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上早朝,被天子親自點名,激動的臉色漲紅。
天子問政事,顧大人站在大中央侃侃而談。
天子一開始興趣盎然,很認真的傾聽。結果越聽,臉色越臭,越發失望。
莫非顧大人不擅政事 于是天子問戶部財政,如何開源節流。
顧大人難得有機會在天子面前表現自己,恨不得將肚子里的墨水一股腦全倒出來。
然而,他的看法,全都是一些老調重彈,天子早就聽得耳朵起繭。
天子很失望。
顧玖明明那么聰慧,生財的想法那么多。為何顧大人如此愚鈍。
陳大昌伺候在一旁,低頭,嘴角微微一揚。他就知道天子會失望。
天子揮揮手,“顧卿退下”
一句話就將意氣風發的顧大人打回了原形。
顧大人有點懵,他正說到處,為何叫他退下。
天子叫他退下,他只能乖乖退下,回到隊伍里。
顧大人患得患失,他說得不好表現不好 他說的辦法,可都是戶部常常提起的。
眼睜睜看著天子對他失去了興趣,更不會有提拔他的心思,顧大人黯然神傷,心很是抑郁。
大內,唯有少府家令,少府獄丞知道真相。
他們對顧大人報以同,顧玖為顧大人爭取來的機會,可惜了啊 看來顧玖的聰明才智遺傳于母親,而非父親顧大人。
聽說顧玖的母族姓蘇,也是世代書香,只是如今落魄了。
等回去后,打聽打聽蘇家的近況。
渭水河畔,南來北往的商家剛一下船,就見識了新奇的東西,名曰海報精美的海報上面,用著夸張的字眼寫著如下內容 想快速致富嗎想走上人生巔峰嗎想讓錢如流水一樣流轉嗎請來雨花巷,這里能實現你的夢想。
夸張的字眼,配上精美的房舍,口岸,堆積如山的貨物畫面,第一眼就抓住了眾多商家的目光。
夠新奇 夸張不要緊,精美也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新奇。
新奇才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與此同時,有伙計在渭水河畔吆喝,“貨物船運,直接進京城,代繳城門稅,雨花巷碼頭卸貨,價錢公道。每天來回十趟,手快有手慢無,快快來啊”
南來北往的商戶瞬間就被代繳城門稅給吸引住了。
紛紛涌上去,圍著伙計,“真的代繳城門稅你們怎么收錢”
“雨花巷碼頭在哪里”
“一船貨物多長時間能進京”
“靠不靠譜啊”
眾人七嘴八舌,各種問題拋向伙計。
伙計干脆往柜子上一站,居高臨下看著圍過來的商戶,“第一,我是四海商行的伙計,我們四海商行經營各種生意。包括從渭水河畔到內城河這一段的貨物航運,記住,這一段航運我們四海商行是京城獨家經營。凡是沒有四海商行標志的,說能幫你們運貨進京城,代繳稅收的,統統都是騙子。
第二,我們之所以能幫你們代繳稅收,是因為我們四海商行有大來頭,我們背靠少府。少府那可是天子的私庫,試問天下誰能大過少府 我們四海商行有少府的手令,城門吏絕不會為難,由我們出面,只要你們的貨物不違,絕對能夠順利通關。
當天在渭水河畔卸貨,當天貨物就能進京,到達雨花巷碼頭。比起過去要花費三四天才能將貨物送進京城,還要請車行,請力夫,打點人關系等等花費,我們四海商行收費絕對公道。不僅能替你們省下時間,還能省下大筆人開銷。
誰有需要,請到我這里登記,我現在就給你們安排船只貨運。你們不放心,可以自己跟船,看看我們四海商行有沒有能力幫你們一天通關。保證天黑之前,貨物就能進京。”
伙計吆喝完,有人遲疑,有人觀望,有人看笑話,當然也有人踴躍嘗試。
“我先定五艘船,都是絲綢布匹,今天能不能通關”一位年輕公子,手持折扇,不像個生意人,更像個世家公子朗聲問道。
伙計大喜過望,還以為會跑空,沒想到真有人定船。
“這位老板有眼光,請到這邊登記。五艘船是嗎,我們要派人上船驗貨,確保沒有違。”
“沒問題,盡管驗貨。”
年輕公子很干脆,跟在他邊的管事上前,同四海商行的伙計辦理手里。
“公子為何要定船我們有長期合作的車馬行,派人通知一聲,他們就會派人派車幫我們將貨物運到京城。”
周謹搖著折扇,饒有興趣地說道“你不覺著很有意思嗎這個新冒出來的四海商行,雖然不清楚具體的來頭,也不知道伙計口中說的背靠少府是不是真的,但是既然敢承諾當天通關,當天進京,本公子就認為該嘗試一下。
