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鑄錢幣泛濫,面對這個情況,除了增加官鑄錢幣的數量外,二位都是國之重臣,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這個…
少府銅丞顧知信:“…”他新官上任才三個月,就不要為難他啦。
他以少府家令馬首是瞻。
少府家令說什么就是什么。
少府家令:“…”老夫可以申請換一個人做少府銅丞嗎?
上官有難,下官不知解圍,反而率先躲起來,成何體統。
半點都不懂體恤上官。
實在是毫無為官之道。
若非姓顧,老夫定要參你一本,尸位素餐。
少府家令輕咳一聲,“微臣以為,一要加大黃銅開采量,二是要想辦法收購民間黃銅。”
“如何加大開采量?如何收購黃銅?”文德帝要的是措施。
少府家令也有點抓瞎。
要是有辦法,何必等到幾十年后的今天,才來處理私鑄錢幣的問題。
“微臣還需和屬官們一起仔細琢磨。”少府家令這么說,也是無奈之舉。
文德帝冷哼一聲,“無能!”
兩位大人齊齊低下頭,汗顏,卻也沒辦法反駁。
少府家令提議道:“不如大朝議,或許朝中有人能提出理想的辦法。”
“不可!”少府銅丞顧知信第一次反駁上官,“朝中不少人,本身就是大礦主。叫他們提議如何打壓私鑄錢幣,等于是斷他們的財路。只怕辦法還沒想出來,拖后腿的人倒是蜂擁而至。”
少府家令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他提議大朝議,就是為了讓文德帝反駁。
結果下官顧知信,混賬東西,竟然搶了他給陛下搭建的梯子。
哼哼…
少府家令下定決心,下次再也不帶少府銅丞進宮面圣。
豬隊友!
少府銅丞顧知信:“…”他有說錯嗎?為何少府家令看他的目光,仿佛帶著火苗,要燒死他啊!
呀呀呀,這些文官說話就喜歡云繞霧繞,不肯直接點。就是不如當兵的爽利。
少府家令:呵呵!
真是幼稚。
當兵當傻了嗎?
爽利個屁。
文德帝又背著手在大殿內走來走去。
“私鑄錢幣泛濫一事,不能拖下去。光靠回收民間銅錢,實在是太慢。都給朕想辦法,想不出來也要想。”
少府家令一臉苦兮兮,“陛下,要不將戶部尚書叫來,或許他有辦法。”
“朕現在是問你們,休要將責任往別人身上推。”
文德帝動了真火,不給少府家令鉆空子的機會。
少府家令委屈。
今年他明明是超額完成了任務,為何還要被陛下責罵。
太委屈了!
文德帝看著他苦兮兮的模樣,當即哼了一聲。
“朕記得,當初是顧玖給少府出主意,讓少府錢莊存錢給利息。”
“陛下記得沒錯,的確是詔夫人出的主意,如今看來效果還不錯。”
“你們啊,國之重臣,竟然還不如一個女人。無能!”
文德帝指著二人大罵無能。
少府家令和少府銅丞只能低下頭,沒資格反駁。
的確有點無能。
文德帝想了想,下了決心,“來人,叫詔夫人進宮。月子坐完了,也不知道出來活動活動。好歹也該帶著孩子進宮請安。年基本的規矩都不懂,荒唐!”
顧玖:“…”
本夫人很心塞!
她招誰惹誰了。
她就想做個安靜的宅女,文德帝還有意見。
要不要如此霸道。
王府內,顧玖正守著孩子。
秋天的時候,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她順利生下第二個孩子,取名劉衡,衡哥兒。
衡哥兒是個很安靜的孩子。
只有餓的時候,或是尿褲子的時候,他才會哭。
等喝了奶,洗干凈小屁屁,他就會特別安靜,乖乖躺在床上睡覺覺。
御哥兒這么大的時候,已經開始知道鬧騰,吚吚嗚嗚發出各種含義不明的聲音。要是沒得到滿足,就放聲大哭,能將房頂給掀翻了。
衡哥兒不這樣。
衡哥兒很乖。
顧玖卻猜測,這孩子是不是因為生性懶散,所以才懶得鬧騰啊!
瞧著孩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明是聽得懂的,對外界也是很敏感的,就是懶得搭理人,有時候哭都懶得哭。就扯著嗓子嚎兩聲。
嚶嚶嚶!
一個佛系御哥兒,一個懶散衡哥兒,這兩兄弟還真是,很有個性啊!
