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糧食,反賊 一連串的事情,弄得朝臣們個個著急上火,暈頭轉向。
文德七年犯太歲啊 一開年,就沒一件好事。
全特么的要命的大事。
任何一件,都有可能掀翻大周的國本,叫天下改名換姓。
文德帝嘔了一口血,誰都不肯見。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大殿內,一坐就是三四個時辰。
有人造反竟然有人造反 他自問是個很勤勉,也很節儉的皇帝。
先帝臨死,留給他一個爛攤子,無數大窟窿。
這些年,他殫精竭慮,東挪西補,終于將這個爛攤子整頓一新,歷年積欠的銀錢也都逐漸補上。
他已經做到了一個帝王能做的最完美程度,為什么還有人造反為什么老天爺就不肯開眼,年年降下天災難道真如反賊說的,他們父子得位不正,老天都看不過眼,降下天罰嗎 “陛下,天黑了,歇息吧”
天已經黑了嗎 文德帝回過神來,才發現天光已暗,燭火搖曳。
他緩緩扭頭,朝常恩看去,“朕是昏君嗎”
“陛下饒命”常恩跪在地上磕頭請罪。
“朕恕你無罪。朕就問你,朕是昏君嗎如實回答,否則朕殺了你。”
常恩咽下一口唾沫,緊張地說道“陛下當然不是昏君。陛下為君勤勉,去年戶部終于小有結余,這是吉兆啊”
“既然是吉兆,為何還有人造反”
文德帝神情落寞,發出一連串的疑問,“近十年,年年天災,朕怕百姓負擔過重,怕小民失地破產,自登基起,不曾一次增加賦稅,甚至還數次減賦。
并且三令五申,地方官府征發徭役,不可嚴苛。甚至連著三年給地方官府一筆額外的銀錢,用作徭役,就是怕小民為徭役而苦。
朕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為何還是有人造反就因為天災嗎朕一直在想辦法賑災,為什么他們就不肯給朕一點點時間為什么非要造反 朕絕非昏君,更不是暴君,也無失德之處。可是年年天災,沒有一年風調雨順,如今還有人造反。難道真的是天罰”
常恩趕緊說道“陛下千萬不要鉆牛角尖啊那些反賊,狼子野心,絕不是因為沒飯吃才去造反,只因為想造反才會造反。
什么天罰,什么得位不正,那些泥腿子哪里知道這些。分明就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渾水摸魚,借機起事。只是現在還不清楚幕后主使的真實身份。”
文德帝皺眉,“你說的有道理。那些話,絕不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后面肯定有高人指點。你說,幕后之人會不會就在京城會不會是有人不服朕得帝位,陰謀造反”
常恩一顆心怦怦亂跳,快要從喉嚨處跳出來。
這話太嚇人了 有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預感。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現今最要緊的是,就是派兵鎮壓反賊。至于反賊背后之人,遲早能查出來。其次,要想辦法籌措糧草賑災,不能讓災情擴大。還要準備足夠的糧種。”
文德帝連連點頭,“的確要派兵鎮壓反賊,同時命金吾衛嚴查京城各處。各地糧食緊張,就種紅薯。紅薯產量高,即便干旱依舊能播種。只要能活命,天天吃紅薯也沒關系。熬過今年,等到明年,情況一定會好起來。一定”
常恩喜極而泣,“陛下終于振作起來朝臣們知道了,一定會替陛下高興。此乃大周幸事啊”
文德帝盯著常恩,眼中散發著刺目的光芒,“宣三省六部各位愛卿覲見,宣幾位國公覲見”
“陛下,天色已暗”
“宣”文德帝擲地有聲,果斷打斷常恩的話。
“諾”
常恩躬身領命,連夜宣各位大人進宮商議對策。
次日一早,文德帝連下數道旨意。
即日起,京城自戌時起戒嚴。
糧食限價,誰敢哄抬糧價,或是關門惜售,著金吾衛嚴查 誰敢傳播謠言,造謠生事,引起民眾恐慌,無論是何身份,一律關進詔獄。金吾衛有機變處置之權,可先斬后奏。
令三和快遞,必須在半月內,將救災糧紅薯運往災區。
責令戶部少府,派遣官員前往災區,組織災民補種。
與此同時,數道旨意送到兵部,京大營。
面前造反,整個國家機器全面運轉起來。
同時,金吾衛抽調了一部分精銳,率先前往反賊聚集地調查這場造反真相。
三和快遞京城總部,距離渭水碼頭大約三四里遠,距離官道也只有區區數里。
周圍地勢開闊,沒有山林易燃物。
選這個位置,無論是船運,還是陸運,都變得極為方便。
快遞站通往渭水碼頭,還有官道,都修建了寬敞平整的水泥路。
