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招手,叫來文公公。
“老大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宮提點他,讓顧玖將功勞讓出來,他似乎還不樂意。難道本宮會害他嗎?顧玖一個女人家,再大的功勞也無用,又不能升官發財。若是敬獻紅薯種子的人是老大,說不定這會老大已經被封王。”
文公公有些愁。
他琢磨著該怎么說。
想了想,他含蓄地說道:“陛下對皇室宗親的爵位十分謹慎。即便是大皇子下敬獻紅薯種子,恐怕陛下也不會給大下封王。
說不定,就連兩位小皇孫的爵位也沒了。反倒是詔夫人出面,雖說大下沒得到好處,可是兩位小皇孫能被賜爵也是好事一樁。”
裴皇后蹙眉,“你的意思是,陛下防著諸位皇子?”
文公公埋著頭,“老奴不敢瞎說。”
裴皇后琢磨起來,她也不是笨蛋,只是不善于主動思考。
文公公開了頭,裴皇后頓時就有了思路。
只聽她侃侃而談:“先帝時期,皇子們之間斗得有多厲害,你我都是親眼所見。陛下顯然是吸取了教訓,從一開始不給皇子們封王,不讓皇子們開府另居,都是在防著皇子們實力坐大,亂斗一氣。就連朝廷也跟著變得烏煙瘴氣。
雖說,皇子們住在一個屋檐下難免會有斗爭,可是比起王府和王府之間的斗爭,規模卻小了許多,牽連的人也只是少數。
你說的對,為了壓制皇子們的實力,即便老大親自敬獻紅薯種子,陛下也不會給他封王。反而會因為功勞太大,不好封賞,而惹來陛下猜忌和怒火。”
文公公躬說道:“娘娘所言極是。”
裴皇后輕輕敲著桌面,“可是本宮還是不高興。”
裴皇后有心結。
從顧玖嫁入王府,不對,準確的說是先帝將顧玖指婚給劉詔那天起,她對顧玖就不滿。
她不喜歡劉詔,又何嘗會喜歡顧玖。
這兩口子生來就是克她的。
“擅作主張!這么大的事,事先從未想過要和本宮商量。本宮瞧著,在她眼里,本宮就是個泥塑的菩薩。需要的時候恭敬著,不需要的時候看都不來看一眼。”
“娘娘息怒!不管怎樣,詔夫人替兩位小皇孫掙了爵位,也算是好事一樁。”
裴皇后譏諷一笑,“她不光是為兩個孩子掙了爵位,還替她兄弟掙了前程。唯獨劉詔,什么都沒得到。本宮有時候真替老大感到不平。偏偏老大半點不在意,反倒顯得本宮斤斤計較。”
文公公勸道:“大下和詔夫人之間,有自己的相處之道。既然大下不在意,娘娘就別cāo)心,當心累著。”
裴皇后笑了笑,“罷了,罷了!本宮何必管他。本宮每次過問他的事,他都嫌本宮多管閑事。讓他自個折騰去吧。”
劉詔回到王府,又是連串的道賀。
從大門到東院,一路遇到下人,全都說著吉利話。
劉詔直接吩咐下去,“全府有賞!”
“多謝大下!”
下人們喜笑顏開。
最稀罕府中有喜事。有喜事就有賞賜。
劉議少不了酸兩句,“真羨慕大哥。”
劉詔說道:“羨慕也沒有用,我的好運氣,你羨慕不來。”
劉議:“…”瞧瞧劉詔那張嘚瑟的臉,他真的好想打人怎么辦?
劉詔都沒給劉議多一個眼神,直接回了東院。
東院下人,個個喜氣洋洋,與有榮焉。
他問道:“夫人在哪里?”
“回稟下,夫人在西次間小書房。”
劉詔點點頭,“先伺候本下更衣。”
以免帶了寒氣進屋,又被小玖趕出來。
小玖現在脾氣是越來越大了,惹不起,惹不起。
換了一家居服,劉詔前往西次間。
御哥兒正陪著弟弟衡哥兒玩耍。
衡哥兒半瞇著眼睛,想睡覺,顯然是不想搭理愚蠢的哥哥。
“兩個小子都有了爵位,比我這個當老子的好命!我的爵位,都是靠自己搏命得來的。他們兩個躺著就有了爵位,不知道惹來了多少人的艷羨。”
劉詔酸溜溜地說道。
混了幾十年,還不如兩個兒子好命,他到哪里說理去。
顧玖抿唇一笑,“那是因為他們兩兄弟有個能干又厲害的娘親,而你沒有。”
劉詔越發心酸,同顧玖抱怨道:“你也不可憐可憐我。”
顧玖翻了個白眼,“好吧,我可憐你。過來抱抱。”
劉詔還真的湊上去,叫顧玖抱住。
顧玖伸手,在他背上拍了兩下,“感覺好點了嗎?”
