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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三章、不合邏輯

  東京,收到奧地利插手菲律賓事務的消息后,明治天皇連夜召開了御前會議。

  沒辦法,這就是頂尖列強的威懾力。和這個時代絕大部分普通人一樣,明治天皇同樣患有恐“洋”癥。

  光挑戰西班牙,明治天皇就非常的忐忑,再來一個奧地利,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別看這次南下戰略展開的非常順利,西班牙人比預想中還要廢物,才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日軍就占領了小半個菲律賓,可謂是戰果輝煌。

  可這只是表面上,日軍的高歌猛進只是打了西班牙一個措手不及,本質上來說,西班牙的綜合實力仍然在日本之上。

  明治維新再怎么厲害,也只是發展了二十多年,和老牌帝國的百年積累沒得比。

  當然,既然敢做挑戰者,日本政府也有自己的優勢,比如說:距離本土更近,軍隊戰斗力更強、士氣更高。

  軍事上擁有優勢,不等于萬事大吉。作為第一個挑戰白人國家的存在,日本在政治外交上全面落入了下風。

  孤軍奮戰也就罷了,關鍵是連一個聲援的都沒有,可以說比法蘭西都孤立;反觀西班牙,起碼撈到了歐洲世界的同情分。

  列強干涉,就成為了這次南下的最大風險。發現奧地利異動,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明治天皇也不敢掉以輕心。

  伊藤博文分析道:“陛下,不用擔心。奧地利正忙于歐陸戰爭,應該不是真的想要插手菲律賓事務。

  我們這次南下,打得是應英法之邀的旗號,奧地利人有所警惕也是正常的。

  恰好這個時候南洋華人找上門去,他們就順水推舟來了一次試探,以判斷我們是否有繼續南下的跡象。

  山縣有朋大將做得非常好,果斷選擇了退讓,沒有造成沖突,現在奧地利人應該放心了。”

  不多想不行,日軍打著應英法邀請進入南洋,一看就是沖著奧屬南洋去的。盡管日本政府在事后進行了解釋,但這同樣會引起奧地利的不滿。

  列強嘛,肯定都是有脾氣的。隨受到制造點兒小障礙,小小的報復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大山巖質問道:“伊藤君,這可是大日本帝國的恥辱,如何能稱得上好?

  今天奧地利來了,我們要讓步;明天英法來了,我們是不是還要讓步?

  一步退,步步退。列強的野心就是這么給慣出來的,如果不學會對列強說不,大日本帝國永遠都不能真正站起來!

  別說什么試探不試探,奧地利從來都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過,維也納政府根本就不會費這個心思。

  我看多半就是一個外交官的個人行為,奧地利政府知不知道有這事,都是一個未知數。

  奧地利還不是歐陸霸主,就這么霸道,要是讓他們贏得了戰爭,是不是要直接讓我們退出菲律賓?

  我建議不理會奧地利人的無理要求,強硬處理這次事件,向外界表明我們的對外強硬立場。

  反正歐陸戰爭進行的這么慘烈,奧地利人根本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我們推到對立面。”

  沒能夠搶到主帥的位置,被迫留在大本營搞策劃,這也也就罷了,關鍵是大本營制定的戰略,到了前線就變得面目全非。

  面對日本陸軍頭號元老山縣有朋,大山巖沒辦法只能忍著,不過火氣還是憋了一肚子。

  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自然忍不住要發泄了。況且,他的身份也要求他必須對外強硬,要不然如何在軍隊中樹立威信?

  何況他分析的也沒有問題,短時間內奧地利確實沒功夫顧忌南洋地區。就算是做得再過分,也不可能馬上過來清算。

  至于秋后算賬,不是還可以抱大腿么?皇家海軍如日中天,只要英國人不答應,奧地利就算是想要秋后算賬,也很難有所作為。

  伊藤博文揉了揉額頭,這種有理有據的反駁最令人頭疼,偏偏他又不想得罪奧地利。

  日本陸軍學習的是法國人,對法蘭西有一種迷之自信,可是作為政客的伊藤博文就不這么看了。

  歐陸戰爭規模龐大,部隊的戰斗力固然重要,但是更多還是要看綜合國力。

  在很多政治家眼中,從戰爭陷入焦灼狀態那一刻開始法蘭西就已經輸了。就在伊藤博文糾結的時候,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傳來了。

  “陛下,剛剛收到電報,俄國人向法蘭西宣戰了!”

  明治天皇也顧不得涵養,一把從侍從手中奪過了電報,快速瀏覽了起來。

  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眾人都清楚剛才爭議的問題不需要繼續了。從俄國人參戰那一刻開始,法蘭西就已經無力回天。

  可能勝利和注定勝利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在不確定奧地利一定能贏的情況下,還有人敢賭一把;現在大局已定,大家就不能不顧忌未來歐陸霸主的態度了。

  倫敦,無功而返的喬治剛剛下船,就收到了這個噩耗。來不及休息,就急匆匆趕去王宮中參加御前會議。

事情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不怎么過問政治的維多利亞女王,現在也坐不住了。愛書屋  此刻,年邁的維多利亞女王聲音顫抖的質問道:“按照你們的意思,君主不應該插手政治。最近這些年,我一直都很少過問政治。

