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提前行動
巴黎，自從日軍偷襲菲律賓的消息傳來，拿破侖四世一連幾天都沒睡好覺。
不管怎么說，日軍南下都是應英法邀請的。為了讓西班牙人放行，英法兩國政府還再三向西班牙人做出了保證。現在發生了這種事，他們自然是難辭其咎。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年代，承諾和放屁差不多。如果是在平常時期，拿破侖四世也不在對西班牙食言，反正他們也不能做什么。
可現在不一樣，和置身事外的不列顛不同，法蘭西此刻正陷入歐陸戰爭的泥潭中掙扎不出。即便是原本日薄西山的西班牙，現在都能夠給他們帶來致命的威脅。
如何安撫暴怒的西班牙，解決這次外交紛爭，成為了法國政府眼下最迫切需要面對的問題。
強忍著不適，拿破侖四世問道：“說吧，西班牙人想要什么？”
國家之間利益才是永恒，不管過去發生了什么，只要把利益到位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作為鄰居，法西兩國的矛盾自然不小，只不過法蘭西的實力太過強大，西班牙人沒有底氣與之對抗。
歐陸戰爭改變雙方的實力對比，法國人的力量全部投入到戰爭中，喪失了繼續壓制西班牙的實力。
因為種種原因，日軍這次偷襲菲律賓，恰好激化了法西矛盾。加上奧地利在幕后的推波助瀾，西班牙民族主義者們已經爆炸了。
迫于國內的壓力，西班牙政府不僅第一時間向日本人宣戰，同時也向英法發去了措辭嚴厲的外交照會。
外交大臣卡雷爾·卡德萊茨搖了搖頭：“不知道。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西班牙政府還沒做出決定。
日本猴子干的太出格了，西班牙國內的民族主義者受到了刺激，國內主戰呼聲高漲。
據駐馬德里使館傳來的情報，奧地利人已經和西班牙民族主義者們搭上線了，輿論的矛頭正在指向我們，局勢對我們非常的不利。”
西班牙人想要什么，卡雷爾·卡德萊茨真不知道么？
答案是否定的！
問題是西班牙人想要的東西，法蘭西現在給不了，不愿意給，也不能給。
打開外交照會書就知道，西班牙人已經開出了條件。要求法蘭西履行約定，驅逐日本人、并且賠償損失，就不用多說了。
西班牙政府還向法蘭西提出了領土要求，不僅要法蘭西讓出法屬摩洛哥，同時還要求重新劃定兩國邊界。
這種趁火打劫的要求，卡雷爾·卡德萊茨自然要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根本就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除了第一條驅逐日本人可以接受外，剩下的條件法國政府要是敢答應，國內非得爆發革命不可。
唯一能夠答應的條件，偏偏法蘭西又做不到。法國人的遠東艦隊，正在和奧地利海軍對峙，根本就沒有能力去驅逐日本人。
甚至連外交威脅，法國政府都不敢用。萬一把日本人逼急了，人家跑去和奧地利海軍聯手，法屬中南半島就完蛋了。
這不是玩笑，而是真的有可能發生。如果日本人要主動配合奧地利海軍干掉法國人的遠東艦隊，維也納政府完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沉默了半晌功夫后，拿破侖四世無力的說道：“告訴英國人，他們的條件我答應了。”
對有志于超過父輩的拿破侖四世來說，做出這個決定，無疑是向現實低頭了。
可是沒有辦法，歐陸戰爭的發展出乎了意料，僅憑法蘭西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沒有辦法贏得戰爭。
不向英國人妥協，就無法獲得倫敦政府的全力支持。沒有英國人的支持，法蘭西就沒有獲勝的希望。
而向英國人妥協，又意味著法蘭西放棄了歐陸霸權，就連戰后構建國際秩序的主導權也一并放棄了。
在這種背景下，就算是法蘭西贏得了戰爭，也無法實現最初的戰略目的，這場戰爭可以說是白打了。
白打總比輸了的好。在內心深處，拿破侖四世已經下定了決心，只等戰爭結束就安心種田，等實力恢復了再和…
唐寧街，政府大樓內。
格萊斯頓內閣正齊聚一堂，討論日本偷襲菲律賓的國際影響，以及應對措施。
海軍大臣阿斯特利義正言辭的說道：“日本人的膽子太大了，居然敢戲耍我們。要是不給他們點兒厲害瞧瞧，往后什么阿貓阿狗都要騎到我們頭上來了。”
生氣談不上，西班牙人的死活從來都不在阿斯特利爵士的考慮范圍內。在他看來日軍偷襲菲律賓，就是皇家海軍的一次表演機會。
最近十幾年年，法奧兩國海軍奮起直追，作為世界海軍界扛霸子的皇家海軍也是壓力山大。
大量的財力被投入到了海軍這個無底洞中，又沒有真的爆發戰爭，很多國會議員都對此有意見。
甚至外界還流傳著英法奧三國海軍互相勾結，為了騙取政府的經費，故意制造出來的海上沖突。
要打破這種質疑非常的簡單，找個敵人打一仗好了。不列顛縱橫四海，敵人早就聞風喪膽，敢和他們對著干的就剩下法奧兩國了。
沒得說，這兩個都不能打。大家的實力差距并不懸殊，要是爆發了戰爭，很容易打出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出來。
