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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洗不清

  “《論鴉片的危害性》,這都寫的是什么玩意兒,該死的怎么能這些內容上報呢!

  亨利給我滾過來,現在你需要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正在大發雷霆的是不列顛赫赫有名的鴉片大亨喬治格蘭德,在全世界所有鴉片商中足以排進前十。

  作為既得利益者之一,和所有的鴉片販子一樣,喬治格蘭德一直堅定的認為:鴉片是一種萬能的藥品,販賣鴉片是為了救贖。

  對外界抨擊鴉片危害性的觀點,喬治格蘭德向來都深惡痛絕。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鴉片的危害性,站出來呼吁政府禁止鴉片流通。

  為了繼續通過鴉片貿易牟取暴利,鴉片商們自然要掩蓋這些不同的聲音。為此,他們不惜拿出大量的利潤收買政府官員、報社、議員。

  看似由鴉片販子主導的鴉片貿易,實際上卻是英國官僚、議員、媒體共同參與的分贓會議。

  在利益的驅使下,既得利益者們共同發力,才勉強壓下了國內禁絕鴉片的聲音。

  現在看到了報紙刊登揭露鴉片危害性的文章,喬治格蘭德自然不高興了,這意味著他又要花費更大的代價,去壓制不同的聲音。

  負責輿論公關的亨利,急匆匆的趕來解釋道:“爵士,這次的事情非常特殊,輿論的源頭不在國內。

  可能和最近的國際爭端有關系,最先污蔑萬能藥的是奧地利報紙,國內的報紙只是轉載…”

  不緊張不行,鴉片販子都是狠人。像喬治格蘭德這樣的鴉片大亨,手底下要是沒有幾百條人命,憑什么在這個圈子里立足?

  要是搞砸了他的事,那是要死人的。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亨利是才不會接這份高危工作。

  作為當事人之一,沒人比他更清楚,民間呼吁禁止鴉片銷售的聲音有多大。

  奧地利政府的推動,只是導火索之一。有報紙敢刊登這樣的新聞,主要還是國內反對鴉片貿易的群體在壯大。

  被鴉片禍害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也不分貧賤富貴,很多英國權貴同樣淪為了受害者。

  鴉片商的力量雖大,卻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輿論公關,也收買不了所有的報紙,有人敢抨擊在正常不過了。

  事實上,喬治格蘭德看到的報紙已經算比較緩和的了,只是轉載國外報紙上的內容,沒發表自己的觀點。

  很多街頭小報上面的內容才真正的觸目驚心,什么內容都敢往上面刊登。不等他們找上門,人家又換馬甲了。

  亨利已經清晰的感受到了這背后有一股力量在推動,令他擔憂不已。

  喬治格蘭德打斷道:“別和我扯這些沒用的,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都有把這些聲音給我壓下去。

  要是這些人不接受我們的善意,他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挑選這個活躍的出來殺雞儆猴。

  要讓外界知道,我們萬能藥協會不是好惹的!”

  面對暴怒的喬治格蘭德,亨利實在是沒有拒絕的勇氣,忐忑的回答道:“是,爵士!只是奧…”

  不待話說完,喬治格蘭德就猛的一拍桌子,咒罵:“該死奧地利雜碎,當初就該廢了他們的,現在居然成了氣候,還敢把手…”

  早在數十年前奧地利立法禁止鴉片貿易的時候,鴉片販子們就想要進行報復的,怎奈他們英國政府的統治者們不傻。

  不管怎么說,奧地利當時也是世界四大列強之一。為了鴉片貿易,跑去和奧地利打一仗,那是腦子進水了的表現。

  說動不了政府,僅憑鴉片販子們自己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和奧地利政府硬碰。法律上不允許,就暗地里走私好了。

  然而,走私貿易也不好做。奧地利政府一直在嚴厲打壓鴉片貿易,對鴉片販子是抓住一個咔嚓一個,直接殺到大家膽寒。

  雖然沒有做到完全杜絕,但大部分鴉片販子還是被震懾住了。包括喬治格蘭德在內的大鴉片商們,這些年都不敢去奧地利。

  在別的地方合法賣鴉片不好么,何必要去奧地利送死呢?

