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以容講了兩個小時的課,然后一如既往地給了他們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蘇北被他“盯”怕了,加上這次在野外行動里,發揮稍微有些失常,怕被步以容揪著說事兒,所以上課的時候尤為認真。
下課時,她信心滿滿地將筆記本放到桌上,一副“老娘任你挑刺,依舊無所畏懼”的架勢,可是,步以容課間檢查筆記本的時候,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蘇北氣得牙癢癢。
段子慕在一旁說著風涼話,“能不要這么降低智商嗎,你這架勢,我也不會檢查你的。”
蘇北朝他露出個兇狠的微笑,殺氣滿滿。
偏了下頭,段子慕朝后面看了一眼,“你可以學學005。”
蘇北挑眉,“怎么說?”
段子慕道:“她就算一個字不寫,架勢都比你寫滿了要足。”
蘇北:“…”
坐在后面寫好檢討的墨上筠,涼颼颼地出聲,“雖然我討厭背后議論人,但當面議論,會不會有點找揍?”
側過身,蘇北朝后面看了眼,饒有興致地問:“為什么不是找罵?”
挑了挑眉,墨上筠懶洋洋道:“因為比起罵人,我更喜歡揍人。”
蘇北嘴角微抽,繼而朝她聳了聳肩,表示你高興就好。
微頓,段子慕問:“聽說你們今早遭遇實戰了?”
“嗯?”
墨上筠狐疑地看他一眼。
他們提前回來以及肖強受傷的事兒,應該是瞞不住的,所以教官們會給學員們一個交代,會透露一些情況,但絕對不會跟他們詳細描述。
秦蓮、秦雪的事情,估計也被他們以其他理由給糊弄過去了吧。
她這番反應,其實是在暗示段子慕——教官是怎么說的。
她相信,如果段子慕真的是閻天邢安插在學員里的眼線,負責靠近秦蓮、盯住秦雪,那么段子慕肯定會清楚事情的經過。
果不其然,段子慕沒有反問,而是直接道:“教官說的,你們早上遭遇了實戰,發生了點意外,就提前回來了。肖強因為在實戰里受傷,現在在接受治療。秦雪自愿申請退出考核訓練,后來秦蓮也跟著她姐一起退出了。”
段子慕將教官所說的所有消息,都跟墨上筠說了一通。
當然,隔壁的丁鏡也聽清楚了。
兩人交換了下眼神,瞬間了然。
倘若還有人問及這件事,那么她們就得以段子慕所告知的消息跟為根據了。
重點是,秦雪自愿退出考核訓練,秦蓮是因“姐妹情深”一起離開的。
秦蓮和秦雪的事情,就算是在他們這個隊伍里,也就墨上筠和丁鏡知道情況,所以柴心妍、任予、肖強他們得到的消息,應該也是這樣的。
一直在旁邊聽的蘇北,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事兒,一聽就很假,也就騙一騙那些不明就里的情況罷了。
最近一段時間,段子慕反常規地跟秦蓮接近,而秦雪絕不是會“自愿退出”的人,其中的門道,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出個大概了。
不過,蘇北對他們這檔子事兒,沒有一點興趣。
因為先前一看到秦雪,就不太喜歡這個人,所以蘇北倒是挺開心秦雪就此離開。
只是可惜了秦蓮。
因為秦蓮經常來找段子慕,蘇北也跟秦蓮接觸過幾次,這個秦蓮雖然性格火爆、一點就噴火,但看起來挺單純的。
怕是被她姐牽連得不輕。
段子慕說完后,似有若無地看了墨上筠一眼,爾后勾了下唇角,問:“你右手受傷了?”
先前墨上筠一直用左手寫字,很明顯,段子慕幾乎立即將墨上筠的右手同實戰聯系在一起。
就算是墨上筠這樣厲害的,在實戰里受點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
墨上筠左手轉悠著水筆,云淡風輕地道:“肩膀碰了一下。”
微微點頭,段子慕道:“訓練的時候小心點兒。”
“嗯。”
墨上筠挑了下眉,接受了這份好意。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后面的燕歸,見他們聊得那么歡快,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戳了戳墨上筠的肩膀。
墨上筠往后一倒,偏頭看了他一眼,問:“怎么了?”
