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宮,自從墨西哥城淪陷的消息傳來,弗朗茨的麻煩就來了。
盡管馬西米連諾一世在哈布斯堡家族不受待見,但這里面不包括蘇菲皇太后和卡爾大公。
馬西米連諾不是一個好皇帝,但還是一個好兒子。在維也納的時候表現很不錯,深受蘇菲皇太后和卡爾大公的喜愛。
這不聽說墨西哥出事,他們就來打聽消息了。盡管弗朗茨一再保證馬西米連諾是安全的,正在奧地利使館中,但是他們仍然不放心。
現在凡是涉及到奧屬中美洲地區的電報,蘇菲皇太后都要親自過目,甚至還以自己的名義給胡梅爾總督發電。
這讓弗朗茨非常不爽,不過事出有因,他也沒能說什么。父母愛子之深切,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正常。
為了讓自己過幾天安心日子,弗朗茨毫不猶豫選擇巡視全國。當然僅限于歐洲本土,亞、非、美三洲太遠了,這個年代出遠門還是有風險的。
弗朗茨前腳剛走,亞歷山德羅維奇的歐洲之旅,就進入了最后一站——維也納。
令世人矚目的奧地利大酒店帝王殿堂終于開張了。不容易啊,這里自從建成以來,迎接過的顧客都不超過十個,一年都不一定能夠開一次張。
實際上,開不開張差別不大,反正又收不到房費。按照慣例,皇室之間互訪,都是東道主負責安排。
當然,弗朗茨還是希望多幾個訪客入住的,這也是在做廣告。奧地利大酒店的檔次就是這么被拉上去的,號稱世界第一大酒店。
盡管距離收回投資,還是遙遙無期,可是酒店的業績增長速度還是非常可觀的。從開業到現在,年營業額已經攀升了3倍,現在還在以每年百分之三四十的速度增長。
帝王殿堂本來就是宮殿規制,奢華程度不言而喻,里面的園林景觀更是獨具特色。
對這些美景,剛剛入住的亞歷山德羅維奇皇儲卻提不起半點兒興致,只剩下濃濃的憂愁。
弗朗茨出行原因自然不需要向外界解釋,亞歷山德羅維奇直接誤以為這是弗朗茨不想和他見面。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有政治寓意。弗朗茨不肯和他見面,意味著俄奧同盟已經走到了終點。對亞歷山德羅維奇來說,這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這意味著他的歐洲之行失敗了。盡管和歐洲各國緩和了關系,但是這還是不能夠抵消俄奧同盟破滅帶來的影響。
皇帝都不在,接下來的外交會晤,亞歷山德羅維奇皇儲也提不起來興致。在試探性的提出貸款,遭到維也納政府拒絕后,雙方就結束了談判。
一個美妙的誤會,導致了俄奧兩國高層近接觸,消除矛盾的機會被白白浪費了。
百年后解密弗朗茨起居錄的時候,這個誤會才被揭開,被史學家們列為19世紀最大的“政治烏龍事件”,然而史學界風云再起,圍繞這話題爭論不休。
正在符騰堡視察的弗朗茨,自然沒有想這么多。不可能因為亞歷山德羅維奇來訪,他就掉頭回維也納,那也太沒面子了,換了亞歷山大二世親自來還差不多。
皇儲對皇儲沒有毛病,反正弗朗茨把兒子留在了維也納,即便是年齡小了一點兒,那也是奧地利皇儲,雙方身份相當,完全可以完成接待任務。
要談事情,還有奧地利外交部。現在有電報,弗朗茨出行也不需要帶著政府高層一起走。
單純從路程上來說,符騰堡距離維也納也不遠,奧地利交通運輸發達,朝發夕至都可以做到。