  富貴險中求,那是一窮二白的屌絲才需要的,他們這些家大業大主,根本就沒必要去冒險。

  原來可以忍,那是因為有更多的市場可以選擇。現在不行了,要是英國政府跟進,那就是在斷喬治格蘭德的根基。

  新仇舊恨之下,喬治格蘭德也顧不上什么貴族涵養了,盡情的開始發泄。

  這可苦了亨利,走又不敢走,勸又不敢勸,只能尷尬的站在那里,努力做出很認真傾聽的表情。

  發泄完心中的怨氣過后,喬治格蘭德漸漸冷靜了下來,涉及到國際政治爭端,本身就不是他有能力摻合的。

  屬于資本的時代還沒有降臨,玩兒的太嗨,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別看他也頂著貴族頭銜,但是喬治格蘭德非常清楚,買來的爵位和真正的貴族相比,這里面的水分有多大。

  停頓了一會兒過后,緩緩說道:“政治上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會和同行們溝通,共同發力度過危機。”

  能夠在眾多競爭中脫穎而出,喬治格蘭德自然不是等閑之輩。民間對鴉片貿易的深惡痛絕,他自然是清楚的。

  1868年出臺的《毒品藥店法案》,就是在民間的強烈不滿情緒下制定的。

  只不過涉及到自身利益,舍不得放手罷了。

  要知道僅1888年,不列顛本土的鴉片相關產品銷售金額就有上千萬英鎊,涉及周邊產業鏈更是高達上億英鎊。

  海外就更不用說了,能夠獲得的利益,絕對要比本土多得多。

  一旦政府出臺了禁鴉法案,不光本土的利益沒了,海外的收益也會銳減。

  唐寧街,格萊斯頓首相現在非常的頭疼,公眾的視線確實從“公使案”轉移了,但是不列顛還是在輿論漩渦的中心。

  “英軍在阿富汗地區的暴行”、“不列顛的殖民黑歷史”、“歐陸戰爭中的最大幕后黑手”、“人類歷史上的最大奴隸販子”、“毒品帝國”…

  這一系列的輿論焦點,矛頭都指向了他們。在事實面前,他們的所有辯白都顯得蒼白無力。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局面會失控的話,格萊斯頓首相寧愿抗下“公使案”壓力,大不了就是和俄國人打一仗。

  現在這么一折騰,不僅英俄戰爭無法避免,還搞得自己聲名狼藉。

  歐洲各國對他們拖人下水的手段非常反感,各大殖民帝國都是黑歷史一堆,有的甚至還在繼續進行中,再怎么洗也洗不白。

  在這種背景下,大家只能推一個更過分的出來墊背,吸引公眾的視線。

  奧地利起了一個頭,大家順手推了一把,不列顛就憑實力霸占了榜首。

  還是那種上去了就下不來的,黑歷史遠超第二三四五六的總和,成為了國際輿論的焦點。

  格萊斯頓首相:“國際輿論對我們越來越不利,現在我們隨便做點兒什么,都會被人放大化。

  事實已經證明,我們轉移公眾視線的計劃失敗了。歐洲各國非常不滿我們揭露他們的黑歷史,這只是報復行動的開始。

  如果我們不能妥善處理這些問題,后面還會遇到更多的麻煩。大家有什么好的應對辦法?”

  直接和不列顛對著干,沒有幾個國家敢,可是暗地里下黑手,大家就沒有壓力了。

  反正揭開蓋子的是奧地利,沖在第一線的是俄國人,大家只是敲敲邊鼓。

  英國政府想要報復,也要先解決掉兩個領頭的才行,要不然只會適得其反。

  殖民大臣普里姆羅斯回答道:“首相說得不錯,這些問題確實需要解決。

  不過眼下我們能做的不多,任何過激手段都會引起軒然大波。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只會對我們更加不利。

  根據以往的經驗,要壓下一個輿論焦點,那就只能制造更大的輿論焦點。

  我們這次轉移公眾視線失敗,最主要的還是樹敵過多,現在應該吸取教訓。

  本質上這次事件只是一次意外,并不具備實質性的利益,沒有必要死撐下去。

  俄國人已經開始進行戰爭準備了,阿富汗保衛戰勢在必行。我覺得可以安撫各國的不滿情緒,然后挑起英俄矛盾,轉移國內民眾的視線。

  這次的輿論影響到了部分資本家的利益,相信他們會幫我們引導輿論的。至于國際輿論,就隨他們去吧!”

  鴉片貿易雖然不是政府的重要財源,但鴉片販子絕對是報社、官僚、議員們的大金主。

  這年頭不列顛商人控制了全世界絕大部分毒品貿易,其中近半的利益,都通過各種渠道流入了官僚和議員的腰包里,已經形成了龐大的利益集團。

  盡管很多人對這個利益集團不感冒,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團體的勢力強大。

  猶豫了片刻功夫后,格萊斯頓首相點了點頭,能夠成為英國首相,他的眼睛里自然容得下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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