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天邢總歸沒有跟墨上筠透露太多消息。
墨上筠全程都在瞎想,但當一個人接觸到的消息過于少的話,分析得再多,那真就同瞎想無異了,最終的結果都是腦洞大開的產物。
不過,就算知道想不出個什么結果,也不妨礙墨上筠用“瞎想”來打發時間。
不是她吐槽,而是路程真的遠,接下來差不多又是三四個小時的車程,她睡也睡過了,精神還算比較亢奮,最后一路從黎明看到天亮,在車里見識了天空變換的整個過程。
昨晚下了點小雨,但這對今日的天氣并沒有影響,一抬頭,便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早晨的清風徐徐吹來,涼爽愜意,暖洋洋的陽光灑落于身,格外舒爽,墨上筠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然后舒適地往后一倒,偏頭看向鄰座的閻天邢。
閻天邢還是跟先前一樣,依舊開著車,雖然眉目可以看出些微疲憊,但總體而言似乎也沒什么變化,看不出疲勞駕駛的意思。
“您不困嗎?”
墨上筠用手搓了一下臉,好奇地詢問了一句。
閻天邢道:“困。”
難得見他如此實誠,墨上筠不由覺得有趣,揚眉樂了,她笑著問:“要我幫你開嗎?”
“馬上到。”
“哦。”
墨上筠應了一聲,瞇眼曬著清晨的陽光,感覺渾身骨頭都被拆了,渾身都軟了下來。
吹著風,曬著太陽,完美。
就是,有點餓。
就昨晚吃了燒烤,之后就沒有吃過別的東西,如果一覺睡到天亮還好,現在整晚都在車上奔波,自然是餓的。
想至此,她又偏頭看了閻天邢一眼。
閻天邢目視前方,看都沒看她一眼,可張口就問道:“餓了?”
微微一愣,墨上筠也不知他怎么猜到的,心嘆一聲妖孽,然后條件反射性地點頭,“嗯。”
前面是條分岔路,閻天邢本是靠左側行駛的,但忽然一個拐彎,就進了右側的道路。
墨上筠眉頭一挑,訝然地抬眼。
然后,她聽到閻天邢慢條斯理地道:“我也餓了。”
墨上筠便摸了摸鼻子,裝作他說什么都是對的的樣子。
沒有開出多久,就發現一家早餐鋪,閻天邢將車靠邊停下來,然后領著墨上筠去吃早餐。
“這是你昨晚給的。”
墨上筠忽然想到什么,將兜里那幾張鈔票拿出來,遞給閻天邢。
因為昨晚有好心人請客,所以就算墨上筠點了一大桌的燒烤,也有人幫忙出錢,就連在超市里那一根煙都是別人請的,可以說她昨晚一分錢都沒有花,那一把鈔票還好端端地放在她兜里。
“你自己拿著。”
閻天邢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走進了早餐店。
墨上筠猶豫了一下,緊跟上閻天邢的步伐,“您不會釣魚執法吧?”
視線淡淡地從她身上繞一圈,閻天邢悠悠道:“你猜。”
聞聲,墨上筠眼皮子跳了跳。
稍作停頓,墨上筠選擇暫時相信閻天邢,然后她大方地將錢放到兜里,同閻天邢道:“那我請你吃早餐吧。”
“可以。”
閻天邢淡淡應聲。
早餐店剛開張沒多久,加上這地處偏僻的,這個點也沒幾個客人,所以老板娘很熱情地迎了上來,詢問二人想吃點什么。
都相處那么久了,墨上筠和閻天邢互相都沒有客氣,更沒有裝模作樣地對對方進行詢問,各自點完自己想要吃的,就讓老板娘離開了。
而,熱情的老板娘這么一走,早餐店也就陷入寂靜之中,墨上筠和閻天邢面對面地坐著,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面面相覷,相顧無言,一種微妙的氣氛在早餐店里蔓延。
兩人互相打量了一會兒,然后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總覺得有那么些許…違和感。
說了分手后,一直都是以上下級的關系相處著,以他們的身份,習慣這種相處模式是很容易的事,所以以前都沒什么感覺。
這兩天私下里有所接觸吧,但也都是“有事”的狀態。
可,此情此景——
旭日東升,清晨涼風,氣氛寧靜。
總讓人覺得怪怪的。
就這么尷尬了一陣,得虧老板娘手腳麻利,上菜的速度非常快,不多時就將他們點的菜都給端上來,二人嘴里塞了食物,氛圍也從冰點持續升溫,偶爾還會說上幾句話。