御哥兒讀了一年書,終于放假了。
每天睜開眼睛,就要看到弟弟。
天天守在弟弟身邊。
“娘親,弟弟看了我一眼。”
“哦!”
就一眼,就能如此興奮嗎?好容易滿足。
“弟弟又把頭扭過去,不肯看我。他是不是要睡覺啊!”
他應該是嫌棄你吧。
顧玖沒忍心打擊御哥兒 “嗯,他是要睡覺了。小孩子每天主要任務就是睡覺。睡覺才能長高長大。”
“我和弟弟一起睡好不好?”
“你現在困嗎?”
御哥兒搖頭,“不困!”
“要不你給弟弟念書,小聲些,弟弟喜歡聽。”
御哥兒揉揉小棉被,“兒子不想念書。”
念書好辛苦。
雖然他念得還不錯。
顧玖問道:“那你想做什么?”
“想陪弟弟睡覺。”
御哥兒眼巴巴地望著顧玖。
顧玖悶聲一笑,“好吧,脫了鞋子上去,別壓著弟弟。”
御哥兒心滿意足,爬上床榻。
“啊!弟弟尿床啦!娘親,弟弟尿了我一身,怎么辦?”
御哥兒低頭看著濕掉的衣服褲子,一臉生無可戀。
顧玖趕緊抱起衡哥兒,輕輕捏捏孩子的臉頰。
臭小子,莫非是故意的。哥哥剛上床躺下,他就尿床了。
衡哥兒睜大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接著打了個哈欠,想睡覺。
丫鬟打來熱水,替衡哥兒洗漱。
御哥兒也被帶下去洗漱換衣。
兩兄弟都洗得干干凈凈,香噴噴,換上了柔軟的羊絨衣褲,重新躺回煥然一新的床鋪。
御哥兒特別鄭重地對衡哥兒說道:“下次尿床之前,記得哭一聲。要不然我不陪你睡覺。”
衡哥兒打了個哈欠,緩緩閉上眼睛。理都懶得理他。
御哥兒卻咯咯咯地笑起來,一副很開心,很滿足的模樣。
沒多久,兩兄弟都睡了。
劉詔帶著一身寒意,從外面進來。
被顧玖眼睛一瞪,示意他出去。
劉詔:“…”本殿下在這個家,現在是一點地位都沒有。混得真夠慘。
幾個小廝偷笑。
劉詔瞪眼。
顧玖瞪他,他就瞪小廝。
退出房門,換了外袍,等身上暖和起來,才重新走進房門。
顧玖瞧著他,這還差不多。
一身冷颼颼地跑進來,就不怕將孩子凍壞嗎?
“都睡了嗎?”劉詔壓低聲音問道。
顧玖點點頭,“兩兄弟睡姿都差不多。”
“哪有差不多,我瞧著差遠了。對了,大白天御哥兒怎么也爬上去睡覺?他功課寫完了嗎?”
“難得放假,你就別逼著他天天寫功課,偶爾放松一下也無妨。”
“我是擔心他一玩起來,就忘了正事。”
顧玖白了他一眼,“瞎操心。你今兒回來得倒早。”
“快過年了,衙門事情不多,今兒又下了雪,大家都提前回家。”
顧玖說道:“晚上吃涮羊肉,我已經吩咐廚房 準備。你要是想吃別的,就吱一聲。”
“羊肉好,暖身。”
劉詔一個勁發笑,顯然是話中有話,還有一層含義。
顧玖沒搭理他。
老夫老妻,他心頭想什么,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丫鬟從外面進來,“夫人,宮里來了人,請夫人即刻進宮。”
劉詔蹙眉,“問清楚是哪個宮來的人?”
“是興慶宮的小吳公公。”
得,這是皇帝召見啊。
顧玖認命起身,“我先進宮一趟。估摸著是為了少府錢莊的事情叫我進宮。”
“我送你出去。要是為難,你就裝傻,別搭理他。他是鉆到了錢眼里,天天就盯著錢。戶部今年明明已經有所長進,他還不知足。”
顧玖笑了起來,“戶部是長進了,可是錢依舊不夠,還是要少府貼補。陛下心頭自然著急。我瞧著,陛下是不是打算大干一場?”
劉詔悄聲說道:“他太著急了,得壓著點。”
顧玖挑眉。
劉詔只說了一句,“現在不宜興兵。”
顧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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