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沙漠,兵臨烏格蘇爾城的起義軍第八師,還沒有來得及發起進攻,就迎來了波濤洶涌的尼羅河水。
幸好這里距離阿斯旺大壩已經很遠了,洪水早就四處分散,下游水位雖然抬高了,卻沒有到淹沒城市的地步。
望著川流不息的尼羅河,胡蒂爾中校嘆了一口氣命令部隊就地駐扎,先休整一天,派出偵查兵盡快搞清楚上游發生了什么。
盡管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胡蒂爾知道這肯定和那位杰雷特中將有關。
法金漢從水位上可以看出來,起義軍是炸毀了阿斯旺大壩,就是不知道戰果如何。
如果能夠重創法軍,那么派我們秘密潛入過來,就不只是要佯攻烏格蘇爾這么簡單了。
在場的眾人,都是奧地利軍中的精英,戰場上的局勢變化瞞不過大家的眼睛。
原本起義軍總部給第八師的命令是秘密潛入過來,佯攻烏格蘇爾吸引法軍主力回援,給起義軍爭取時間。
說是潛入,實際上近萬人的部隊行軍,根本就不可能抹去全部的痕跡。
一開始胡蒂爾等人還做好了被法國人伏擊的準備,一路上都謹小慎微,甚至從沙漠中繞道了一段路。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完全是想多了,法國人根本就沒把他們當成一回事。
想想也對,這年頭埃及還有一堆部落,幾千人的部落混戰雖然少見,又不是沒有。
第八師本來就是草臺班子,行軍都是亂哄哄的,甚至連統一的軍裝都沒有,看上去像平民多過士兵。
以至于到了烏格蘇爾城下,法國人都沒反應過來。如果不是行軍太累,胡蒂爾都要趁機攻城了。
當然,這只能想想而已。第八師連樣子貨都算不上,真要是在這個時候下令攻城,誰也不能保證這幫烏合之眾會干出什么事情來。
施特豪森堡陰沉著臉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或許我們都低估了杰雷特,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白癡。
烏格蘇爾虞我詐地處尼羅河中部,法軍的后勤物資都要從這里中轉。一旦我們發起進攻,法國人勢必會回援。
要是阿斯旺地區戰勢不順,我們就是吸引法軍火力的棄子,為起義軍主力轉移爭取時間。
如果這場大水起到了作用,起義軍獲得了勝利,我們正好擋在了法軍后撤的必經之路上。
全盛時期的法軍,我們肯定擋不住,可是戰敗的法軍就不一樣了。
不說全殲他們,欺負一下散兵游勇還是可以做到的。經我們在這里一攔,沒準能夠留下法國人大部分部隊。
初出茅廬,就被自己看不起的廢物上了一課。對這些青年軍官來說,打擊實在是有些大。
帳篷內的氣氛一下子壓抑了下來,年長的胡蒂爾最先反應過來行了,不用再胡亂猜測了。
派我們過來就是吸取教訓的,這些東西都是學校里學不到的,不親身體會,誰也不會當成一回事。
不管杰雷特有什么計劃,最后做選擇的還是我們。要不要跟著計劃走,那就看是否和我們的任務一致了。
安慰,不存在的。軍人還沒有那么脆弱,要是這么點兒打擊都受不了,那就趁早回家算了,內心不夠強大的人不適合進入軍隊。
回過神來,波提奧雷克少校笑道中校說得不錯,我們就是來學習的。
如果一名英軍中將,這么容易就被我們看穿了,那么這個世界也太簡單了。
對了,你們有沒有發現,烏格蘇爾的情況有些不對?
據說城內的守軍有兩個守備團,其中還有一個團全部是由法國人組成的。他們居然沒有趁我們立足未穩,派兵出來襲擊我們。
不說不知道,波提奧雷克少校一提,眾人都反應過來了。
兩個守備團足有四千多人,有一半是法國人組成的,面對兩倍人數的土著叛軍,不要說派兵襲擊了,就算是正面決戰法國人也不會慫。
然而,城內的守軍就窩在城內,什么都沒有做。總不能說他們是愛好和平,不忍心殺人吧?
