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財大氣粗張早春
“安老板，說到拍三國英雄，您是這個！”
一個干瘦的煤老板，端著酒杯，對安云天露出真誠的笑容，另一只手豎起大拇指道：“關二爺是我們山西人，最是講義氣，我們這些山西人哪，個個都以關二爺當榜樣。您拍的那個《英雄記》，我們幾個，看了得有三四遍了，是越看越好看！本來我們都是沖著關二爺去的——山西人能不去關二爺的電影嗎？但看完回來，才發現關二爺之所以是關二爺，而不是關大爺，卻讓劉備當了大爺，那是真的有原因的！我老錢看了這么多三國電影啊電視劇啥的，就沒見過一部像您這樣，把劉皇叔拍的這么好的，比關二爺還要好！關二爺是真忠義，劉皇叔是真仁義！真英雄！是這個！”
他說著又舉了舉大拇指，嘴巴咧的更開，“您，也是這個！”
錢老板的話，得到了其他幾個煤老板的一致贊同，大家很有默契的同時點頭，七嘴八舌的說道：“對對對，老錢說的沒錯，看了《英雄記》才知道，為啥劉皇叔那么招人稀罕，關二爺不離不棄的追隨他，諸葛亮也盡心輔佐，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啊！我們也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在電影院里的時候，還落了幾滴淚，說出去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可安老板，您這電影，拍的是真好啊！”
看得出來，這幫子煤老板是真的很喜歡《英雄記》這部電影，夸起來那叫一個肉麻，不過這也說明，在張早春堅定無比的拿出1億，表示要跟著安云天干之后，他們的尷尬和窘迫。張早春是下定決心了，1億巨款說拿就拿，他們可還要觀望觀望，別說1億，1千萬他們都要好好想想。本來哥幾個還想從長計議，先接觸一下安云天再說，沒想到張早春突然來了這么一手，一下子就把他們逼到了角落里，搞的他們進退兩難，不知如何開口，只能不斷的尬夸《英雄記》拍的好拍的妙拍的呱呱叫，安云天將他們的表現看在眼里，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幾個煤老板就更加不自在了，感覺自己被人看輕了，丟了面子，他們的身份本就敏感，站在這些光鮮亮麗的年輕人中格格不入，甚至連話都不大敢說——一說話，那一口帶有濃烈的山西口音的普通話就噴薄而出，白白讓人看不起。幾個在地方上頗有能耐和手段的大老爺們，愣是不敢自由活動，只能聚在一起，自己玩自己的。
現在看到安云天露出這種表情，那心中的難堪乃至于惱怒，就更加嚴重了。
若在以前，安云天自然不會露出這種失禮的神態，他會很小心翼翼的陪著這些或有權力、或有資本的人說笑，力求讓自己的儀態完美無缺，絕不得罪人。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會盡量要求柳聞霆陪在自己身邊，給自己壯膽。可是現在，他不需要再那么繃著自己了，甚至也不再需要柳聞霆的陪伴，他有信心，可以獨自處理好面前的事，不管對方是身家10億的土豪，還是智商超群、前途不可限量的臉書創始人。
他所擔憂的，是柳聞霆那家伙，能不能處理好她自己留下的爛攤子，他總感覺，那家伙在感情方面的處理手段，有些太過粗暴和生硬，這種理性冷靜的態度，在解決商業問題時很管用，在解決感情問題時，很可能會弄巧成拙。到時候，說不定還要自己去替她收拾爛攤子。
唉，那真是一個麻煩的女人！
在心里默默的吐了一下槽之后，安云天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濃，也更加真誠，相貌出眾的人本就容易獲得別人好感，安云天的顏值和氣質，這些年來一直在穩步上升中，有時候柳聞霆都說：“當初我救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挺好看的了，4年過去，你好像越來越好看了，你這個樣子，我怎么控制得住不吃了你？”
安云天不需要激起對面幾位大叔對自己的食欲，他只需要激起對方對自己的好感，一個明顯的事實是，他輕而易舉的做到了。不僅僅是因為他好看而真誠的笑容，還因為，他言語之中，對幾個人的理解，以及對封神這個項目的絕大信心。
“幾位老哥的顧慮我都明白，別說你們了，就是剛才那幾位領導，說起這個來，也是一個勁的搖頭。你看，連專管這塊的領導都覺得沒譜的事，您幾位心里覺得不踏實，這是應該的，換了我，我也不踏實。”
