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炮火聲,夾發動機的旋轉聲,不時還有士兵的慘叫聲,共同演奏了一首地獄進行曲。
法軍指揮部,看著不斷增加的傷亡報告,見多識廣的帕特里斯·麥克馬洪元帥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整理一下思緒過后,麥克馬洪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慌,如果不能沉著應對,法蘭西就要完蛋了。
作為法蘭西第二帝國的締造者之一,麥克馬洪對這個國家的感情,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生命。
“前線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對付敵人的裝甲部隊,只有解決了他們,偉大的法蘭西才有未來。
從現在開始,帝國的命運就掌握在了我們手中。身后就是家園,現在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如果不想讓戰火燒到我們的家鄉,不想看到妻兒老小顛沛流離,那么就把敵人擋在國門之外吧!
時不待我,國際局勢越來越糟糕,留給法蘭西的時間不多了。你們都是法蘭西軍中的精英,現在對付敵人裝甲部隊的責任就落到你們頭上了。”
不服老不行,殘酷的現實給麥克馬洪深深的上了一課。在軍事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傳統的戰術、戰法已經被掃進了垃圾堆中,越來越跟不上時代。
就比如說,這剛出來的奧地利裝甲部隊,麥克馬洪就用對付騎兵的方法應戰,結果自然是慘不忍睹。
對付騎兵,射人、射馬都可以;遇上了裝甲坦克,普通的子彈只能給它們撓癢癢,根本就談不上什么威脅。
以往的經驗都不靠譜,麥克馬洪不得不集思廣益,尋找應對措施。
“元帥,經過這幾天的交手,我們發現敵人的裝甲部隊不怕子彈射擊,要摧毀他們必須要用火炮。
普通的火炮因為仰角關系命中率太低,最好是專門生產一款可以平射的火炮。
除了武力摧毀外,坑道、山地都能夠阻擋敵人的裝甲部隊前進。一般來說道路越惡劣,越能遲滯敵人的裝甲部隊行動。”
確切的說,這應該算是戰場經驗,而不是應對措施。表面上看似乎都不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可行性。
戰場上兵貴神速,不等國內把平射火炮搞出來,戰爭多半已經結束了。
山地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以人的意志所改變,法軍也不可能把主力撤到山上去。
挖坑道、破壞道路,貌似是最有效的應對措施,實際上最大的問題是挖不過來。
法軍驅逐了比利時、萊茵蘭地區的大部分民眾,剩下的都是不是比奸,就是德奸,盟軍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干,道路被破壞了,那就走農田通過好了。
別的地區不確定,反正沿海的佛蘭德倫平原,裝甲部隊是可以直接通行的。法軍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挖出上百公里的壕溝出來。
就算是挖出來了,那也是沒有用。隨著裝甲部隊一起行動的還有步兵,完全可以派人上去填。
當然,拖延時間還是可以做到的。只不過這不是法軍想要的,僅僅只是拖延時間根本就沒有辦法贏得戰爭。
尤其是建立在俄、西、瑞三國隨時都有可能出兵參戰的前提下,法國人就更不敢拖延時間了。
“還有別的辦法么?光靠這些措施,還不足以令我們扭轉乾坤。”
麥克馬洪皺著眉頭問道。現在他的眼里只有勝利,只要能夠贏得這次會戰,別的一切都好說。
中年軍官補充道:“敵人的裝甲部隊分為兩類,一類是速度慢,防御高的特疙瘩;另一類速度快,但是皮薄,就像是在汽車外面套上了一層鎧甲。
前者必須要用口徑120mm以上的火炮,才能夠摧毀掉;后者只需要60mm的輕型火炮,就能夠摧毀。”
坦克的速度慢,重型火炮的移動速度同樣慢,誰也不比誰強多少,命中率自然不能指望。
裝甲車看似容易擊毀,但是自身行動速度快,瞄準的難度非常大。瞄準都困難,命中率當然感人了。
一連串的意見都是大同小異,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年邁的麥克馬洪擺了擺手道:“先按照你們各自的辦法嘗試,看看效果再說。”