就這樣,一頓飯,兩人吃得不尷不尬的,但唯一的好處是,因為沒有怎么說話,所以全身心地吃早餐,兩人便吃得很飽,幾乎將早餐都給解決個干凈。
墨上筠一吃完便起身,爽快地去用現金結賬。
老板娘笑瞇瞇地目送他們離開,如果不是來了新的客人,估計會直接將他們倆送到門口。
接下來這一路,墨上筠感覺自己稍微瞇了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在車上待了一整晚的墨上筠,見到這速度,一時半會兒還覺得有些懵。
果然是——“馬上到。”
下車的時候,墨上筠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剛好八點。
她落地后在周圍掃視一圈,這里大概是某個連的駐扎地,算不上大,從外面來看甚至還有些不起眼,里面也稍顯破舊。
但是她在一片空地上見到了熟悉的人。
——全部都是GS9的考核學員。
人數減少近半,那些走的大抵都跟澎于秋帶領的那幾人一樣,去了某些哨所去站崗、巡邏,而剩下的人,估計是安排了別的什么任務吧。
墨上筠這么想著,同時又疑惑自己是哪個組,該完成怎樣的任務。
她下意識朝閻天邢的方向看去。
這一眼,令她心悸。
閻天邢站在陽光里,光線為他鍍上一層金色光暈,泛著淡淡的毛邊,輪廓之中一抹剪影,有棱有角的軍裝劃線,根根分明,清晰深邃的臉部線條,一時讓人移不開眼。
墨上筠不由得瞇了瞇眼。
然而,不過幾秒,閻天邢就轉過身來,他掃了墨上筠一眼,然后簡短地說出兩個字,“過去。”
“是!”
墨上筠沒有任何猶豫地喊道。
一直等她喊完,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什么,于是轉過身,跑向那一個方陣隊里。
隊伍里,所有人都看著她走下閻天邢的車,然后朝這邊跑過來。
說不好奇墨上筠為何跟閻天邢消失一整晚,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他們也沒有表露得過于明顯。
在GS9呆了那么久,他們現在壓根兒就不會以常理來設想一切問題。如果是在以前的部隊,他們見到學員和領導一夜未歸,沒準還會往歪里想,但在這兒,他們就只認為墨上筠被閻天邢給帶去承受慘無人道的折磨了。
絕對不是風花雪月之事。
——很奇怪,他們一點兒念頭都不會動。
于是墨上筠光明正大地朝隊伍走來,卻得到不少同情的視線。
墨上筠有過一瞬間的愣神,但很快又覺得可以理解,釋然地笑了笑。
閻天邢走近時,還揶揄地看了閻天邢一眼,不過閻天邢就當沒看到。
列隊前面,站著一排的教官,有些個眼熟的不在,估計跟澎于秋一樣先一步離開了,而剩下的這些,都是各自隊伍里的組長。
墨上筠便沒有貿然歸隊。
“005。”一側的步以容朝墨上筠喊了一聲。
“到!”
墨上筠身形站得筆直,咬字干脆利落,嗓音清脆,帶著朝陽的青春氣息。
或許不是很明顯,但在場好些個都看出來了——墨上筠心情還算不錯。
步以容勾唇問:“現在就你一個人沒有分組了,你可以隨便選一個隊伍。”
微微一頓,墨上筠視線一掃,最后也沒做思考,而是笑眼看著步以容,問:“您是隊長之一嗎?”
“是。”
步以容點了點頭。
墨上筠便爽快道:“那我選您的隊伍。”
她話音剛落,在她后面跟上來的閻天邢,步伐便稍作停頓,然后他的視線朝步以容飛掃過去,步以容朝他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這個,墨上筠怎么想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所以…這赤裸裸的眼神,敢不敢收斂點兒?
閻天邢冷哼一聲,然后別過頭,沒再去看二人。
其實墨上筠的想法很簡單,分配到任何一個隊伍,對她而言都無所謂,她之所以用如此的方式來選步以容,純粹是…想‘調戲’一下。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這么隨意的挑選,竟然挑到了最特殊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