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中急匆匆趕回家,發現虛驚一場。
如釋重負之后,心頭怒火燃燒。
劉詔這個無恥之徒,竟然用謊話戲弄他。
李侍中面色扭曲。
不對!
劉詔干什么做這種多余的事?
李侍中心頭不安,急忙叫來心腹,仔細吩咐。
心虛得了命令,帶著人出府去了。
卻不知,后多了一個尾巴。
陳大昌坐著驢車離開京城。
來的時候,他走的是東城門。
出京城的時候,他選擇走南城門。
一出南城門,就是新民縣。
此地早已是今非昔比。
光是那一排排整齊的房子,那么大片的房子,就已經令人感到震撼。
那么多房子,得住多少人啊!
更別提大街上,來來往往全是人。
一出城門,官道上人與車都擠滿了,還以為到了集市。
虧得路面修得夠寬,還有人維持秩序,車馬走中間,行人走兩邊,總算順利通行。
趕車的是個啞巴老仆。
陳大昌對他說道:“去四海商行總部。”
既然答應了劉詔要去江南,那就先見見顧玖名下第一得用的人,鄧存禮。
陳大昌和鄧存禮,還真是冤家。
二人年齡相差不大,差不多時間進宮,都是內書房讀書。
從內書房出來后,二人都比較順利,一路升遷。
只是后來,鄧存禮得罪了宮中的貴人。貴人得勢,鄧存禮理所當然失勢。
反觀陳大昌,一路如履薄冰,雖然屢次遭遇危險,卻都化險為夷。
最終得到先帝的重視,從常侍,一路做到內侍監監正。
比起鄧存禮的失意,他算是十分得意。
兩個老冤家,今兒就要見面了。
顧玖在王府等著劉詔回來。
見了面,她就說道:“陛下要在宮里開學堂,讓御哥兒進宮讀書。這事你知道嗎?”
劉詔點頭,“回來的時候聽說了。”
絲毫沒有要透露出這事從一開始,就是他謀劃促成。
顧玖面色沉重,“陛下到底作何想法,為何要在宮里開學堂?難不成是在為將來出生的小皇子們打算嗎?”
劉詔安慰道:“不用管父皇開學堂的用意。御哥兒去宮里啟蒙,也不算壞事。”
顧玖一臉煩躁,“御哥兒那么小,話都說不清楚,我擔心他在宮里吃虧被人欺負。孩子欺負孩子,從來都不懂手下留。”
劉詔笑了起來,“你擔心御哥兒被人欺負,此事簡單。交給我吧。”
顧玖狐疑盯著他,“你想做什么?”
劉詔親了她一口,“自然是教御哥兒拳腳功夫。”
“他那么小。”顧玖不太贊同。
“他是皇孫。”劉詔鄭重說道:“普通人的要求只會害了他。三歲不小了。”
“他實歲才兩歲半。”顧玖吐槽。
虛歲真是坑人沒商量。
“我說他三歲就是三歲。”
顧玖白了劉詔一眼,“關于伴讀你有什么想法?”
劉詔想了想,“可以從裴家挑人,顧家也可以挑一個。”
顧玖搖頭,“我娘家沒有合適的孩子做伴讀。”
劉詔說道:“顧府沒有,侯府不是有嗎?你問問侯府,可愿意將孩子送進宮做伴讀。”
顧玖輕蹙眉頭,“侯府那邊,只有三堂哥的孩子年齡適合。但是三堂哥是二房的人。我擔心此舉會引起侯府大房和二房的矛盾。”
“那就再想想吧。”劉詔不勉強。
顧玖也很遲疑。
劉詔則提溜著偷吃零食的御哥兒去校場強健體。
方嬤嬤擔心不已,急的要死。
“哥兒那么小,哪能逼)著學拳腳功夫。要是傷了筋骨如何是好?”
這會,顧玖反過來安慰方嬤嬤,“嬤嬤放心,下有分寸,不會傷著御哥兒。”
想了想,她又提筆寫下兩個方子,用來給御哥兒泡藥澡,打熬筋骨。
方子寫好,交給青梅,叫她去配藥。
方嬤嬤感慨道:“轉眼青梅就要出嫁了。”
青梅答應了護衛趙三的提親。
婚期就定在陽三月。
顧玖打算留青梅到二月,然后就讓她回家備嫁。
青梅先去了私庫配藥,有兩樣藥材庫房里沒有。她便去了公中庫房配藥。
沒想到,到了公中庫房,一看二夫人邊的紅杏竟然也在。
紅杏梳著婦人頭,穿著粉紅襖子,一臉目中無人,咋咋呼呼指使著庫房婆子按照藥方撿藥。
“這不是紅杏姨娘嗎?都做了姨娘,怎么還干著丫鬟的活。”青梅直接嗤笑道。
紅杏微頓,回過頭看著青梅,像是斗雞一樣,瞬間進入了戰斗狀態。
“哈,原來是青梅姐姐啊。青梅姐姐倒是梳著姑娘頭,也不知還要梳幾年。嘖嘖,大夫人可真狠心,進入讓青梅姐姐做一輩子老姑娘。”
青梅呵呵一笑,“看來你做了姨娘后,消息的確不太靈通。三月初八,我成親,記得來喝喜酒。”
“喜,喜酒?”紅杏嘚瑟嘲諷的笑臉僵在臉上。
她被抬舉為姨娘,只是擺了一桌酒,卻算不得喜酒。
什么是喜酒?
