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穿戴完畢,回頭看了眼劉詔。
幾個丫鬟正在替劉詔擦拭雙手,指甲縫也沒放過。
丫鬟們個個長得貌美如花,做事一絲不茍,又體貼又溫柔。
此時,喜娘進門,收了喜帕,放在匣子里準備帶走。
喜帕上面有落紅,喜娘一臉高興。
“慢著!”
劉詔叫住喜娘,同時揮揮手,幾個丫鬟全都躬退到邊上。
“將喜帕留下。”劉詔語氣很嚴厲。
喜娘一臉懵逼),“公子,這,這個要給王妃娘娘過目。”
“母妃那里本公子自會解釋,喜帕留下。”
喜娘有些無措,這不合規矩啊。
顧玖出言說道:“喜娘聽公子的,這里公子最大,他說了算。”
喜娘無奈,只好將裝著喜帕的匣子放下,“奴婢告辭。”
喜娘要趕著去見王妃娘娘,稟報此事。
劉詔看著打扮一新的顧玖,眉眼舒展了些許。
他選的妻子,容貌絕色,怎么打扮都好看。
“擺早飯。”
內侍林書平躬來到劉詔邊,小聲提醒,“公子,快來不及了。”
“無妨。今要會親,不吃飽沒力氣。”
劉詔抬步走出臥室,前往飯廳用餐。
顧玖緊隨其后。
這會她真的餓了。
林書平當即吩咐下人,將早飯擺上。
下人們魚貫進入飯廳,早餐花樣眾多,有常見的粥,幾碟醬菜,還有種類豐富的面食。
隔著劉詔一個位置,顧玖坐下來,姿態優美。
劉詔盯著顧玖,眼神銳利。
顧玖朝他看去,干什么盯著她看。她又不是早餐,不能吃。
劉詔又瞥了眼隔著兩人的凳子。
顧玖恍然大悟,劉詔這是叫她坐過去,坐在他的邊。
她低頭一笑,從善如流,起換了個位置,同劉詔挨著坐下。
在人前,她總要給他面子。
劉詔附耳,悄聲問顧玖,“是誰說這里本公子最大,一切都是本公子說了算。”
顧玖眼波流轉,偷偷甩了個白眼給他。
劉詔又說道:“娘子可要說話算話,切莫口是心非。”
顧玖笑笑,既不應承,也不否認。
兩人沉默地吃過早餐,顧玖就用了半碗粥,外加一個灌湯包,還有涼碟醬菜,然后就放下了筷子。
劉詔蹙眉,“這就吃飽了?”
顧玖拿著手絹擦拭嘴角,“吃飽了。”
“怎么吃得如此少?難怪上沒二兩。”
顧玖偷偷翻了個白眼,“整里坐著,沒怎么動,哪里吃得下。公子快吃吧。”
潛臺詞:這么多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話真多。還敢嫌棄本夫人上沒二兩,呵呵。真等本夫人長胖二十斤,又該嫌棄本夫人不懂養生,整就知道吃,都吃成了一頭豬。
所以,男人的話聽聽就好,千萬別當真。
說你瘦,讓你多吃點,不過是隨口說說。真聽了他的話多吃,絕對會后悔的。
別看劉詔清清冷冷,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實際上食量極大。
一桌子早餐,全都被他吃完了。
丫鬟拿著溫的濕毛巾為他插手凈面,伺候得細心又周到。
時辰已經很晚了,劉詔起,“夫人隨我去拜見父王,母妃。”
顧玖抿唇一笑,“公子先請。”
劉詔嗯了一聲,抬步率先走出飯廳大門。
顧玖跟在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朝外面走去。
下人們全都跟在后面。
走到院門外,軟轎已經準備好。
劉詔板著臉,面無表地說道:“你走路慢,坐這個過去。”
顧玖愣了下,然后從善如流地上了軟轎,由婆子們抬著前往王府正壽堂。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顧玖才明白過來,劉詔為何要為她準備軟轎。
因為從東院前往王府正,要穿過整個花園,太遠了。靠她雙腿走路,非常耽誤時間。
不得不說,王府真的很大。
顧玖沒有看到全貌,初步估計,整座王府占地不下幾十畝。實際面積只會比她估計得更大。很多偏僻的地方,只怕王府的人都不清楚。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遠遠的,終于看見了王府正壽堂的房頂,也是整座王府,屋頂最高的建筑。
在大門口,顧玖下了軟轎。
深吸一口氣,抬步朝里面走去。
劉詔特意放慢腳步,同顧玖并排走在一起,悄聲問她:“緊張了嗎?”
顧玖點點頭,“新媳婦第一次見公婆,難免緊張。”
劉詔語氣清冷地說道:“無需緊張,一切有我。”
顧玖望著他,“我信你。”
走進正大堂,寧王和寧王妃還沒到。
不過王府其他成員,早已經等候多時。
劉議哈哈一笑,“大哥是樂不思蜀吧,今兒竟然起得這么晚,還讓我們等你。”
劉詔表冷冷的,“你不該等?”