送上門的戰功都不要,要么是城內的守備軍官腦子進水了;要么是城內守軍數量不足,不敢出城作戰。
法金漢很有可能是阿道夫路過的時候,順道帶走了城內的守軍,現在烏格蘇爾就是一座空城。
明天我們可以試探一下,如果是空城的話,那就奪下這座城市,斷掉法軍的后勤。
別問為什么是明天,而不是今天,問就是大家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攻城——才怪。
沒辦法,第八師也是一幫老爺兵。胡蒂爾等人接手的時間太短,能夠勉強做到令行禁止,都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想讓大家拖著疲憊的身體作戰,那是不可能的。這一點在行軍途中就已經證明了,只要增加了行軍強度,就會有逃兵出現。
本身戰斗力就不咋地,全靠人多勢眾撐起來的空架子,要是人多的優勢都沒了,那還怎么嚇人?
要知道,大家是來搞破壞的。光靠這么點兒人,想要席卷埃及那是不可能的。
這就需要壯大起義軍隊伍,根據學過的東方經典造反案例,大家一致得出了結論,最有效的方法莫過于——當流寇。
挾裹幾十萬人,一路吃過去,就是一片狼藉。破壞力比直接燒殺劫掠,還有大得多。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有這么多人掩護,一旦勢頭不對,扔下大部隊跑路也容易躲藏。
第八師雖然廢材了點兒,但這都是流寇的種子,每一個士兵都是未來的小頭目,不能輕易放棄掉。
烏格蘇爾城,古稀奧萊市長此刻正在問候阿道夫總督的全家,全然忘記了當初是誰硬要把守備軍塞過去混功勞的。
敵人兵臨城下,守軍又出門在外,烏格蘇爾城的上流人物們都慌了。
叛軍的屠刀可不認人,一旦烏格蘇爾城破,他們這些大人物有一個算一個,通通都不要想好過。
根基不在這邊的富人,已經有不少人棄城而逃了。只要有一匹馬,城外那兩條腿的叛軍,多半是追不上他們的。
軍隊不在,警察就是武力擔當,警務局長安東尼市長先生,我們已經發布告示征召青壯守城了。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城外的叛軍足有一個師之多,以我們的力量是擋不了多久的。
烏格蘇爾雖然是殖民地,但也是內陸腹心城市,被法國人控制都十幾二十年了,早就已經天下太平。
受此影響,城內的武力值下降的也非常厲害。原本彪悍的殖民團隊,現在變成了一家家公司,做起了正規生意。
最多也就養幾十名小弟,負責看場子。幾百上千的武裝團隊,那早就成為了歷史。
在埃及人的地盤上,沒有任何意外,烏格蘇爾仍然是埃及人居多,真正的法國人也就那么千兒八百人。
正常年月,烏格蘇爾的守備軍也就一個營。那兩個團還是叛軍肆掠,才臨時拼湊起來的。
湊了一次,再來一次烏格蘇爾自然就受不了。現在征召青壯守城,實際上也是埃及人居多,法裔數量非常有限。
作為殖民者,現在他們不僅要守城,還要防備城內的埃及民眾,和城外的叛軍里應外合。
古稀奧萊市長揉了揉額頭說道我已經發出求援電報了,可能是前線可能發生了變故,阿道夫總督并沒有立即回電。
不過你們放心,我還向后方的基納吉爾賈艾赫米姆等城市發去了求援電報,最多一個星期就會有援軍抵達。
一個星期這是最樂觀的估計,現在總督在前線聯系不上,沒人居中調動,幾個互不統屬的城市,肯不肯出兵都是一個未知數。
相互守望沒錯,但人都是自私的,官僚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救援烏格蘇爾之前,大家首先要想到的是自身的安全。
尤其是距離最近的基納地區,兩地相距不到一百公里,同樣有可能受到叛軍的威脅。
原本可以最快抵達的援兵,估計要等后面的援兵抵達,確定了自身的安全有保障后,才會真正出兵。
正在大家做軍事部署的時候,一名報務員突然闖了進來市長先生,伊斯納發來急電。
古稀奧萊眉頭一皺,強忍著不滿接過了電報。打開一看,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安東尼眼疾手快,及時將抽空了全身力氣的古稀奧萊扶到椅子上坐下,并且對侍從吩咐道快叫醫生過來。
坐下來緩了一口氣,年邁的古稀奧萊揮手制止道不用了,我沒事。
剛才只不過是被前線的壞消息給嚇倒了,緩一緩就沒事了。
聽到了這個答案,眾人的神色也緊張了起來。叛軍兵臨城下,古稀奧萊都只是皺眉,并沒有絲毫慌亂。
一個消息,就能夠把見多識廣的市長先生嚇成這樣,肯定不是一般的壞消息。
警務局長安東尼急忙問道市長先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