正兒八經的嫁娶,那才是喜酒。
庫房婆子受夠了紅杏頤指氣使,很樂意看著紅杏吃癟。
不等青梅張嘴,她們就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紅杏姨娘還不知道吧,大夫人做主,將青梅姑娘許配給了趙護衛。趙護衛可是五品官,青梅福氣好,嫁過去就是五品官太太。”
“以后見到青梅姑娘,都得改口稱呼趙太太。”
“青梅啊,你是來替大夫人拿藥材嗎?”
“我來替大夫人挑揀藥材,保證挑選品相最好的。”
“什么?”紅杏一臉不敢置信,指著青梅,“就憑她,也能做官太太?一個家生子奴婢,能做官太太,開什么玩笑?做妾還差不多。”
“你才是妾,你全家都是妾。”青梅毫不客氣地懟回去,“你想做妾,別拉上我。不光是我,以后青竹,小翠,還有王依,就連侍琴侍棋她們,都要做正兒八經的正頭娘子,使奴喚婢。”
“做夢吧!”紅杏漲紅了臉,“就憑你們,正頭娘子,使奴喚婢,我呸!”
“青梅姑娘,別和她廢話。她這是嫉妒你。”
“誰說我嫉妒?誰說的?”紅杏出離了憤怒,挽起袖子就要動手。
庫房婆子唬了一跳,紛紛后退。
青梅嗤笑一聲,“三月初八,記得來喝喜酒。禮物就別費心了,我家夫人給我準備了一筆嫁妝,不稀罕你那點添妝禮。”
“你,你…你別太得意。”
紅杏指著青梅,氣得說不出話來。拿起藥包,扭頭就走。
她一路疾馳,跑回二房。
見到二夫人歐陽芙,她是一臉慘白。
歐陽芙蹙眉,“叫你去拿藥材,瞧你嚇的。怎么回事?”
紅杏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婢妾在庫房遇見了大夫人邊的青梅姐姐,聽說青梅姐姐許配給了趙護衛,要做官太太。婚期就定在三月初八。夫人,這事是真的嗎?”
歐陽芙“哦”了一聲,“這事本夫人也聽說了。”
“真的啊?”紅杏喃喃自語。
歐陽芙盯著她看,“怎么著,羨慕對方?”
“奴婢當然不會羨慕她。就是,就是,青梅也是奴婢,還是家生子,怎么能做官太太。這不合規矩吧。”
歐陽芙笑了起來,語氣清淡地說道:“大夫人說是規矩,就是規矩。”
紅杏臉色一白。
歐陽芙又說道:“趙護衛是武將,不是文官,娶妻生子沒那么多講究。而且以青梅的才能,做個五品武將官太太綽綽有余。多少官宦家姑娘,論才干還比不上青梅一根手指頭。”
紅杏被刺激得說不出話來。
歐陽芙瞧著她那副模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若后悔,卻也遲了。當初本夫人問你可愿意去伺候下,你可是半點猶豫都沒有。再說了,就算你還是清白人,本夫人也沒本事叫你嫁五品武將做官太太。”
“奴婢并沒有后悔。”紅杏生怕歐陽芙疑心她,急忙辯解。
歐陽芙嘆了一聲,“下貪新鮮,委屈你了。”
抬舉紅杏做姨娘,結果紅杏只得到二皇子兩個晚上的寵幸。距離那兩晚,已經過去了數月,而她也沒能順利懷上孕。
二皇子的后院,這兩年添了不少美人。
紅杏和那些人比起來,除了歐陽芙這個靠山外,并無任何優勢。失寵也就在所難免。
紅杏本來很自得被抬為姨娘。
王府幾位夫人都是善妒的,不說大夫人,單說四夫人蕭琴兒,就不曾抬舉過哪個丫鬟。
紅杏被抬為姨娘,在丫鬟里面引來好一陣艷羨。
即便沒有二皇子的寵,能得到別人的羨慕,也讓紅杏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
然而,當得知青梅要嫁給趙護衛做官太太,紅杏心態失衡了。
什么滿足感,比起青梅,她算個啊!
青梅從一個家生子奴婢,混到官太太,恐怕全王府的丫鬟都要羨慕她,順便踩一踩紅杏。
紅杏躲在房里,偷偷哭。
為什么她就沒有青梅的好命。
為什么自家夫人就沒有大夫人那般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