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還沒到供暖的時候,公寓內四處透著寒意,陳妄盯著面前的一排藥,那感覺就像是面前放置著一堆刑具…
怎么個死法,任他挑選。
傅欽原就這么直勾勾盯著他,那眼神帶著點戲謔。
“對不對什么藥過敏?”
“沒有。”陳妄其實出行,行李箱都備了些常用藥,只是覺著是小病,扛一下就過去了,也沒拿出來吃,沒想到傅欽原給他送了一堆。
“中午吃飯了嗎?”
“吃了。”
“其實我也沒生什么病…”陳妄解釋的時候,嗓子發癢,忍不住咳了兩聲。
“我覺得你病了,還病的不輕!”
“我看你猶豫不決,我比你年紀大些,既然這樣,我這個做哥哥,就做主給你選一個。”傅欽原取了盒藥,打開,翻開說明書,取了兩粒白色藥丸給他,“吃了吧。”
“我去倒杯水。”陳妄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就著溫水吞了兩粒藥丸。
沒有糖衣的,略苦。
“我準備休息一下,你…”陳妄也想找機會與傅欽原多接觸一下,只是身體扛不住。
“沒事,你休息吧,我坐會兒就走。”
他既然這么說了,陳妄也不好說些什么,“那有什么事喊我。”說著就進了臥室。
傅欽原在客廳坐了會兒,離開前進臥室看了眼,瞧他睡得深沉,并無異色,方才離開。
傅歡知道陳妄生病,心底一直惦念著,給他發了信息,沒收到回復,心想他可能不舒服,也不敢過分打擾,坐在家中,盯著面前的作業,腦子亂哄哄的,一個小時過去,一道選擇題都沒寫出來。
直至下午三點多,她手機忽然震動,陳妄打來的電話…
她心底一驚,慌忙接起來,“喂——”
那邊先是沒什么動靜,后來才傳來低低的咳嗽聲,強忍著。
“你怎么樣?”
“病了。”陳妄聲音干燥嘶啞,明顯是嗓子發炎了。
“那你吃藥了嗎?”傅歡另一只手扯了一側的兔子,不停在手中揉捏著。
“吃了…剛才在睡覺,沒看到你的信息。”陳妄的確是睡了一覺醒來才看到傅歡的信息。
“沒事,那你好好休息。”既然生病,傅歡自然不想打擾他。
“歡歡…”他聲音低沉著,蠱惑著。
“怎么了?”
“陪我說會兒吧,想聽你的聲音。”
傅歡覺著有這么一秒,自己心臟被人攥緊,呼吸顫顫。
“你在忙?不方便?”陳妄看她不說話,低聲問道。
“不是,在寫作業而已。”
“這么乖…”
他嗓子啞了,別具誘惑性,傅歡攥著手機,那種感覺,就好似此時陳妄正貼在他耳邊說話,低聲呢喃,心亂砰砰,仿佛隨時要跳出胸口般。
傅歡陪他聊了一會兒,對面咳嗽聲不斷,掛了電話后,傅歡猶豫著,收拾了書包就準備出門。
“晚自習還早,你這個點就去學校?”今天是周末,她白天放假,晚上卻有晚自習。
“約了同學。”
宋風晚盯著她的背影,也沒多想,她最近要開始設計明年情人節的主打首飾,挺忙的。
之前傅欽原和段一言打電話要地址的時候,她在一旁聽得很清楚,打了個出租就到了天河家園,此時已經接近傍晚,她在小區門口買了點粥,又特意買了點藥才過去。
陳妄沒想到這次流感來勢兇猛,和傅歡掛了電話,躺在床上,睡得混混沌沌,門鈴聲響了許久才意識到好像有人敲門。
當陳妄拖著身子打開門時,傅歡已經在門口等了他十多分鐘…
他意識朦朧,感覺到有人按門鈴,又覺得可能是幻聽,腦袋暈著,對時間也沒概念,過了良久好像才晃過神,試探著開門,瞧著傅歡略微蹙眉。
她顯然已經等了很久了…
“過來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按了門鈴,沒動靜,估計你是睡了,想等一下。”傅歡其實心底挺忐忑的,就這么跑過來,好像不大妥當。
“進來吧。”陳妄從她手中接了粥和一小袋藥。
這兄妹倆真是絕了…
誰過來都給他帶一堆藥。
“我給你買了粥,有點涼了,你要喝的話,先熱一下。”傅歡進屋后,也是有點局促。
“嗯,你隨便坐,還沒來得及收拾。”陳妄說著就打開了粥,此時恰好是溫的,正好可以食用。
公寓并沒來得及收拾,小戶型的兩居室,客廳內也就一張雙人沙發,傅歡剛坐下,他緊挨著坐下。
他身子重,沙發略微往他那邊傾斜,傅歡身子略微一歪,胳膊蹭到了一處。
“我以為你這里沒有藥…”傅歡看著茶幾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一堆藥,略微蹙眉,這量也太多了吧。
“那是你哥送來的。”
傅歡嘴角一抽,這么多藥,他哥是想毒死誰啊。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不太好。”
“那…”傅歡也不是醫生,不知說什么,憋了半天說了句,“你記得吃藥。”
陳妄低笑著沒說話,低頭喝著粥。
而此時傅歡手機響了,京牧野打來的,“你什么時候去學校?幾點到?你要是去的早,我們還能一起吃個晚飯。”
“還不確定,你別等我了。”
傅歡是起身背對著陳妄接電話的,剛把電話掛了,一轉身,差點撞到身后的人,嚇得她呼吸一沉,下意識往后退,絆到一側的行李箱,差點摔著,陳妄伸手,稍微托了她的胳膊,幫她穩著身形…
“慢點。”
“謝謝。”
“今天和你一起去段氏的,你們看著好像挺親密。”陳妄制作過傅家的關系圖,有聯系的都查過,卻并沒這號人。
“那是我一個哥哥,關系是挺好,不過不是那種關系,就是兄妹而已!”
