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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對峙

  碧璽閣。

  寧王坐在主位,湖陽公主紅著眼睛坐在下首。

  劉詔站在一邊,目光不善地盯著湖陽公主。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對湖陽公主發難。

  湖陽公主抹著眼淚,“王兄,這回你一定要幫我。”

  寧王合著眼睛,只是嗯了一聲。

  “王兄,你說句話啊。”湖陽公主急了。

  寧王睜開眼睛,輕描淡寫地說道“本王不是讓詔兒替你善后了嗎你還要如何”

  湖陽公主頓時就委屈上了。

  “劉詔這混賬小子,收了鑄模,又毀了那些錢,如今我是無錢可用,這個年都過不下去,如何是好。”

  劉詔不滿,“姑母是在怨我不該替姑父善后嗎私自鑄錢,按律當斬。姑母和姑父果真不怕律法,也不怕皇祖父的滔天怒火”

  湖陽公主臉色微變。

  她與駙馬都尉一起,組織人手在外地私鑄錢幣。

  結果事不秘,被官府盯上。

  當時駙馬都尉正好就在鑄錢工坊,被抓了個現行。

  駙馬都尉怕驚動京城,驚動宮里,沒敢公布自己的份。

  只讓人帶信到公主府,讓湖陽公主趕緊想辦法將他弄出來。

  湖陽公主接了信,頓時六神無主。于是找到寧王,讓寧王替她想辦法遮掩此事。

  寧王得知這兩個蠢貨竟然膽大包天,私鑄錢幣,氣得恨不得將駙馬都尉打殺了事。

  湖陽公主苦苦哀求,寧王嘆息一聲,“罷了,就幫你這一次。”

  之后,寧王吩咐劉詔善后。

  因此,過去幾天,劉詔每早出晚歸,便是忙著這件事。

  抓獲駙馬都尉的人,只是一縣令,對京城況不甚了解。

  劉詔沒有出面,只派了手下出京將案子了結。

  而他則留守京城,銷毀一應證據。

  堆滿公主府的私錢,統統被劉詔運出城,全都給融了。

  鑄錢的模子,也給毀了。

  該封口的都已經封口,駙馬都尉也從牢獄里面撈了出來。

  按理說,這件事到此為止。

  沒想到,湖陽公主今兒竟然找上門來訴苦,說是沒錢花,過不了年,讓王府支援一點。

  往年湖陽公主也會上門打秋風,但是比起今年,還是多有不如。

  因為今年,湖陽公主的理由實在是太過無恥,忒不要臉。

  她不思為何沒錢用,兩口子但凡有所節制,一年數十萬兩的收益,肯定是夠開銷的。

  結果湖陽公主大言不慚,將沒錢的責任怪在劉詔頭上。

劉詔豈能不怒  特么的,本公子替你們兩口子善后,一句好話沒得到不說,還將所有責任怪在本公子頭上。甚至以此為理由,訛上王府。

  人要臉,樹要皮,能不能要點臉。

  劉詔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惹急了他,連淑妃娘娘他都敢懟,更何況是湖陽公主。

  “姑母若是對侄兒不滿,侄兒現在就進宮面見皇祖父,讓皇祖父來評評理。”

  湖陽公主臉色一變,捂著嘴大哭起來,“王兄你看劉詔,他竟然威脅我,還要去父皇那里告發我。我可怎么活啊。”

  她嗚嗚咽咽地哭泣,聽著刺耳。

  劉詔嗤笑一聲,“姑母自嫁與駙馬都尉后,越發的沒臉沒皮。”

  “你說誰沒臉沒皮劉詔,你還有有尊卑上下。好歹我也是你的親姑母。”

  湖陽公主氣得跳起來,指著劉詔的臉呵斥。

  劉詔板著臉,眼中閃爍著利芒。

  他擲地有聲地說道“你若不是我的親姑母,我早已將你打殺出去。何需聽你聒噪。”

  湖陽公主發現她拿劉詔是真的沒辦法,劉詔脾氣上頭,就是個混不吝的。

  唯有對寧王,對一母同胞的兄長施展手段,方能有轉機。

  湖陽哭哭啼啼,“王兄,你真要見死不救嗎偌大公主府,如今連五千兩都拿不出來,這個年我要如何過王兄真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受凍挨餓嗎”

  寧王嘆息一聲,“馬上過年了,莊子和鋪子上的收益應該都入庫了吧。怎么就至于沒錢花。”

  “王兄又不是不知道,莊子和鋪子的收益,我都是三個月到半年入一次庫。今年的所有收益,差不多都快花完了。”

  寧王苦口婆心地說道“寅吃卯糧,可不是長久之計。今年的收益你現在就用光了,明年怎么辦”

  湖陽公主抽泣一聲,“等到來年,爵祿下來,便能撐過最難的幾個月。只是過年這段時間,開銷著實太大,還請王兄幫幫我。”

  見寧王不作聲,湖陽公主又哭道“若是連王兄都不肯幫我,那我真的就沒活路了。”

  寧王蹙眉,很是厭煩。

  可是湖陽公主是他的胞妹,又不能真的見死不救。

  寧王板著臉,厲聲問道“就因為銀錢不湊手,你與駙馬都尉就去私鑄銀錢”