辦公樓后面,是一排排高大的倉庫。
倉庫側面,是數百輛整齊排列的馬車,驢車,騾車,有專人維護看守。
一大早,三和快遞總部人進人出,人聲鼎沸。
一輛輛馬車有序出發,拿著單據前往皇莊,京倉,各大糧鋪,運回來一車車紅薯,或是雜糧。
登記員一車車稱重登記,貼上單據后,全部運往渭水碼頭,裝船南下。
圣旨有令,半月內,要將這些糧食運往災區。
最快的辦法就是水運。
陸運是第二選擇。
渭水碼頭,不到一天的時間,三和快遞就調來了上百艘貨船。
裝滿一艘,即刻開拔。
其他貨船,無論是私人,還是官府,統統靠邊站。不得占用碼頭。
運送災糧是皇命,一切船只在皇命面前都要讓步。
不讓步 那就看看,到底是腦袋硬茬,還是京營大頭兵的刀子硬茬。
每艘貨船,運送災糧的同時,還要負責運送幾十名京營士兵南下。
三和快遞,每個人,都按照各自分配到的工作,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每個人都熟悉自己的工作,做過不下千百回,閉著眼睛都不會出錯。
熟練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最大程度減少出錯。
可以保證工序完整,正確,不出現錯漏,混亂。
戶部尚書趙大人,親自帶著人來到三和快遞總部查看。
每人只管自己的那一道工序,看似很忙很亂,效率反而很高。
看著一車車糧食從快遞站出發,運往渭水碼頭,裝船開拔,戶部尚書趙大人偷偷松了一口氣。
“照著這個速度,全程水運,估計不用半個月,糧食就能送到災區。”
“趙大人太樂觀了”白仲陪在趙大人身邊,“據南邊送來的消息,因為干旱,有部分河段斷流。到了斷流處,就必須該走陸路。”
戶部尚書趙大人緊皺眉頭,“這如何是好該走陸路,能保證半個月將災糧送到災區嗎”
白仲說道“咱家正在緊急調運車馬,在斷流處集合。也通知了各地快遞站,做好接貨準備。同時各地收費站也會全力配合。能不能在半月內送到災區,只能說盡力而為。”
趙大人長出一口氣,“當初成立三和快遞是對的。換做朝廷運送這批糧食,沒有一個月,決不可能到達災區。而且途中消耗,也是個天文數字。”
白仲笑了笑,好奇問道“朝中怎會想到用紅薯賑災竟然還打算在南邊補種紅薯。”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京倉的糧食不能動,別處也沒糧。唯有紅薯,存了許多。能救一命是一命。”
“這些紅薯,夠吃嗎”
“肯定不夠吃但,至少能解決燃眉之急。”
這倒也是。
紅薯很多,可是災民更多。
去年紅薯釀酒爆發,大量的紅薯被用來釀酒。剩下的紅薯,說起來很多,平均到每個災民頭上,其實很少。
而南邊,因為土地肥沃,加上飲食習慣,種紅薯的人極少。更多的是種水稻,冬小麥。
像江南一帶,甚至用水田來種桑樹,養蠶。
直接把農田變成了經濟作物田。
也就難怪朝廷要從北邊調運紅薯,運送到南邊災區。
災區以前根本不種紅薯啊 想吃紅薯都沒得吃。
目送一艘又一艘的貨船離開碼頭,趙大人懸著的心,踏實了一半。
他對白仲說道“本官許久未見詔夫人,她可好”
“夫人在別院養胎,快生了。除了脾氣變得暴躁外,其他都好。”
趙大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光靠紅薯,只能解燃眉之急。而且紅薯儲備有限,去年紅薯釀酒太狠了。北地七成的紅薯都被拿去釀酒。剩下的這點紅薯,那么多災民,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吃完。還是需要調運大量糧食運送到災區,徹底解決災區缺糧的問題。”
白仲正兒八經地說道“趙大人憂國憂民,令人敬佩。只是趙大人同我說這些沒用啊我就是個管雜事的小人物,手頭可沒糧食。”
趙大人看著白仲,“你手頭是沒糧,可是你家夫人手頭一定有糧。”
白仲很干脆,“我家夫人快生了,恕不見外客。”
“糧食牽連著大周的命運,關系著百萬災民的性命。你家夫人如果只是普通的內宅婦人,本官絕不麻煩她。然而她不僅是皇子妻,更是四海商行的東家。她理應在這個時候承擔起責任。”
白仲齜牙,沖趙大人笑了笑,“大人同我說這些沒用。我家夫人說了不見外客,我也愛莫能助。不如等我家夫人生了孩子后再說此事。”
“等到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那咱家只能道一聲抱歉”
趙大人氣得腦門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