“墨墨,盧景燁讓我問你,肖強傷得嚴重嗎?”燕歸湊到她耳邊迅速問道。
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問,燕歸就算是平時愛打探消息,但也不會輕易去問墨上筠他們這次的經歷。
但是盧景燁很擔心肖強,加上肖強的傷勢遲早會被知道的,所以燕歸才同意來幫盧景燁問一問墨上筠。
他一直想找機會問來著,可上課的時候,墨上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他猶豫再三,就一直保持沉默了。
現在見他們聊到了實戰的事上,他便忍不住了。
想了想,墨上筠道:“沒有性命之憂,但怕是沒法繼續參加訓練了。”
“嚴…嚴重嗎?”燕歸有些緊張的問。
不會是缺胳膊斷腿,或者被捅了很多刀在搶救中吧?
燕歸想想就不寒而栗。
燕歸在想什么,墨上筠看一眼就知道,她笑了一下,道:“算不上,手受了傷,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其實肖強的傷勢,雖然影響他今后的工作、行動,但相對于某些重傷來說,真的算不上什么。
好歹他的手指都找到了,而且搶救及時可以接上。
如果是火力稍微大一點的戰斗,火力稍微大一點,胳膊斷腿齊飛,那場面才叫慘烈。
從某個方面來講,肖強這時候退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而經歷過那樣一場戰斗,肖強自己是否還想堅持下去,那也是一個問題。
見墨上筠語氣神態輕松,以及說的話并非多慘重,燕歸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立即起身,從言今朝前面的課桌翻身過去,然后就去跟盧景燁匯報消息了。
看著言今朝漆黑的臉色,以及燕歸積極活躍的身影,墨上筠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燕歸之所以打探各種消息的能力,正是因為他人脈廣,不止是利用他人、獲取消息,他還真心待人。
能幫則幫。
墨上筠一直覺得燕歸活得挺通透的。
想到先前閻天邢說的話,墨上筠不由得仰起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她現在連燕歸都不如。
晚上考試的時候,墨上筠放棄了右手,然后用左手寫答案。
平時十分鐘就能結束的考試,她這次用左手寫了半個小時,因為最后一道大題要論述的比較多,墨上筠寫起來有些困難,干脆直接放棄了,簡單地寫了幾個要點。
一寫完,哨聲就響起,教員便開始收卷。
不知是否是心里錯覺,墨上筠走的時候,還看到步以容笑瞇瞇地看了她一眼。
墨上筠覺得頭都大了。
雖然敢肯定不會扣分,但上課睡覺態度不端正,試卷還沒有滿分…不知道會不會被步以容盯上。
不過一出教室門,墨上筠就放棄了追究這個問題。
因為,先前一直困擾她的問題,又一次冒了出來。
“去‘貧民窟’嗎?”
走出教學樓,丁鏡愉快地朝墨上筠發出邀請。
“不去,”墨上筠并不愉快地拒絕,“病患要好好休息。”
丁鏡驚訝地道:“你都睡了一天了。”
她就睡了一個下午,剛剛聽了幾個小時的課,一點兒都不帶疲憊的。
現在精神滿滿。
墨上筠冷笑著斜了她一眼,本想譏諷一番,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罷了罷了,戰友情擱著呢。
不過,丁鏡這種一周睡十來個小時,依舊能抗下高額度訓練的變態——怎么能理解她這種非正常人的睡眠時間?
腦子都緊繃了五天,在野外再放松也睡不好,她現在還能保持清醒,就已經很不錯了。
看看周邊那些沒有午睡的,一句廢話都不想說,迫不及待地往宿舍樓走,恨不能一腳直接踏到自己床上,倒下就能睡覺。
“墨上筠!”
梁之瓊抱著自己筆記本,眼睛只睜開一條縫,搖搖晃晃地朝墨上筠沖了過來。
墨上筠下意識想要躲開,但見她隨時都能倒下的樣子,便伸手抓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