劉詔伸出手抱住顧玖的腰,嘀咕了一句,“腰粗了!”
“混蛋,滾遠一點!”
顧玖毫不同地將劉詔推出去。
混蛋,也不想想,她的腰為什么會粗。
真當生小孩簡單嗎?
真以為生了小孩,分分鐘就能恢復材嗎?
竟然還敢嫌棄她腰粗,豈有此理。
顧玖哼了一聲,“晚上不準上我的。”
“我錯了!我是說最近我吃得有點多,腰變粗了,你都抱不住。”劉詔果斷認慫,求生十分強烈。
顧玖:“…”
呵呵一笑。
“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誰的腰粗了嗎?姓劉的,我替你生兒子,腰變粗,你不心疼就算了還敢嫌棄。改明兒,你是不是要弄兩個小妾回來啊?”
“胡說八道!這是誹謗!誰嫌棄?哪個敢嫌棄,叫他出來,我打斷他的腿。”
劉詔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好似之前說腰粗的人不是他。
顧玖被他氣笑了,指著他,問道:“你還要臉嗎?”
“要臉做什么,又不能吃,又換不來爵位。”
“臭不要臉,竟然嫉妒孩子,出息!”
劉詔還委屈起來,“兩個臭小子比我命好,我還不能嫉妒嗎?這是什么道理?”
御哥兒:“…”我就當什么都沒聽見,什么都沒看見。因為感覺好丟臉哦!爹爹竟然如此小氣。
他拉著衡哥兒的小手指,悄聲說道:“弟弟啊,你可要長慢一點。我就是長得太快,一下子就長大了,天天都要讀書練功,好辛苦。要是能永遠兩歲就好了。”
衡哥兒吐出一口泡泡,睡覺!
劉詔從不知臉面是什么東西。
他厚著臉皮說道:“下次你也替我掙個爵位回來!我憑本事妻榮夫貴,羨慕死他們。”
顧玖嘴角一陣抽抽,伸出雙手,捏著劉詔的臉頰,往兩邊拉扯,“要臉嗎?要臉嗎?靠老婆掙爵位,就不怕丟人。”
“不怕!”劉詔嘴巴合不攏,含糊地說道。
顧玖哼了一聲,推開他的臉,“自己掙去。我只替兒子掙爵位,才不要替你掙爵位。虧你還是堂堂大皇子下,連個爵位都掙不回來,不覺著丟臉嗎?”
劉詔捏捏兩邊臉頰,小玖力氣可不小,臉都快變形了。
他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對爵位有多吝嗇。靠我自己去掙爵位,怕是十年八年都掙不回來。這回父皇肯給兩個臭小子賜爵位,那真是破天荒第一次。不少朝臣都以為父皇轉了子。”
顧玖靠在軟塌上,說道:“說實話,陛下肯給兩個孩子賜爵,我也很吃驚。之前我以為陛下賞賜點財物就了不起了,竟然會賜爵,還給哥哥升官,還給顧家賞賜了財物。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這么大方。陛下不會是真的轉了子吧。”
劉詔呵呵一笑,“當然不可能是轉了子。不說開采證,單是敬獻紅薯種子,這個功勞實在是太大了,說是關系到大周江山社稷都不過分。
換做先帝時候,有人獻上紅薯種子,直接封侯爵都不過分。也就是父皇,拿兩個不起眼的爵位打發兩個孩子。花錢又少,又能在朝臣面前博個大方的名聲,何樂不為。”
顧玖戳戳劉詔的腰眼,“禍從口出,即便是在家里,說話也該當心些。別管陛下此舉有什么用意,兩個孩子得了爵位,這是實打實的好處。”
劉詔笑著問道:“區區一個爵位,你就滿足了?”
顧玖白了他一眼,“不然呢?指望你封王爵嗎?”
簡直是暴擊。
劉詔捂著心口,感覺到十萬點傷害。
王爵?
這輩子能指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