安云天這話算是說到了煤老板心里去了，在他們的世界觀中，領導是個有絕對意義的符號，一件事情成與不成，領導的態度至關重要，領導說不行，他們就不會去做，領導說行，他們就會放心的去做——盡管他們自己也知道，領導本身可能對那件事一無所知。
安云天這么體貼的把領導搬出來，一下子就消除了他們的尷尬和為難，讓他們所有的遲疑和顧慮，都變得名正言順，理直氣壯，心里頓時好受了許多，看安云天也大大順眼起來，覺得這小伙子地道實在，體諒他們的難處。
在邶京，能這么體諒他們的老板們，真的是太少太少了，在那些人眼中，雙方但凡有什么矛盾，對方的反應一定是：你們不懂；你們的想法是錯的；你們聽我的就對了…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你們只管拿錢，其他的事情別插手，反正你們也不懂，我們怎么說你們怎么聽就是了。
其實這種人雖然讓煤老板們不爽，但至少，看起來還有點干事的樣子，最怕那種什么都順著自己來的家伙：是是是，老板們都說得對，您真是有眼光！咱們就這么辦！錢放心的交給我，我保證把事兒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煤老板被灌了一肚子迷魂湯，哄得心花怒放，大手一揮，巨款交出去，然后，就沒然后了。
多少次煤老板們幾乎是含著熱淚悲憤的吶喊：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而這一次，安云天不打算跟他們玩套路，他也懶得玩套路，就有啥說啥，實話實說就行了。
“幾位老哥，咱們幾個大老爺們，就別直愣愣的杵在這里了，來，咱們邊走邊聊。”
從路過的侍應生那里拿來幾杯酒給幾個煤老板換上，安云天帶著他們，慢慢走出了大廳，來到隔壁一個小房間里，描述了一番自己的宏偉藍圖。
整個過程，與其說是在介紹項目，從而拉煤老板入局，不如說是安云天將他們幾個當成了垃圾桶，肆意傾訴自己的想法和規劃。
因為其實，他真的并不那么缺錢，而且他也可以肯定，手握大把資金急于投資的煤老板們，一定會將一部分流入娛樂產業，而雷霆影業，絕對是他們的首選。
這是大勢，是他和柳聞霆花了3年功夫營造出來的大勢，《英雄記》的成功意味著他們的苦心籌謀即將變現，但《英雄記》才剛剛上映不到10天，變現才剛剛開始，而且緊接著后面還有《璀璨人生2繁星之城》，那部影片的成功將進一步將這場大勢推高，到那時，但凡想進軍娛樂產業的資本，都繞不過雷霆影業這個大熱點。
資本是盲目的，煤老板們的資本尤其盲目，現在雷霆影業錢景光明，又得到官方公開扶持，資本不流向這樣的公司，流向哪里？
現在安云天要考慮和頭疼的，是怎么充分利用這些資本，怎么進行產業布局，而不是為了怎么拉去賠笑臉——別忘了，在臉書那邊，他和柳聞霆還有9的股份呢。別的不說，光抵押那些股份進行銀行貸款，就足夠他們獨立把封神拍出來了。
就算不提臉書的股份，只雷霆影業本身的市值，也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瘋狂的石頭》《士兵突擊》以及璀璨人生系列和《英雄記》，這幾部作品的版權就價值數億，尤其是璀璨人生系列，在開了一個好頭后，續集若還能票房大爆，那它的錢景不可限量，看看這一年來通過博客所賣出的植入吧，而《英雄記》一旦成功發行到曰本等東亞東南亞地區，那票房收益，同樣十分恐怖。
所以，安云天是真的不缺錢，也真的，不那么眼饞煤老板們的錢——反正或早或晚，那些錢肯定有一部分是自己，而且數額不少，自己著什么急呢？
“對于電影人來說，3d并不是什么很新潮的技術，它出現的時間很早，只不過，過去的技術不過關，觀影體驗不夠好，而且，需要特殊的3d放映廳，沒有3d放映廳，再華麗的3d電影觀眾也看不到，制片方也掙不到錢。所以，封神要想成功，一方面固然在于，它的質量要過關，技術要足夠先進，畫面要足夠華麗，另一方面，”
他平靜的訴說著自己心中所思所想，整理著自己的思路，不緊不慢，娓娓道來，令房間里的幾個煤老板頗有如沐春風之感。
“另一方面，要有足夠的3d放映廳，這兩者缺一不可。3d幕布的數量越多，封神的票房就越高，所以，在接下來的兩年里，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拍好一部難度很大，耗時耗力的3d電影，我們還要盡可能的建設3d放映廳，這兩者要同時進行。”
張早春突然問道：“那安老板，你那10個億，是光拍電影的費用，還是加上了建3d放映廳的費用？”
