子無聊,是不是該上山找顧玖閑聊,就聽下人稟報說是山河書院學子在奔,已經有幾十人加入。
“所有人都涌上街頭,齊聲吶喊國子監認輸啦!”
湖陽郡主一聽,血沸騰。
“快備馬車,本宮要去看新鮮!”
盛宴,豈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