如果四海商行真有這樣大的能耐,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一種新的生意模式的誕生。改明兒我們直接回南邊,將這種模式直接復制到海運碼頭,會有什么樣的效果”
管事面色一變,“如果真能復制,等于是公子就掌控了整個碼頭。所有貨物進出,都逃不過公子的法眼。”
周謹笑了起來,“孺子可教。你去跟船,將他們cāo)作的每一步都牢記下來。本公子就坐馬車,先去海報上的雨花巷看看。想必這個雨花巷碼頭就在雨花巷附近,我們就在雨花巷碰面。”
“公子一人進京,這如何使得。公子千金之軀,可不能以犯險。”
“無妨,有老鄭他們在,出不了事。”
周謹坐上馬車,緩緩朝城門而去。
在過去,南來北往的商戶,將貨物運到京城外渭水河畔后,請力夫,請車行,用驢車,騾車,牛車,短則兩三天,長則十天半個月,才能將貨物運送到京城。
經過城門的時候,還需要提前打點,繳納一筆城門稅,確定貨物沒有違才能進京銷售。
這期間考驗的就是商戶的人脈關系,管事的能力。
像那種初次跑京城的商家,通常都會找同鄉帶一帶,主要就是為了應付各路小鬼。
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碼頭的小鬼是第一關,城門小鬼是第二關,到了京城還有第三關第四關無數關等著。
總之,想要將生意做到京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四海商行橫空出現,直接替商家省卻了第一關第二關,對商家來說是極大的方便。
省時省事還省錢,還不用cāo)心,這種好事其實商戶們都樂見其成。
目前大家還在觀望,只因為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反饋回來正面的消息,不用懷疑,四海商行設在渭水河畔的辦公點一定會被南來北往的商戶給踩破的。
繳納了入城稅后,周謹順利進入千年古城,大周京城。
京城很繁華,毋庸置疑。
周謹干脆下了馬車,四處走走看看。
他是第一次來京城,對京城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
他在茶樓喝茶,隨口問小二,“雨花巷怎么走”
小二立馬興奮問道“公子也是為了買雨花巷的房子嗎趕緊去排隊拿號牌,聽說過幾天就要開盤了。”
周謹一臉懵逼)。他自詡見多識廣,出過海,去過草原,到過荒漠,小二口中的號牌他能明白,開盤又是什么鬼。
他試著問道“雨花巷很有名嗎”
小二笑了起來,“公子是剛從外地來的吧難怪不知道雨花巷。知道湖陽郡主和李家嗎,就是李德妃的那個李家。
上個月,湖陽郡主對李家大打出手,砸了李家鋪面,還將李大郎打個半殘廢,鬧到御前打官司,知道為什么嗎就是為了雨花巷。
現在京城無人不知雨花巷,一聽說雨花巷要開盤,連我家掌柜口袋里沒幾個錢,也跑去湊鬧領了個號牌回來。”
周謹內心驚疑不定,“堂堂郡主打外戚,就為了一個雨花巷”
“那是湖陽郡主巾幗不讓須眉,叫我說,那李家就該打。”
“王小二,你又在胡說八道什么還不趕緊去干活。”掌柜出面呵斥小二。
小二一臉心虛,趕緊跑了。
掌柜到周謹面前賠禮道歉,“公子千萬別聽小二胡說八道。李家和郡主娘娘都是貴人,哪是我們小民能議論的,是吧。”
周謹揚眉一笑,“剛才聽小二說,掌柜領了號牌幾號”
掌柜眉開眼笑,“就是湊個鬧。”
周謹笑道“我要是沒理解錯的話,開盤是指賣房子”
“對對對,這好像是叫做預售,對,就是叫預售。先交錢買,過幾個月他們才交房。我聽看過樣板房的人說,那房子真好。又靠著碼頭,人來人往,鬧得很。在那邊做生意,生意肯定差不了。”
“掌柜能不能將號牌讓給我,我出錢買。”
“這可是登記的是我的名字。”
“沒規定不能改名字吧。”
“那倒是沒有。”
“我出二十兩買掌柜手中的號牌,如何”
掌柜呼吸一窒。別看他是掌柜,那也只是個打工的,一個月工錢也才一兩五錢。
二十年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
掌柜二話沒說,就將號牌讓了出來,換了二十兩。
拿著刻著貳拾號碼牌,周謹離開了茶樓,直接前往雨花巷。
雨花巷被圍了起來,聽動靜,里面正在緊急施工。
雨花巷后面的內城河,淤泥被清理干凈,兩岸種植了樹木。還建了一個不大的碼頭,足夠同時停靠二十來艘小貨船。