  湖陽公主弱弱點頭,“王兄不都知道了嗎,為何還問。”

  寧王大怒,“閉嘴。說了你多少回,量入為出。為何你不知收斂,還和駙馬都尉越來越荒唐”

  湖陽公主委屈道“我與駙馬都尉都不善經濟。”

  寧王冷笑一聲,“借口。即便你和駙馬都尉二人都不善經濟,公主家令難道是擺設嗎你就不知道聽一聽家令的意見”

  湖陽公主一臉嫌棄,“家令聒噪,我讓他滾一邊去。”

  “該滾一邊去的人是你。荒唐”寧王惱怒不已,指著湖陽公主大罵。

  湖陽公主頓時委屈上,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王兄對我如此兇惡,莫非是要打殺我嗎”

  寧王冷笑一聲,“本王不會打殺你,但是本王要打殺那駙馬都尉。”

  “你若是打了駙馬,我也不活了。”湖陽倒是駙馬得深沉,為了駙馬不惜同寧王翻臉。

  寧王大喜,“正好,那你現在就給本王滾出去。本王這里不歡迎你。”

  不是要保駙馬嗎那就和駙馬過苦子吧,他不管了。

  湖陽公主大哭,“若是讓母妃知道,王兄待我如仇寇,不知母妃會有多傷心,多難過。王兄舍得母妃傷心嗎”

  寧王無動于衷,“說完了嗎若是說完,即刻離去。”

  湖陽公主又是惱怒,又是憤恨,又是慌亂。

  她與駙馬習慣了奢華的子,過年期間又正是花錢的時候,要她寒酸地招待賓客,她的臉往哪里放。

  湖陽公主放低姿態,小聲問道“王兄對駙馬可否客氣些”

  寧王哈哈一笑,“本王早就想借機教訓駙馬一頓,你認為本王會對他客氣嗎”

  湖陽公主又矛盾又糾結,“王兄要如何教訓駙馬”

  寧王輕描淡寫地說道“先打他二十大板,你看如何”

  湖陽公主臉色一白,“二十板子,豈不是要了駙馬半條命。”

  寧王笑了笑,目光冷酷,“只要他半條命,而非一整條命,已是本王格外開恩。若是你不滿,盡管離去。”

  湖陽公主糾結了半天,又問道“那王兄能給多少錢”

  寧王隨口說道“五千兩。”

  “才五千兩”湖陽公主氣得差點跳起來,“王兄莫不是欺我”

  寧王臉色一板,“本王的錢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老頭子一心想要清理戶部積欠,本王欠著戶部好幾十萬,怎么還。你嫌五千兩少,本王不嫌。這錢你若是不要,本王也不樂意給。”

  湖陽公主又哭了一場,“王兄好狠的心,既要打駙馬板子,又只給五千兩銀錢周轉。你不如讓我餓死算了。”

  寧王冷漠地說道“等你餓得還剩下一口氣的時候,本王派人去公主府接你。屆時,本王養著你,絕不讓你餓著。”

  湖陽公主心寒,開口說道“八千兩”

  寧王閉目養神。

  湖陽公主咬咬牙,“六千兩。王兄,無論如何你得給我六千兩。就算你不在意我,總得替兩個外甥著想吧。”

  寧王睜目,“罷了,本王就給你六千兩。大郎,你即刻帶人去公主府,將駙馬抓起來打二十板子。一定給本王狠狠地打。”

  劉詔得了王命,立馬行動。

  “詔兒,他是你姑父,下手的時候輕點。”

  湖陽公主叫住劉詔,妄想以動人。

  劉詔冷冷一笑,“姑母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劉詔下手自然是有分寸的,他保證二十板子下去,駙馬不會死,但是絕對會去掉半條命。

  劉詔離去。

  湖陽公主癱坐在椅子上,如軟泥一般,仿佛體被掏空。

  “王兄總是這么狠心。”

  寧王大怒,“本王若是真狠心,就憑駙馬私鑄錢幣一事,本王早就弄死了他,何需聽你哭哭啼啼。本王不僅要弄死他,還要誅他三族。”

  湖陽公主大哭,“你若是誅他三族,不如連我也殺了,還有你的兩個外甥,也一并算在其中。”

  寧王板著臉,“有膽子私鑄錢幣,怎么沒膽子去宮里哭訴你敢將你所作所為告訴父皇母妃嗎”

湖陽公主一頓,她是不敢進宮訴苦,就怕走漏風聲,傳到天子的耳朵里。這  私鑄錢幣死罪。

  以天子的暴躁脾氣,真的有可能將駙馬處死。

  若是有人趁機落井下石,說不定天子真會下令誅駙馬三族。

  湖陽公主不敢冒險,只敢在寧王親哥哥面前哭訴,抱怨幾句。

  劉議來到碧璽閣,想要面見寧王,結果被內侍常恩攔住。

  “四公子請回。王爺正和公主在談要緊事,無召不得進入。”

  劉議惱怒,“為何大哥能在里面”