“當然只是拍電影的費用。”安云天毫不猶豫的給出了一個讓張早春眩暈的回答：“3d放映廳到底能建多少，我們不知道，所以也就干脆沒計算這方面的花費，我們只知道，拍一部合格的3d特效電影，尤其是想把我們心目中的封神不打折扣的拍出來，怎么也得1億美金，考慮到我和聞霆以前都沒接觸過3d技術，在拍電影的過程中肯定要走許多彎路、交許多學費，僅僅1億美金就打不住了，多花個兩三千萬很正常。”
張早春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安云天卻不打算就此停住，他繼續說道：“而且，電影不光是拍完了就完事了，它還要花大價錢拍搞宣傳，按照好萊塢商業大片的規格，1億成本的電影，至少要再拿出5000萬資金來投送，有些特別財大氣粗的，宣發費用甚至和制作費用不相上下。這么一算，我說封神成本只有10億，也就是1.5億美金，還是盡量往少里說了，實際操作起來，最終達到2億美金，也就是14億人民幣，也不是沒有可能，甚至可以說，是很有可能。”
張早春的臉都有些綠了。
安云天笑瞇瞇的看著他道：“張老板，可有什么想說的？”
張早春吃力的咽口唾沫，聲音有些恍惚的問道：“剛才安老板說，光有片子，沒有放映廳，還是沒用對吧？”
安云天點頭：“對。”
張早春道：“那依安老板的估計，封神要想回本，咱們得建多少3d放映廳？花多少錢？”
“這個啊，不好說，因為沒有這么算的。”安云天搖頭，“不過我這里有一個數字，咱們中國，現在的3d幕布只有86塊，2d幕布有差不多4000塊，咱們中國這一年40多億的票房，就是從這幕布上得來的。封神想要指望內地票房回本，那就得有30億票房。要想拿到這么多票房，我們估算的數字是，至少需要幕布，保險一點的話，需要2000塊。”
張早春的臉色更難看了，其他幾個煤老板，悄悄的遞著眼色，視線里全是驚駭和慶幸——我的媽呀，拍個電影而已，居然要往里邊投幾十個億，拍電影的同時還要順便建一條院線，你們城里人都這么會玩的嗎？！幸好老子剛才沒開口表態，要不然，這會兒可怎么下臺？
“一塊幕布一間放映廳，那…”張早春繼續著自己的提問，“那建一間3d放映廳，要花多少錢？”
“3d放映廳，也分不同的規格，因為3d幕布的尺寸有很大差別，每間放映廳的座位數量也不相同。”安云天很耐心的給他解惑，“平均起來，一間放映廳需要100萬左右。”
“美、美金還是人民幣？”
安云天讓他逗笑了：“當然是人民幣。”
張早春開始盤算起來了：“一間間間就是1個億，1000間那就是10個億，2000間就是20億…”
一個個數字從張早春的嘴里吐出來，不但他自己越說腦門上的汗珠越多，在一旁聽著的幾個小伙伴，也替他緊張的出了滿頭大汗，房間里的空調好像壞了，怎么吹也不能讓他們涼快下來。
一直清清爽爽坐在那里的安云天，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安靜的美男子的模樣，聽到張早春報出的數字，很認同的點頭道：“張老板算的沒錯，幕布，20億人民幣。”
“再加上那至少10億的電影制作費…”
“那就是至少30億。”
“不對！”張早春猛然想起了什么，喘著粗氣道：“10億成本的電影，要靠30億票房回本，那20億的放映廳怎么算？算上放映廳的成本錢…”
他突然卡了殼，安云天替他說道：“算上放映廳的成本，也只需要30億就能回本——因為電影是我們的，放映廳也是我們的，30億票房，電影得10億，放映廳得接近18億，剩下2億多繳稅，錢基本也就回來了。”
“安老板說的輕巧。”張早春苦笑搖頭道：“我便是再外行，也知道電影院建成了，日常維護和花銷是要花很多錢的，光算建設成本的話，那電影院的員工工資從哪兒來？30億票房，怎么也打不住。”
“那就再增加10億好了，40億，怎么算都可以。”安云天輕松的說：“反正都是封神達不到的數字，多點少點不用計較那么多。從一開始，封神就沒指望靠國內票房回本。”
張早春還想再說什么，但張了張嘴，終究什么也沒說。
安云天收起臉上滿不在乎的神情，誠懇的對他說：“張老板，我知道你是真的對這一行感興趣，也真的有心再干一番事業。你能那么痛快的投錢給封神，老弟我十分感激。所以我也不能欺負你摸不清這一行的水深，故意設套坑你。封神要花很多很多錢，不只是拍電影要花錢，建設電影院也要花錢，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還是要花錢。
比如說，我們打算弄一個視頻網站，以后可以買來電影版權，放到網站上作為付費視頻供觀眾觀看，也可以制作一些成本不高，但創意不錯，現在的電視觀眾又不太好接受的網絡電視劇和電影，專門放到視頻網站上播放。但這個東西，很燒錢，前期要一直往里邊貼錢，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盈利。