如果不是迫于政治壓力,麥克馬洪真想一口氣把部隊撤回國,打一次本土保衛戰。
然而,這只能想想而已。真要是這么干了,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要他的命。
法蘭西民眾不允許政府失敗,尤其是這種關乎國運的大戰,那就更不能輸了。
中歐戰場還在苦苦支撐,南歐戰場就完全是一敗涂地了。受國際局勢利好的影響,意大利民族獨立運動進入了新的高潮。
不光是維托里奧·埃馬努埃萊三世天天出來號召意大利民眾反抗法蘭西暴政,其他幾個邦國王室,也隔三差五出來刷存在感。
意大利地區貴族、資本家,也紛紛派出代表同反法同盟接觸,共同商議意大利的未來。
看得出來,大家的政治靈敏度還是非常高的,知道這個時候該站隊了,就果斷的靠了過來。
本著盟友多多益善的原則,奧地利自然不會拒絕這些地頭蛇的投誠。
多了一幫帶路黨后,法國人在意大利地區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不光要在前線和奧地利軍隊作戰,還要應對后方層出不窮的起義。
如果不是因為地理條件的限制,制約了裝甲部隊的全力發揮,或許反法同盟已經在都靈閱兵了。
事實上,奧軍距離都靈閱兵也不遠了,就剩下最后那么十幾公里,法軍在負隅頑抗。
都靈城外,現在已經是炮火連天,望著遠方升起的滾滾狼煙,腓特烈皇儲嘆了一口氣。
奧地利繼承了德意志地區的傳統,尚武之風濃厚,每一個軍人都有戰場情節。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腓特烈,自然也不會例外。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說服了父親,撈到了一個上前線的機會。遺憾的是沒有哪個指揮官膽肥,敢把皇儲放到一線戰場。
別說馬革裹尸了,就算是在戰場上萬一磕著、碰著,那都是一場政治災難。
在這種背景下,不管腓特烈是否愿意,他都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后勤軍官,專門負責從米蘭到都靈地區的道路維護。
不管前線殺得多么熱血沸騰,腓特烈都只能遠遠的看著,戰場二十里內都是他的禁地。
為此,腓特烈沒少向上級抗議,但是沒有辦法,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即便是作為皇儲也不能例外。
然后,腓特烈就成為了南線戰場上最特殊的存在,堪稱鍍金界的頭號種子選手,主要工作就是組織民夫修復道路、運輸物資。
“殿下,新的一批物資來了,需要你簽收一下。”
說完,青年軍官拿出了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回過神來的腓特烈,接過文件后大致掃了一眼,緩緩說道:“先等一等,我去查驗過后再簽字。”
根據奧地利軍隊的規定,物資轉運過程中,負責的軍官都要進行查驗,一旦簽了字就要為此負責。
當然,查驗也是專人進行的,不可能讓負責人全部親力親為,那么多物資根本就不是一個能夠忙過來的。
查驗所有的物資不可能,不定時抽查還是可以的。但凡是有物資出了問題,都是要全面追責的。
戰略物資安全至關重要,直接關系到了戰爭的勝負。腓特烈的工作看似不起眼,實際上卻是典型了位卑權重。
這樣的人事任命,顯然是指揮官們有意為之。其他人可以被收買,作為皇儲的腓特烈卻收買不了。
不僅收買不了,還必須要小心應付著。要是出了問題,再牛逼的關系戶,到了這里都沒用。
自從腓特烈上位以來,牛蛇鬼神就紛紛退避,不長眼的墳頭都已經長草了。不光是自己倒霉,其中還包括身后的后臺也跟著完蛋。
現在是戰爭年代,維也納政府對亂伸手的家伙都是零容忍。以次充好者——殺,漂沫貪污者——殺,倒賣物資者——殺…
沒有情節輕重之說,犯了就要掉腦袋。除了直接這些罪名外,還要加上一個叛國罪。不管有沒有勾結法國人,反正這些行為都被默認有了。
在這種強力打擊過后,敢在后勤上搞鬼的,那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家大業大的主絕對不愿意提著腦袋冒險。
出現的問題少了,腓特烈已經很少親自查驗了,不過現在不是閑得無聊么,自然要找點兒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