“嗯。”陳妄托著她胳膊的手,也沒松開,順勢而下,倒是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腕,女生的手腕,自然和他的不同。
纖細柔軟。
握在手心,好似沒有骨頭般。
他生著病,手心溫度高,鼻息喉音都很重,這讓他每次吐息都清晰可感。
兩人均沒說話,可是這種安寧只有片刻,因為門鈴再度響起…
“我去看一下。”陳妄松開她的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了兩眼。
傅歡稍微搓了下被他握過的手腕,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她莫名覺得腦袋有點暈,身上有點熱。
“歡歡。”陳妄聲音壓得特別低。
“嗯?”傅歡抬頭看他。
“你哥來了。”
這種感覺,就好比方才還溫暖如初,頃刻之間,就朔風凜冽,她有些慌了神,不知該怎么辦,臉都嚇白了。
而此時門鈴再度響起,就好似惡魔催命的號角,傅歡身子僵硬,不知怎么辦。
要是被他哥撞見,自己就慘了。
怎么辦!
陳妄抬手,食指放在唇邊,給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傅歡此時連呼吸都不敢喘,更不敢說話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傅欽原此時站在門口,略微蹙眉,難道不在家?
他摸出手機…
手機鈴聲從屋內傳來。
他又敲了幾下門,這小子不會“死”在家里吧。
他從陳妄這里離開,去了趟學校,回來正好路過,他雖然不喜歡這小子,也不是冷血無情的人,他臉色的確不好,今日流感頻發,如果吃藥不好,病毒性感冒,可能需要去趟醫院。
思前想后,回家前又特意過來一趟,確定他沒事,回家對宋風晚也有個交代。
手機在,人自然也該在。
“陳妄?”傅欽原直接拍門。
該不會真的暈死過去了吧。
陳妄示意傅歡去他臥室,傅歡竄進去,跑出來,將沙發上的書包扯進去,她關門的時候,伴隨著防盜門的吱呀聲,傅欽原的聲音傳來過來…
“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準備找一言過來了,還以為你病得很重要,下不來床。”
“在睡覺。”陳妄說著,隨口把門關了,“你怎么又來了。”
又來?
傅欽原挑眉,要不是宋風晚特意叮囑,他壓根懶得過來。
視線略過他茶幾上放置的粥,因為還沒涼透,還徐徐冒著一點白煙,喝了一半,還有一小袋藥,那不是他帶來的東西。
都沒涼透,喝了一半,顯然他剛才并沒有在睡覺。
傅欽原余光掃了眼緊閉的臥室門…
好像忽然就懂了。
看了眼身后的陳妄:
“你們家還有人?”
傅歡躲在門口,與傅欽原之間只有一門之隔,聽到她哥的話,心臟瞬時揪起來,抓著包帶,心臟突突直跳。
而且隨著外面人的走動聲,跳得越發劇烈,她都擔心自己的心跳會被傅欽原聽到。
陳妄看了眼桌上的粥,也知道自己扯得慌漏洞百出。
傅欽原咋舌,如果是普通朋友,壓根不用藏著掖著,難不成這小子也玩金屋藏嬌?談個戀愛還藏著掖著?
“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傅欽原戲謔道。
沒想到陳妄也是直接,回了句:“的確不是時候。”
言外之意很明顯:如果沒事,你可以走了。
傅欽原蹙眉,他可極少關心人,到了他這里,沒邀請自己坐下,甚至一口水沒喝,就讓自己滾蛋?
還是想折斷這小子的一身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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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爺:我還就不走了!
歡歡: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