干我們這一行，從來就不是簡單的拍一部電影那么簡單，在電影之外我們要投入的資金和精力，無法計數。所以，”
他從張早春開始，用目光將房間里的幾個煤老板掃視一遍，道：“這個事情的難處，咱們先得說明白。幾位老哥信得過我，今天特意趕來，給我撐起了場子，我心里也都記著。說實話，剛才在那幾位領導面前，他們一個勁的問我這么大的資金，我怎么籌集，我正不知道怎么應付他們呢，這不你們幾位就跟我打招呼了，讓我從容脫身。”
他說著笑了起來，像一個逃離大人的世界，跑出來跟小伙伴們放松玩耍的小孩子，幾個煤老板聽了，也很笑得很開心。
張早春抹一把腦門上的汗，說道：“安老板是個厚道人，我老張沒看錯。您既然把話說的這么明白，想來就是要讓我們再好好考慮清楚，要是我們覺得干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我那1個億也不投了，您估計也不會生氣吧？”
“就是這么回事兒。”安云天點頭，“這件事，攤子太大，中國的電影市場呢，容量太小，華語電影在海外市場的銷路又向來難以掌控，誰知道到時候在海外能不能賣出去呢？我自認為是能賣出去的，可是萬一呢？萬一賣不出去，就要賠錢。幾位老哥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賠了的話，你們不知要白干多少年。我雖然缺錢，但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還是能分得清的。”
“安老板仗義！”張早春拍著大腿高聲贊嘆，其他幾個煤老板也紛紛跟進，說安云天講義氣，那個干瘦干瘦的錢老板，邊說邊豎起兩根大拇指，用尖細的嗓音說道：“安老板，你是這個，這個！”
“不敢，不敢。”安云天笑著拱拱手，“無非就是做人最基本的一點道理罷了，幾位老哥謬贊了。”
“可就是這么一點基本道理，有些人卻都給忘了。”張早春重重嘆息，像是有傳染性一樣，其他幾個人也嘆息起來，顯然是想起了入京以來碰到的糟心事。
“安老板，我早就看出，你跟那些人不一樣，你是個干實事的人。”張早春道：“他們那些人，什么賺錢拍什么，什么流行拍什么，圖的就一個字——錢！為了這個東西，什么都不顧了。坑人的事自然不用說，給人下跪磕頭也干的熟練的很。就說那個《赤壁》吧，當初為了能跟那個吳羽森拉上關系，那些人鉆營了多少？他們香港臺灣看不起我們大陸人，在那些人眼里，這又算什么？能賺錢就行！哪怕坑自己人呢，哪怕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呢。”
情緒上來，張早春控訴了幾聲后，將話題回轉過來，嚴肅的看著安云天道：“你不一樣。你不坑人，你也不為了錢給人下跪磕頭。你和你那個老丈人，柳奮雷先生，都是好樣的！你們雷霆影業，都是好樣的！那些人為了錢，賠著笑臉跟吳羽森拉關系，你呢，拉起一票人馬跟他對著干！就這氣魄，整個大陸，還能找出第二個嗎？我要投資搞電影，除了你，我還能信誰？！”
他聲音越來越大，越說越激動，最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走到安云天面前道：“安老板，我老張這輩子，給人跪夠了，磕夠了，我特么不想再那么活了！我來邶京，是活出個人樣的，不是光為了錢！你剛才說了一大通封神的難處，我都明白，可偏偏，我特么性子上來，就是認準你了！整個中國，我就認你！所以，”
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似乎在咬牙切齒，稍稍遲疑一番后，他說道：“我決定了，跟你玩一把大的！你能10億10億的玩，我特么就出1億，忒小家子氣！我老張總共就10億身家，多少得給子孫后代留點遺產，不能都拿出來賭了。但5億，還是拿得出來的。所以，剛才我說我投1億，您就當我放屁好了，我改主意了，不投1億，我投5億！不過，”
他突然變了臉色，嘴角浮出一絲笑意道：“安老板，您也該跟我交個底，不能凈說封神的難處，我就不信，您的心會真的那么大，10億10億的往外花，卻一點成算都沒有。這天底下沒有打包票的事，封神當然有可能賠錢，但我覺得，您心里是很有把握的對不對？怎么樣，我老張一口唾沫一個釘，話說出來了，就不反悔，那5億，我是拿定了，現在，您是不是該跟我說說，這封神到底怎么才會回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