  “誰說大公子在里面里面只有王爺和公主,并無大公子。”

  劉議面色狐疑。

  “我分明聽說大哥也在里面你這老奴,為何說謊”

  “我并未說謊,是四公子聽信謠言,誤認為大公子在里面。”

劉議見常恩如此篤定,心想莫非劉詔真不在里面  他正猶豫,是要繼續還是離開,正好王妃裴氏到來。

  王妃裴氏怒氣沖沖,她早就對湖陽積了一肚子怨氣,年年來打秋風,一次比一次過分,真是豈有此理。

  常恩攔住裴氏的去路,“請王妃娘娘留步。王爺吩咐,沒他的許可,任何人不得進入。”

  “讓開,你連本王妃也敢攔”

  常恩蹙眉,躬說道“請王妃娘娘見諒。王爺親自吩咐,老奴不敢違背。”

  裴氏板著臉,“那你即刻去稟報王爺,就說本王妃聽聞湖陽公主到訪,甚是想念。等不及,便親自過來問候湖陽公主。”

  常恩應下,吩咐小黃門去稟報王爺,他本人依舊攔在院門口。

  小黃門片刻回來,“王爺請王妃娘娘進去。”

  裴氏冷哼一聲,甩袖,進入碧璽閣。

  劉議也想趁機進去,結果就聽小黃門說道“王爺只請王妃進去,無干人等,不得進入。”

  劉議這下子尷尬了。

  “母妃,母妃”他一聲聲的喚著。

  裴氏回頭,對劉議說道“先回房去,這里沒你的事。”

  長輩上門打秋風,哪能讓晚輩看見。

  劉議生悶氣,狠狠瞪了眼常恩,老東西,仗著父王在府中作威作福。總有一天,本公子叫你好看。

  劉議無奈,只能離去。

  裴氏走進大廳,就看見湖陽公主嗚嗚咽咽,哭得傷心得很。

  裴氏嘲諷一笑,“哎呀,妹妹怎么哭了啊可是王爺說了重話”

  湖陽公主暗自冷哼一聲,面上委屈巴巴,“嫂嫂來了,我正傷心著。”

  裴氏往寧王邊上一坐,“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啊。沒了錢花,自有王爺拿錢給你花。有這樣的好兄長,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妹妹,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湖陽公主不高興,“你別問我。”

  裴氏嗤笑一聲,上門打秋風,還打出優越感來了。

  敢王府的錢,都是她公主府的嗎可以予取予求。

  裴氏瞪了眼寧王,瞧你整的什么事。

  寧王輕咳兩聲,私鑄錢幣的事自然不能告訴裴氏。

  他說道“等開了年,爵祿發下來就好了。”

裴氏沖天翻了個白眼,還指望爵祿,夠湖陽公主兩口子花幾個月  不事生產,不懂經營,不聽人勸,生活奢靡無度,這就是湖陽公主。

  年年臨近過年的時候,裴氏都要因為湖陽公主氣上好幾天。

  裴氏沖湖陽公主說道“妹妹這些年,心眼不長,脾氣倒是見漲。”

  湖陽公主擦掉眼淚,委屈道“我知嫂嫂對我不滿,卻沒想到嫂嫂竟然當著面罵我。改明兒進宮見了母妃,此事我得讓母妃評評理。”

  裴氏大怒,“妹妹上門打秋風,竟然還打出了尊嚴。我為嫂嫂,是半句話說不得你,是嗎是不是要我們將銀錢雙手捧到你面前,求著你收下,你心里頭就舒坦了。我呸本王妃又不是jiàn)胚子,還得拿錢討好你。”

  裴氏一朝翻臉,湖陽公主便大哭起來。

  “王兄,你親眼看到了,嫂嫂如此欺辱我,你得替我做主。否則就將劉詔喚回來,不許他對駙馬動手。”

  寧王無語望天。

  類似戲碼,年年上演,他就當做看戲。

  裴氏卻抓住了湖陽公主話中的關鍵。

  “你說將劉詔喚回來,不許他對駙馬動手,此話何意”

  湖陽公主哭著說道“王兄要打駙馬板子,二十板子。”

  裴氏一聽,大喜過望。

  媚眼含地看著寧王,“王爺,你可算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寧王哈哈一笑,“駙馬行事荒唐,父皇政務繁忙,這教訓駙馬的重任,我為舅兄自然是責無旁貸。如此,也就不用勞煩父皇他老人家。”

  裴氏心大好。

  將駙馬打一頓,再給錢,她樂意。

  湖陽公主卻不依,“嫂嫂竟然毫無同心。”

  裴氏笑瞇瞇的,“妹妹啊,這個你就不懂了。正所謂之深責之切。王爺派人教訓駙馬,這都是為了你好。駙馬不出門惹事,你也清閑,對不對不是我說你,你堂堂公主,應該嚴加管教駙馬才對。怎可縱容他那般荒唐。”

  湖陽公主果然駙馬得深沉。

  只聽她替駙馬辯解道“他心里苦,他出門不是真荒唐,只是發泄心中苦悶。我朝駙馬,自做了駙馬那起,就絕了仕途。仕途無望,還不許他發泄一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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