碼頭很冷清,并無貨物運來。
但是該有的裝備,一樣不少。
顯然,這個四海商行敢出來招攬生意,不僅僅因為有靠山,還因為他們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只等開張營業。
白仲帶著人從工地里面出來。
周謹迎了上去,“請問,哪里能看樣板房”
白仲上下打量周謹。
周謹嘴角含笑,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
白仲說道“十后,雨花巷正式發售,屆時會開放樣板房。到時公子趕早。”
“請問,你們已經發出多少號碼牌”
“商業機密,無可奉告。”
白仲拱拱手,帶著人離開。
他很忙。
雨花巷能不能賺錢,全看十天后的發售效果。
所以這十天很關鍵,要盡可能招攬更多的商戶參與到這場盛事中。
周謹含笑目送白仲離開。
雖然白仲刻意壓低了嗓音,但是周謹依舊聽出一絲不尋常。
有意思,雨花巷竟然是一名太監管事。
看來市井傳言并非空來風。
市井傳言,雨花巷是湖陽郡主的產業。還有一種說法,雨花巷是寧王府的產業。
沒處在高層,是不可能知道,雨花巷真正的東家是寧王府的詔夫人。
一直以來,顧玖都躲在幕后,極少露面。
周謹雖然第一次來到京城,但是對京城上層人物并不陌生。
以他對湖陽郡主的印象,雨花巷各種開創的商業模式,絕對不是湖陽郡主那個混吃等死的皇女能想出來的。
所以湖陽郡主絕對不是雨花巷真正的東家。
至于寧王,以他的了解,寧王有這能力,但是卻沒有這個精力。
區區一條街道,寧王犯不著大費心思。
所以,雨花巷真正的東家,一定是躲在湖陽郡主和寧王背后的人。
這個人,很可能來自寧王府。
具體是哪一位,有待驗證。
周謹對這個躲在幕后的人,生出了強烈的好奇心。
他期待和對方見面的那一天。
臨近傍晚,五艘貨船順利達到雨花巷碼頭。
四海商行說到做到,沒玩忽悠。
管事在茶樓見到周謹。
“啟稟公子,這個四海商行能耐真不小,通關的時候,全程小的都沒露面,全都是商行代辦。半個時辰就忙完了,沒有多花一文錢。”
周謹透過窗戶,欣賞著京城的夜色,“看來這個四海商行要發了。”
次,渭水河畔。
南來北往的商戶,圍著四海商行的辦公點,將小小的辦公點圍得水泄不通。
四海商行一炮而紅。
但是訂單太多,有點忙不過來。
商戶們一點都不在意,“晚幾天沒關系,只要你們能幫我們通關,多花點錢都值得。”
“對啊,多花點錢我也愿意,總比伺候那幫孫子強。”
不用直接和那群難纏的小鬼打交道,商戶們愿多耽誤兩天,多花點錢。
伙計站出來,“我們四海商行誠信經營,絕對不會多收大家一文錢。大家放心,你們的想法,小的我會如實稟報上面。說不定半年后老板肯掏錢擴建碼頭,你們的貨物都能在一天之內運到京城。
還有,雨花巷的房子馬上就要開賣了,你們想想,要是在雨花巷置辦產業,貨物出了碼頭,幾步路就進入雨花巷,多方便。那地方可是風水寶地啊,買了雨花巷的房子,保證你們生意紅火。要知道,那里可是由貴人罩著的,無人敢在雨花巷鬧事。”
“是不是湖陽郡主和寧王罩著雨花巷”
“哈哈大家想買房子,就要抓緊了。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
“伙計,你們四海商行和雨花巷東家是一個人嗎”
“哈哈,大家盡管放心大膽的買房子。”
幾千里外,北榮京城。
劉詔看著眼前白白嫩嫩,才十五六歲,數次接觸卻始終沉默不語的十三王子,笑了 笑的像一只千年狐妖。
因為他終于在十三王子的眼中看見了深入骨髓的恨意。
“下節哀。關于下母親還有親姐姐的遭遇,我很遺憾。我沒想到大王竟然狠心賜死下的母親,還將下的親姐姐如玉公主賜婚給花拉將軍,結果卻被花拉將軍折辱而死。然而大王對如玉公主的死,竟然沒有過問半句,實在是令人心寒。”
十三王子低著頭,沒有作聲。
劉詔再接再厲,“大王老了,糊涂了,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行如此禽獸之事。只怕很快,下你的命也將不保。”
十三王子攥緊了拳頭。
劉詔壓低聲音,裝似隨意地問道“下想要報仇嗎想要殺了那些害你落到如此境地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