皇家海軍是清醒的，證明自己的重要性固然重要，要拿國運冒險就沒必要了。
相比之下，現在冒出來的日本人就好欺負的多了。不是阿斯特利自傲，實在是皇家海軍家大業大，僅僅只要遠東艦隊動一動，日本海軍就只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外交大臣喬治提醒道：“爵士，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日本人的問題了。他們偷襲菲律賓群島，表面上看只是日西兩國的戰爭，實質上也牽扯到了歐陸戰爭。
歐陸戰爭陷入僵持，西班牙人的力量已經足以打破這個脆弱的平衡。現在法奧兩國都在拉攏他們，目前來看奧地利人的出價更高。
還是弗朗茨慣用的手法，慷他人之慨，這次拿的是法國人的利益做許諾。
據說奧地利人直接送上了一副法國地圖，只要西班牙人肯加入反法同盟，法國人的領土任由他們自己選擇。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我們不出手的話，西班牙加入反法同盟的可能性非常大。
至于日本人，他們就是一個跳騷。拍死他們容易，卻沒有實際價值。現在無論有沒有他們，都不會影響西班牙人的決定。
萬一西班牙選擇和奧地利站在一起，我們還需要這個跳騷給反法同盟添麻煩，暫時先留著他們好了。”
慷他人之慨，也是有技術含量的。奧地利可以這么干，那是因為法西兩國接壤，因為歷史原因，兩國不僅僅矛盾重重，還存在著領土糾紛。
這樣的條件，不管西班牙政府會不會動心，反正西班牙國內的民族主義者們已經上鉤了。
同樣的條件，法國政府是萬萬給不出來的。就算是依葫蘆畫瓢，拿一副奧地利地圖送過去，人家西班牙也不會要。
沒別的原因，唯實力爾。利益再豐厚，吃不下去又有什么用？以西班牙的國力，根本就沒有能力經營一塊飛地。
格萊斯頓首相點了點頭：“法國人已經屈服了，看樣子他們的實際情況，比我們預想中還要糟糕。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們必須要盡快出手。萬一法國人在南歐或者是中歐會戰中失利，他們可沒有奧地利的本錢卷土重來。
外交部立即按照我們的計劃行動，邀請歐洲各國一起組建調停團，終止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
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穩住西班牙人。如果他們肯加入調停團，我們就幫他們趕走日本人。”
看似輕描淡寫的對話，背后卻充滿著刀光劍影。
不列顛的陸軍實力有限，要干涉這次歐陸戰爭，必須要借助其他國家的力量。然而大家都不是傻子，各國都有自己的利益。
如果外交威懾能夠解決問題也就罷了，萬一談判桌上沒搞定，要靠武力解決，沒有足夠的好處，僅僅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歐陸平衡，就要大家舉傾國之力出兵干涉，實在是太為難人了。
除非奧地利表現出強烈的侵略性，讓各國政府感到了威脅，要不然光協調國際關系，就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
外交大臣喬治聳了聳肩，無奈的回答道：“要做到這一點，不光是我們能夠完成的，還需要法國人的配合。
要知道我們這個盟友可是仇人遍布歐洲，想要看著他們倒霉的不在少數。要是他們不拿出實際行動，讓歐洲各國政府安心，恐怕很難獲得各國的支持。
尤其是西班牙人和俄國人，他們都有能力影響這次戰爭，無論任何一家加入反法同盟，我們的調停計劃都沒有了意義。”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年代，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要看實力。不僅是軍事實力，同時還包括政治外交的綜合力量。
西班牙雖然沒落，但是虎皮沒有被戳破，在歐洲各國眼中他們仍然是一家列強。
明面上，他們可是僅次于英法奧俄四大列強的歐洲第五列強，同樣也是全世界排名第五的強國。
反法同盟的力量已經很強大了，再加上任何一個列強，都立于了不敗之地。
歐洲大部分國家都是墻頭草，沒有足夠的把握，他們是不會輕易站隊的。
沒有足夠的小弟，聲勢就造不起起來，威懾力自然大減。在這種背景下，就只有大國自己上陣了。
英俄戰爭才剛剛結束，兩國間的仇恨正處于巔峰狀態。就算是再自信的人，也不會認為英俄能夠精誠合作。
就算是利益真的完全一致，兩國政府高層也愿意進行合作，下面的人也會自發行動，扯后腿的時候絕對不會含糊。
可以說一旦法蘭西戰敗，局勢就會出現一面倒。某種意義上來說，日本人的行動幫助英國政府做出了決定。
為了局勢不至于失控，英國人不得不放棄戰后摘桃子的計劃。趁著歐陸戰爭沒有分出勝負，就提前組建干涉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