  帝國的大事小事,都交給了你們在處理。但是誰能告訴我,國際局勢為什么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君權和相權之爭,古往今來屢見不鮮。世人只知道維多利亞女王很少過問政治,殊不知這也是權力爭斗的結果。

  自從阿爾伯特親王過世后,維多利亞女王就喪失了政治上強有力的臂膀,在權力爭斗中漸漸力不從心。

  不過維多利亞女王也不是等閑之輩,見壓不住內閣,果斷的選擇了以退為進。

  一面減少少摻合政治,一面又牢牢的把控著權力不放手。總之,權力我可以授權給你們用,但同樣我也有權收回來。

  這也是未來愛德華七世能夠重塑君權的原因。畢竟權力一直都在王室手中,只不過平常沒有用而已。

  相比之下,后世的英王就不行了。從喬治五世放棄權力開始,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面對女王的質問,眾人紛紛低下了頭顱。所有人都知道危機來了,不光是不列顛的危機,同樣也是他們的危機。一旦處理不好,大家的政治生命就完蛋了。

  作為直接責任人,外交大臣喬治硬著頭皮上前解釋道:“女王,俄國人對法宣戰來得太突然,完全不符合邏輯。

  最近這些年奧地利發展太快,以至于我們還來不及進行打壓,就已經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

  造成這個錯誤的主要原因是歷屆政府都有一個錯誤的共識——奧地利不足為慮。

  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奧地利夾在法俄中間,既擋住了法國人的東進之路,又擋住了俄國人的西進之路。

  危機的種子先天就已經埋下了,理論上來說,奧地利越強大就越會招致法俄的敵視。我們只要從幕后推上一把,法俄兩國就會聯手。

  基于這種判斷,一直以來我們都將重心放在法俄兩國身上。你是知道的,法俄兩國都不安分,法國人經常上竄下跳,俄國人更是直接入侵阿富汗…”

  不等喬治把話說完,維多利亞女王就強勢打斷道:“我不管符不符合你的邏輯,總之俄國人現在向法蘭西宣戰了。

  你那所謂的法俄聯手制衡奧地利的計劃,簡直就是一坨狗屎,甚至連狗屎都不如。

  更可笑的是這場歐陸戰爭還是你們一手推動的。我還記得當初你們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要利用這場戰爭讓法奧兩敗俱傷,同時打擊兩個敵人。

  現在的結果,你們也看到了。任務完成了一半,成功的削弱了法國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戰后的法蘭西將不再是我們的威脅。

  聽起來是不是很不錯?不列顛的宿敵被干掉了,你們都是不列顛的英雄。

  可這是我們需要的么?沒有了法國人,誰替我們制衡奧地利,指望俄國人?

  你們確定,他們要西進和奧地利爭奪歐陸霸權,而不是南下和我們爭奪印度?”

  無論是歐陸平衡被打破,奧地利成為新的霸主;還是俄國人入侵印度,都是不列顛的最大威脅。

  明眼人都知道,既然俄國人這個時候向法國人宣戰,那肯定是俄奧兩國達成了協議。

  歐陸霸主只有一個,奧地利現在大勢已成,在這個問題上維也納政府肯定不會讓步,那么就只能是俄國人的戰略方向發生了變化。

  有西伯利亞的茫茫冰川在,俄國人就算是想要東進,他們也邁不過去。至少在沒有鐵路前,支撐不起他們的野心。

  北邊更不用說,北歐聯邦就是一個刺猬,還是沒有多少肉的那種,明顯不是毛熊的菜。

  環顧四周,除了西進和奧地利爭奪歐陸霸權外,就只有南下奪取印度了。

  化身大噴子的女王是無敵的,誰也不敢這個時候上去觸霉頭。

  解釋就是掩飾,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甭管合不合理,那都是事實。覺得不合理,那只能說你腦子不夠用。

  或許是噴夠了,又或許是年邁體力不支。發泄了怒火過后,維多利亞女王放緩了語氣問道:“首相,接下來你們準備怎么應對?”

  親自上場處理是不可能的,現在就是一個爛攤子,隨時都有可能爆炸。責任必須要由這屆政府來承擔,這也是格萊斯頓內閣還沒翻臺的原因。

  “女王,俄國人參戰發生的太突然了,中間發生了什么我們一無所知。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這其中的原因,然后針對性的想辦法保住法國人。

  政府已經采取行動了,目前已經說服了十幾個中立國,到時候會和我們一起調停這場戰爭。”

  拉攏了十幾個中立國不假,可惜這都是有前提條件的。倫敦政府向大家許諾的是由英俄兩國牽頭組建干涉聯盟,大家只是跟著打打醬油就行了,各國才答應參加的。

  到了現在這一步,就算是各國繼續履行約定,也沒有什么用。這年頭不是國家多就有話語權,關鍵還是要看實力。

  讓小國去調停這場戰爭,沒準談判桌上就被嚇尿了。列強耍起流氓來,可不是誰都敢接招的。

  遠的不說,反正歐洲各國是指望不上了。只要反法同盟稍加警告,大家都會從心的。

  這種不靠譜的方案,維多利亞女王自然不會滿意,冷冷的說道:“是么,那么就愿上帝保佑不列顛了。但愿法國人能夠撐的時間長一點兒,讓你們有機會采取行動。”

  方案不靠譜歸不靠譜,可有總比沒有的好。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前,只能先將就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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