不光是符騰堡,奧地利歐洲本土之間的距離都不遠,即便是距離最遠的塞浦路斯島,距離維也納那也只有一千多公里。
這么點兒距離,理論上三天時間就可以抵達。當然,這僅限于理論上,正常情況下乘坐普通的出行工具,還是需要十來天。
弗朗茨的全國巡游肯定不包括塞浦路斯這種島嶼,理由非常簡單——暈船。
乘坐專列,從維也納抵達奧地利任何一個本土大城市,都不會超過三天時間。
這也是弗朗茨能夠來一次說走就走旅行的原因,有事情他可以及時返回維也納。
事實證明,年輕氣盛的亞歷山德羅維奇是經不起折騰的。在維也納停留了一個星期,不見弗朗茨返回,他就撒丫子回國了。
誰也想不到,就是這次不起眼的亞歷山德羅維奇歐洲訪問,拉開了俄奧同盟破裂的序幕。
一次美妙的誤會,讓俄國人認為維也納政府已經決定放棄俄奧同盟,促使了沙皇政府向英國人靠攏。
這都是未來的事情了。弗朗茨這次說是視察,實際上游山玩水的意思更多。
真要是視察,也不會先從這些邦國開始。盡管他是神羅皇帝,在各邦國經濟發展的問題上同樣沒有多少話語權。
游戲規則就是如此,不該過問的事情,弗朗茨一概不管。只要確定各邦國經濟發展的不錯,對他來說那就夠了。
作為一名皇帝,只要做到了國泰民安,那么地位就穩固了。野心家永遠都是少數人,和平年代這些人最多也就一嘴炮黨。
相歐洲其它國家來說,德意志地區還相對保守,奧地利更是保守派的大本營。很多新思想從這里誕生,卻無法在這里發揚光大。
巴黎之所以成為自由世界的燈塔、革命的圣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巴黎民眾容易接受新思想,感性多過了理性。
如果有人研究歷史的話,就會發現法國已經成為了歐洲思想家們的必爭之地,任何理論思想最早試驗場就是巴黎。
墨西哥城,在收到康普頓公使放假的通知后,連續啃了多日面包的士兵們發出了一陣歡呼。
墨西哥政府有能力阻止本國民眾做奧地利使館的生意,卻沒有膽子阻擾奧地利使館人員出行。
三三兩兩的“奧地利士兵”出現在了墨西哥街頭,這些人都是地頭蛇了。就算不是墨西哥城本地人,那也在當地生活了很多年。
跟著馬西米連諾一世混的時候,就染上了不少陋習。在奧地利使館中,他們自然不敢放肆,現在出來了就沒有忌憚之心。
當然,并不是說他們就十惡不赦了。實際上這些衛兵在馬西米連諾一世的約束下,整體還是不錯的,除了脾氣大了一點兒。
作為第一批請假出去的,米克爾上尉和幾名同僚第一時間選擇了改善伙食,連續啃面包的日子他們已經過夠了。
“砰”的一聲響,一個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米克爾上尉咆哮道:“什么,不賣給我們?憑什么,老子又不是不給錢?”
餐廳的服務人員吞吞吐吐的進行了解釋,這沒有能夠減輕米克爾上尉等人的怒火,反而讓他們越發的憤怒。
這種憤怒不是針對服務員的,主要是針對墨西哥共和政府,只不過不走運的是他在跟前,被殃及了池魚。
這家餐廳是米克爾上尉推薦的,現在讓他非常沒有面子,直接把槍往上一抬冷笑著說道:“不要廢話,趕快把牛排給我端上來。”
槍架在了脖子上,服務人員自然不敢拒絕,連忙點頭。
這種做法顯然激怒了食客,幾名軍官模樣的青年跑過來理論。看年紀約在十七八歲,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
“你們這幫雜碎,怎么能夠強買呢?人家不愿意做你們的生意,那是他們的自由!”
