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風凜冽入骨,一股股刮得人臉頰生疼。
祝媛看著不過十幾米距離,隔著兩扇門昏迷過去的父母,瞳孔緊縮,她憤怒地質問:“你們宋家表面上冠冕堂皇,不也是卑鄙無恥的下作小人,我爸媽并沒有損害過你們宋家一分利益。”
雪,刺目的白,將世界裝點得銀裝素裹,也給宋堯的臉蒙上一層冷寂的寒光:“這就是你有恃無恐的原因吧?”
祝媛對上宋堯深沉的目光,心一陣陣的猛烈狂跳,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她。
“你走得那么干脆,動手得那么果決,不就是對你口中卑鄙無恥的宋家抱著一絲期待?認為就算你父母落在我們手上,我們也不會因為你遷怒他們。”宋堯突然笑了,露出了可愛的虎牙,卻仿佛侵染了屋外的冷,落在祝媛眼里變得寒光森森。
說著,宋堯笑出了聲:“是什么給你的錯覺,我們這樣任人欺凌?你難道沒有看出來,我們宋家是從封建社會就流傳下來的家族,我們保留著很多舊時候的傳統,比如喜歡連坐…”
又是一股寒風吹進來,祝媛忍不住一個哆嗦,雙唇也在顫動,卻沒有擠出一個字。
宋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路西華先生,你大概不知道今天是我們華國很喜慶的日子,我們少夫人對于你送來令她厭惡的人,打擾了她迎接新年的喜慶很不滿。”
“宋管家,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人會在今天送到。”路西華的道歉沒有任何誠意。
“沒關系,為了報答您的誠意,我們少爺也給令尊送了點我們宋家秘制的藥丸,我也有個好消息分享給你,令尊應該能夠再拖上一二年,路西華先生您高興嗎?”宋堯笑容明亮,仿佛在和好朋友分享好消息,“我想您一定是高興的,不過您可要把這個藥物的副作用告訴您的父親,它里面摻雜了一種非常美麗的花——罌粟。”
“你說什么!”路西華瞬間站起身,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為什么這么生氣?難道你不喜歡你的父親能夠多活一段時間?”宋堯滿口驚訝,“還是路西華先生害怕令尊對這個藥有了依賴,會做出什么不利于蓋斯家族的決定?”
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宋堯意味深長地說:“我真是糊涂了,這經歷過死亡的人,看到了兒子在他纏綿病榻之時丑惡嘴臉的人,突然又活蹦亂跳了,肯定會做一些極端的事情,另外就是這類人啊,最怕死。
你不是華國人,可能不太清楚我們國家悠久的歷史,在這些歷史上,很多君王為了長生藥可以殺人如麻,為了修道成仙可以罔顧人倫…說到底,就是越有權利的人越…怕死。
就知道不知道令尊會不會為了能夠延續他生命的藥,與我們宋家交換一些利益呢?”
會不會?
當然是會!
人性自私,到了生死關頭,誰不是更看重自己的利益,尤其是他的父親!
只要他真的因為宋家的藥喘過這口氣,他就一定會為了藥向宋家妥協!
“哦,對了,路西華先生,我忘了提醒你,我們宋家的藥是獨家秘方,我們就算把需要的藥材配置捧到你們面前,你們也復制不了。另外,身為醫生我要叮囑你,藥可不能亂吃,尤其是摻入了有毒性藥物的藥,一個不慎可是鬧出人命…”
去研制啊,去實驗吧,就看你們有多少能耐!
路西華以為宋冕不好插手蓋斯家族的權利更替,就有恃無恐,他以為宋冕最多就是支持一個和他作對的兄弟,這樣正好讓他抓個把柄,徹底廢除一個對手。
可宋冕偏不,宋冕給他一個釜底抽薪,趁著他來華國,趁著他幾個兄弟爭得你死我活,偷偷地把他們那一位該去見上帝的老東西救活了!
這無疑對他們而言都是重磅炸彈,他們難道還敢殺父嗎?
當然殺父也不是不行,可他們父親手里掌握的繼承權還沒有交出來,他們就算殺了他,也拿不到蓋斯家族的繼承權,反而現在誰敢對老東西動手,誰才是第一個被聲討的對象。
老東西怕死,知道宋家的藥有用,并且他們研制不出來的情況,會漸漸成為宋家傀儡!
路西華只要一想到那個結果,臉就逐漸變得扭曲!
“路西華先生不用太驚喜和感激,我們華國人最喜歡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你對我們宋家的恩情,我們這才是剛剛開始回報,后面還會有越來越多…”
祝媛剛開始還沒有弄明白宋堯怎么突然就打電話給路西華,現在聽著他字字如刀,終于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在激怒路西華,而她父母的性命還掌握在路西華的手上!
她終于害怕了,她想站起身,卻因為又冷又餓而體力不支栽倒,她一寸寸爬過去,拽住宋堯的褲腿:“不要,求你,求求你…”
宋堯居高臨下看著祝媛,眼神比窗外的飛雪還要冷漠:“對了,路西華先生,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們宋家已經和令尊說好,如果這批藥他用得好,就請他將你送到我們宋家做客。”
做客兩個字,咬得極重。
等過了明路,等老蓋斯親自把路西華送過來,他是生是死就是宋家說了算,他路西華就是一個籌碼,一個換取保命藥的籌碼。
一個不受寵,并不屬意接掌家業的兒子,能夠換得他生命的源泉,想來老蓋斯很樂意。
路西華自然也聽得清楚,甚至他聽得更深遠,從這一刻起,他的敵人不僅僅有宋家,還有他的父親,他是他父親討好宋家的貨物!
“別沖動。”路西華正要發火,唐止聿按住他的肩膀,“他估計刺激你,就是為了讓你方寸大亂,和你父親決裂,加速你的死亡。”
老蓋斯就算不在意路西華,真的要用路西華換藥,也要籌備一下,否則他其他兒子看著豈不是唇亡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