劉議眼神微微一變,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你是長兄,弟弟我等你是應該的。就怕小嫂子不好意思。新媳婦進門第二天就起晚了,說起來怪丟人的。”
劉詔非常不客氣地回敬道:“長嫂的事,也是你能過問的?不懂避嫌?還是說規矩都學到了狗肚子里去?”
劉議瞇起眼睛,“一大早,大哥就跟吃了火藥一樣,難不成昨晚上你沒能滿足。”
劉詔直接抄起茶杯蓋,朝劉議面門上扔去,怒斥一句,“不懂說人話,欠揍。”
“啊…殺人了。”
蕭琴兒驚恐大叫。
劉議頭一偏,茶杯蓋落在了地上,粉碎。
林書平趕緊叫下人將地面收拾干凈。
“大公子是要殺人嗎?”蕭琴兒替丈夫劉議打抱不平。
劉詔冷冷地看著蕭琴兒,“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蕭琴兒怒火攻心,膛激烈起伏。
顧玖始終沉默地站在劉詔后。
劉詔和他兄弟之間的爭斗,無需她參與。她只要安靜如雞就好。
至于蕭琴兒,話太多,被劉詔教訓,也是咎由自取。
蕭琴兒不服,仗著有淑妃娘娘做靠山,她要替劉議出頭。
劉議突然伸出手,壓在蕭琴兒的手背上,對她微微搖頭。
接著,他冷冷一笑,“大哥好大的脾氣,新婚第二,就對弟弟我喊打喊殺。大哥是巴不得弄死我吧。”
劉詔面無表地說道:“對大哥大嫂不敬,說話孟浪放肆,你就是欠教訓。”
劉議冷哼一聲,“不過是開個玩笑,大哥就著急了。果然呆板無趣,連玩笑都開不起。”
二公子劉評出面,“大哥,四弟,你們都少說兩句,別讓大嫂看笑話。”
劉議似笑非笑地說道:“大哥都不在意大嫂的感受,我們又何必在意。”
“幾位哥哥,你們都別說了吧。大早上鬧成這樣,我心里頭怪怕的。”
王府三姑娘劉婳弱弱地說道。
“王爺,王妃到!”
院門外,黃門郎一聲唱喝,終止了大內的爭執。
寧王守皇陵,果然是去享受的,臉上明顯多了點。
寧王妃裴氏一如既往。
夫妻二人走進大,寧王妃裴氏先是掃了眼顧玖,眼神嫌棄。
夫妻二人走到榻,跪坐在矮幾前面。
大不設座椅,按照傳統布置,只設矮幾,主位設榻。
眾人躬站立,“參見父王,母妃。”
“免禮!”
寧王爺懶洋洋的,干脆往榻上一靠,歪著子。
寧王妃裴氏看著他,“新媳婦還未敬茶,成何體統。”
寧王滿不在乎,“無妨。昨晚上喝多了,這會還困著。”
寧王妃裴氏板著臉,“又和哪個小妖精鬼混去了?”
寧王懶得理會,揮著手,催促道:“都坐下,都坐下。老大媳婦趕緊上茶,全了禮數后,本王還要回房歇息。”
眾人回到各自地位置上,席地跪坐。
此時,蕭琴兒突然抹起了眼淚。
寧王妃裴氏詫異,“琴兒,為何抹淚?”
蕭琴兒哽咽道:“啟稟母妃,大公子一來就對夫君喊打喊殺,還將茶杯扔向夫君面門,差一點就毀容了。”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兒媳不敢胡說。”
寧王妃裴氏大怒,劉議可是她最寵的兒子。
“母妃息怒,兒子無事,請不要追究大哥。大哥也是無心的。”劉議出面,竟然替劉詔說話。
顧玖偷偷瞥了眼劉詔:你兄弟可比你會做人。
劉詔面無表,半點反應都無。
寧王妃裴氏拍著桌子,大怒道:“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新婚第二,就對自家兄弟喊打喊殺,真當自己翅膀硬了嗎?他可是你親兄弟,你為長兄,對兄弟沒有半點慈,改你是不是也要對本王妃動手?”
劉詔面色深沉,“請母妃不要偏聽偏信。兒子從不無故動手,我既然對四弟動手,自然有動手的理由。”
“什么理由,到底什么理由,你說啊!”寧王妃裴氏沖劉詔怒吼。
寧王則一直外躺著,一句話沒說,目光左右掃掃,就像是在看一場鬧劇。
劉詔冷聲說道:“四弟言語不當,對長嫂不敬,編排閨房之事,難道不該教訓?”
寧王爺點點頭,“是該教訓。”
“王爺!”寧王妃裴氏不滿地看著寧王爺。
寧王爺干脆坐起來,“老四呢,就是歷練太少。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心里頭得有個分寸。”
劉議低著頭,很委屈,“兒子并非故意編排,只是和大哥開個玩笑。誰知大哥開不起玩笑,剛說了兩句就動起手來。”
寧王爺說道:“老大就是太嚴肅,這一點不好。”
寧王妃裴氏算是看出來了,王爺這是打算和稀泥。
她冷哼一聲,“不管怎么說,動手就是不對。”
寧王爺指著劉議,“你看他有事嗎?”