一句“雜碎”,一句“自由”,徹底激怒了米克爾上尉。他們可是鐵桿保皇派,最后關頭都沒有背叛馬西米連諾一世,就足以證明他們的立場,對自由主義那是深惡痛絕。
相比道理,他們還是更加喜歡用拳頭。沒有任何猶豫,想要發泄怨氣的米克爾上尉等人立即動手。很快幾名當了出頭鳥的青年,就倒在了地上哀嚎。
架打完了,終于沒有人打擾米克爾上尉等人用餐。至于墨西哥共和政府派出來跟蹤的人員,從頭到尾都是裝作什么也看不到。
只要不惹出大亂子來,這點兒小事,還是不要麻煩上級好。涉及到外國士兵,就算是犯罪他們的上級同樣也沒有資格處理。
處理好了沒有功勞,處理糟了還有可能變成替罪羊。作為一個向半殖民社會過度的國家,墨西哥共和政府想不慫都難。
如果只是這樣事情也就過去了,每天在墨西哥城和列強發生的沖突也不在少數,通常的結果都是墨西哥人吃了虧。
無非是這一次的主角不一樣,甭管這些士兵之前的身份是什么,現在他們穿上了奧地利軍裝,那就是奧地利士兵,墨西哥政府也奈何不了他們。
可是吃了虧的中二少年們不答應,拖著一身傷離去后。幾人沒有息事寧人,而在思考怎么報復。
“科爾,這件事情不能這么算了。要是不報復回來,這幫滾蛋還會更加猖狂!”
科爾的男子反問道:“肯德,你準備怎么做?”
擦了擦嘴角的血絲,肯德冷笑道:“當然是…”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不要看他們年輕,實際上也是經歷過血火考驗的,是墨西哥共和政府中激進派的一員。
停頓了一會兒,科爾才緩緩的開口說:“這件事必須要謹慎,不能夠漏出絲毫破綻,最好是嫁禍給…”
還在外面晃蕩的米克爾上尉幾人,還不知道已經被人給盯上了,正在四處找樂子。
使館中士兵那么多,要輪流休息。假期來之不易,錯過這一次就只能等下個月了。
午夜時分,已經醉醺醺的幾人,相互攙扶著踏上了歸途。不是他們不想留宿,主要是兜里的錢包受不了。
就那么點兒軍餉,可經不起這么揮霍。偶爾放縱一下還行,醉生夢死的生活,他們還沒有資格。
“砰砰砰…”
槍聲響起,幾人瞬間清醒了過來,立即匍匐在地上。立即拿出槍在黑夜中進行反擊。
得益于局勢緊張,墨西哥共和政府加緊了戒備,槍聲響起巡邏的警察被招來了。
米克爾上尉逃過了一劫,不過他的同伴就沒有這么好運了,出來時的八個人結果三死兩傷。
這只是沖突的開始,還有幾名回家的士兵,突然發現自家的宅院換了主人,同樣發生了激烈沖突。
僅僅一天時間,這幫休假的士兵,就在墨西哥城制造了十幾起槍擊案,造成了數十人的傷亡。
收到了消息的康普頓公使不怒反喜,這會不用擔心沒有干涉借口了。這么多槍擊案,墨西哥共和政府必須要給奧地利一個交代。
至于死掉的這些人,康普頓公使只能遺憾表示要給他們討回一個公道。不管怎么說,這些人也是他簽發的奧地利公民。
尤其是宅院換主人的事情,這些可都是“奧地利公民”,居然被人強奪了產業,事情肯定不能這么算了。
康普頓公使是聰明人,奧地利軍隊還沒有打過來,這個時候不適合刺激墨西哥政府。萬一惹火了人家,拉著他們一起同歸于盡,那就慘了。
在他看來,尋找一個干涉的借口,在武力俄威脅下,趁機對墨西哥共和政府進行政治訛詐,那才是最佳選擇。
真要是靠軍隊平推了墨西哥,還要他們這些外交官干嘛?
為了不過度刺激墨西哥共和政府,康普頓公使一開始就避重就輕,逮著槍擊案不放,讓墨西哥政府交出兇手。
普通奧地利公民財產被奪,甚至是慘遭滅門的慘案,暫時不追究了。不對,墨西哥政府根本還不知道,這些人變成奧地利公民了。
原本康普頓公使還在猶豫,要不要給這些士兵家屬奧地利國籍,畢竟他們中很多人都是達不到標準的。
現在不需要猶豫了,他們必須是奧地利公民,甚至他們在大清洗中遇難的親屬,都可以變成奧地利公民。
這個傷亡人數越大,損失財產越多,未來索要賠償的時候,就越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