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說暗話,閻教官,我在路上遇上你,是不是你在等我?”
隨便在基地里轉一轉,就遇見了開車路過的閻天邢,墨上筠怎么想都覺得可能性極低。
唯一的可能,大抵就是閻天邢在等她了吧。
“嗯。”
閻天邢沒有絲毫否認,坦然地應聲。
“哦?”墨上筠懶洋洋往后一倒,就像很多次那樣,她微微偏著頭去看開車的閻天邢,側臉輪廓忽明忽暗,她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什么?”
閻天邢淡淡道:“怕自認為是宇宙最優秀的傻子想不開。”
墨上筠:“…”媽的,究竟是誰安排的,還怪她想不開?
嘴角微抽,墨上筠輕笑道:“這么優秀還叫傻子,不太好吧?”
“只有傻子會自找麻煩,”閻天邢道,“聰明人不一定優秀,傻子也不一定不優秀。”
眉頭動了動,墨上筠懶懶接過話,“您就是靠著這一身強詞奪理的本事征服你那些兵的?”
閻天邢斜眼看她。
但墨上筠卻偏過頭去,默然地看著前方的風景,不知何時起,周圍又偏離繁華喧囂的城市,漸漸走向無人之地。
墨上筠目視前方,兩腿交疊在一起,偶有一道光從她身上輕拂而過,明滅交錯。
“其實我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墨上筠道,“你知道,沖擊是有的,我會想很多東西,為什么要這樣,貪欲、自私、權利,或許還有些別的,欲望的驅使讓他們去做一些我們視為惡行的事。如果他們不做,就不會有人為之犧牲,因其家破人亡,但責任好像也不全在他們身上,因為就算他們有一顆野心,也得有市場才行。你們的視頻內容里也在說,有些人種植,只是因為想要生存。所以這個問題就說不清了。”
說到這兒,墨上筠勾了勾唇,聲音倏地有些壓低,“我以前愛鉆牛角尖,方方面面去想,越想越覺得自己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變不了,但現在比較傾向于做實事,你們需要我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那我就去做,其他的問題總有人來處理。”
成長了。
閻天邢看了她一眼,眼底多了些許笑意。
都是這么一路走過來的。
以前愛空想,不切實際,后來慢慢地著重眼前的事。多數時候,能很好的做好所在職位該做的事,就很了不起了。
但話到嘴邊,閻天邢卻問:“你覺得自己什么都改變不了?”
沉吟片刻,墨上筠坦然道:“偶爾會這樣。”
空想和假設的時候,總會這樣。
只有自己去做事的時候。
做實事,總沒錯。
閻天邢眼眸顏色深沉,如經歷過暗夜洗滌,深處有暗光跳躍,但很快就隱去了。
閻天邢沒有作出回應,仿佛他剛剛的詢問,那就是單純的詢問,不存在別的含義。
墨上筠也沒有在意,只是道:“謝了,我覺得心情好多了。”
閻天邢淡聲道:“畢竟我們GS9的教官都不絕情。”
“…我就勉強不吐槽你了。”墨上筠臉色垮了。
這話從閻天邢嘴里說出來,簡直說得上是笑話了。
閻天邢上個月怎么折騰他們的,慘無人道的手段,甭說絕情了,他就是一惡魔,結果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來。
墨上筠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愁人。
她在比臉皮這方面,竟然會有輸人的時候。
“做學員要自覺,教官說什么,就是什么。”閻天邢語重心長地教育道。
“您說得對,”墨上筠附和地點頭,“不過就是有時候吧,會遇到一些比較有思想的兵,敢于跟教官的霸權說‘不’,這種學員雖然有些奇葩,但也挺有意思的。換句話說,也是不可或缺的,是吧?”
閻天邢輕笑,“夸起你自己來,倒是一點都不嘴軟。”
“夸贊和榮耀能促使人進步。”墨上筠義正言辭道。
閻天邢無言地收回視線。
這人一向沒臉沒皮的,面不改色地吹噓自己這種行為,閻天邢已經能心平氣和地接受。
一個小時之前。
武警基地,某辦公室。
“剛剛閻爺來電話,說是帶墨上筠直接過去了,就不回來了。”紀舟走進門,朝在座所有的教官說道。
到這里之后,這是第一次,所有教官同一時間都聚集在同一地點。
當然,他們的總教官、閻天邢除外。
他一進來,在場所有的教官視線都掃過來,落到他身上。
但氣氛并不凝重、嚴肅,反而有一種輕松的感覺。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坐在這里開會了,都是老熟人,沒必要拘謹。
“行,那就這樣吧。”步以容說了一聲,然后用手點了點手邊的紙張,“這是我們剛剛宣布的人群,你看看你這組的人員分配。”
紀舟聞聲,徑直走過去,來到步以容身邊后,低頭掃了眼那張臨時分配的小組名單。
“把008劃給我。”紀舟道,“跟007調換一下位置。”
008,唐詩;007,梁之瓊。
步以容沒有猶豫,爽快地應聲,“行。”
“步——”
忽然聽到007被丟給自己組的消息,澎于秋詫異地抬眼,張口欲要提意見。
“你有什么問題嗎?”步以容似笑非笑地看他。
“…沒,沒有。”
澎于秋慚愧地低下頭。
紀舟和步以容都聯手了,他有膽量反抗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