又指著劉詔,“你看這小子,瞧他那倔脾氣,討厭不討厭?這事依著本王的意思,到此為止。老大媳婦,你趕緊敬茶,全了禮數。本王不耐煩在這里,累得很。”
顧玖施施然站出來,“兒媳聽父王的。”
說罷,她走上前。
丫鬟放上墊子。
顧玖跪在墊子上,從丫鬟手中接過茶杯,雙手高舉,“兒媳拜見父王,祝父王體康健,事事如意。”
寧王爺哈哈啊一笑,“好,不錯。”
內侍從顧玖手中接過茶杯,放在寧王面前。
寧王端起茶杯,象征的喝了一口,算是喝了媳婦茶。
接著,顧玖將準備好的禮物奉上,“父王,這是兒媳的一點心意,請您笑納。”
寧王爺很干脆,大手一揮,“收下。”
內侍上前,替寧王爺收下禮物,都是衣服鞋襪,外加抄寫的經書。
之后,顧玖又跪在寧王妃裴氏面前,雙手高舉茶杯。
“兒媳拜見母妃,祝母妃體康健,青常駐。”
寧王妃裴氏笑了笑,“嗯,規矩是不錯的。從今以后,要以夫為天,相夫教子。
你自小子骨就弱,伺候老大,我看你也是力不從心。
老大邊那些丫鬟,都是府中的老人,人品才貌都是不錯的。
你呢,為主母,給她們一點體面,讓她們替你分憂,如此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大早上,頭不知多高了,還躺在上不起來,不像話。
該讓下人分憂的時候,就要大度。切莫做那善妒的婦人。”
顧玖低著頭,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不過嘴上她還是恭敬地說道:“多謝母妃教誨。母妃的話,兒媳會謹記在心。”
寧王妃裴氏見顧玖態度不錯,心好了許多。
“如此甚好。為皇孫妻,一定要時刻提醒自己大度包容,凡事要為老大著想,不可私心作祟。”
“兒媳曉得。”
顧玖笑了笑。
在長輩面前自然要端莊恭敬,至于私下里要如何做,當然是她說了算。
動動嘴皮子,順著王妃說話,就能哄得王妃開心,何樂不為。
寧王妃裴氏又嘮叨了幾句諸如規矩的話,然后才接過茶杯,象征地喝了一口。
接著,顧玖又送上針線活。
寧王妃裴氏挑剔地掃了幾眼,“針線太過粗糙,看來老大的衣物,是指望不上你。罷了,還是得讓針線丫鬟們辛苦一點,替老大多做幾。”
“感謝母妃體諒。”顧玖柔聲說道。
寧王妃裴氏哼了一聲,“你呢,針線不行,子又入弱。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顧玖淺淺一笑,“自然是做大夫人。”
寧王妃裴氏皺眉,“放肆!你是對本王妃不滿嗎?”
顧玖連連搖頭,“母妃誤會了,兒媳只是隨口一說。”
“哼!言語不當,該罰。不過念在你剛進門,今兒就不罰你。下次注意點。”
“多謝母妃寬容。”
顧玖低頭一笑,今兒她給足所有人面子,改她會讓所有人給她面子。
“罷了,起來吧。”
寧王妃裴氏語氣淡淡地說道。
“多謝母妃。”
顧玖從地上起來,然后同劉詔的兄弟姐妹,諸位弟妹一一見禮,送上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
大家都客客氣氣的,對顧玖笑臉相迎。
劉議還同顧玖道歉,“之前是我說話不當,請大嫂見諒。”
“四公子客氣。”
唯獨蕭琴兒,甩了個白眼給顧玖。
轉眼卻又笑起來,“大嫂可算進門了,我們可是一直盼著大嫂。”
顧玖笑了笑,“四弟妹真會說笑,改有空再聊。”
“好啊,改再聊。”
“既然都認識了,那就散了吧。”
寧王爺很不耐煩,喝個媳婦茶,差點沒把他累死。他得回房補一覺。
寧王妃裴氏很不高興,“一大把年紀,也不知道保養。整里和那些小妖精混在一起,小心子骨被掏空。”
寧王爺站起來,指著裴氏,“你就是廢話多。本王子真要是被掏空了,你還不得高興壞了。”
“王爺這是在誅我的心啊!”裴氏頓時哭了出來,拿著手絹擦拭眼角的淚痕。
“我盼著你長命百歲,提醒你注意保養。你卻誅我的心,污蔑我盼著你子被掏空,你還有沒有良心?”
裴氏字字泣血,句句控訴,指責寧王是個沒良心的大豬蹄子。
寧王爺頓時頭就大了,“好了,好了,本王說錯了話,給你賠不是。本王先回房歇息,晚上再一起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