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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忠誠在奮斗

  閃電沒能撕碎濃重的烏云,巨雷在低低的云層中滾過之后,滂沱大雨就鋪天蓋地地壓下來,嘩嘩地下著,像老天也在為墨西哥城的不幸而哭泣。

  皇宮中,馬西米連諾一世靜靜的坐在哪里一動不動,仿佛進入了賢者狀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沒有關系。

  “陛下,快走吧!敵人就要圍城了,再晚就走不了啦!”

  侍衛焦急的話語,將馬西米連諾一世拉回了現實。這場大雨來得很及時,成功了拖延了叛軍的速度。

  馬西米連諾一世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費倫,墨西哥沒有逃跑的皇帝,我就在這里等著他們,你們都走吧!”

  眼見大勢已去,馬西米連諾一世沒有進行最后一搏,反而是遣散了手下,獨自面對失敗。

  這個做法無疑是正確的,讓他成功的避過了人性的丑惡。真要是拉著大家一起陪葬,估計就要親身感受一次被人出賣了。

  除了少數死忠外,其他人都跑路了。當然,留下來的也未必就是他的死忠,還有很大一部分人關系太緊,離開了皇帝的庇護只能流亡海外。

  如果是跟著別的皇帝,自己腰包里撈夠了,流亡海外也未嘗不可。

  跟著這位可不一樣,平時就算是有好處,落到手中的也很有限。現在就算是想要跑路也要考慮經濟情況,錦衣玉食貫了可不是那么容易過苦日子的。

  在很多人眼中,馬西米連諾一世這個過氣的皇帝仍然很有價值。就算是現在下臺了,哈布斯堡家族仍然處于鼎盛狀態,未來還有復辟的機會。

  再不濟也可以找一張長期飯票,追隨皇帝的忠臣,還能夠被餓著不成?

  很遺憾,馬西米連諾一世不是普通人,他壓根兒就沒有準備跑路。任由手下人怎么游說,都不愿意前往奧屬非洲殖民地避難。

  這可坑苦了很多人,叛軍不一定敢殺皇帝,但是殺他們這些人可沒有壓力。那怕是為了渲染自己的正義性,革命黨人也要大開殺戒。

  原時空就是一不小心殺過頭了,導致墨西哥陷入了軍閥混戰中。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革命總是需要流血的。

  他們這幫失敗的改革派,自然是就是最好的祭品。沒有冤枉的,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無能。

  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馬西米連諾一世自己是理想主義者,聚集在身邊的自然都是志同道合的理想主義者。

  吹牛逼的時候大家都很厲害,辦事的時候就掉鏈子。但凡是有點兒能耐,也不會讓叛軍翻盤。

  別的不說,只要一開始就大開殺戒,或者是不要赦免那幫政治犯,起義軍的發展速度都沒有這么快。

  現在起義軍高層,十之五六都是馬西米連諾一世自己放出去的,剩下的那十之四五也是他們不切實際的改革給弄出來。

  要知道局勢最好的時候,叛軍就剩下了幾支人百八十號人的游擊隊,要不是關鍵時刻掉鏈子,都沒有叛軍什么事了。

  “陛下,先離開吧,后面我們還有機會東山再起。拿破侖都有過6月復辟,何必執著一時的得失呢?”

  中年侍衛長是真的急了,別人可以跑,他跑不了。他可是從奧地利跟過來的。作為馬西米連諾一世的侍衛,要是丟掉皇帝跑路回國,就算是哈布斯堡家族不找他麻煩,他下半輩子還怎么抬起頭做人?

  經過了這次失敗的投機,他的野心已經磨滅的差不多了,建功立業神馬的都不想了,只要可以安享晚年就行了。

  反正他只是馬西米連諾一世的侍衛長,不需要為墨西哥政府倒臺負責,只要帶著皇帝平安回去,那就不算是失敗。

  回去了還可以繼續給馬西米連諾一世這個退位皇帝當侍衛長,扮演一個忠臣形象,哈布斯堡家族是不可能虧待忠臣的。

  靠著威逼利誘,費倫還是收攏了一支百人小隊,準備護送馬西米連諾一世跑路。

  當然這都是打著馬西米連諾一世的名義干的,許諾出去的好處,還是要由這位過氣的皇帝來買單。

  不要懷疑,再怎么落魄,馬西米連諾仍然是大人物。只要回到了維也納,要兌現這些承諾根本就不是什么問題。

  甚至他還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到時候就帶著皇帝躲進奧地利使館中,要是叛軍敢進攻,正好給維也納政府提供干涉的借口。

  馬西米連諾還沉沁在失敗中,自然沒有留心手下人的動作。依舊是搖了搖頭,沉默了半響過后才說道:“拿破侖都失敗了,我們憑什么成功?”

  費倫傻眼了,死腦筋的中二中年不好惹啊,完全就是認死理。成功自然是機會渺茫,他只是為跑路找一個借口罷了。

  “陛下,叛軍距離墨西哥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一旦雨停了他們機會圍城。錯過了這個機會,我們就很難離開了。”

  馬西米連諾一世依舊是搖頭,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來問叛軍為什么要造反。

  叛軍沒有冒雨行軍,真的是體恤士兵么?答案是否定的,包括胡亞雷斯總統在內很多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馬西米連諾一世。

  現在大家也是故意留下一個這么明顯漏洞,就是讓他趕緊滾蛋,最好是病死在路上,大家就不用犯愁了。

  沒有辦法,政治斗爭是復雜的。不要以為馬西米連諾一世赦免了很多叛軍高層,這些人就感激他了。就算是存在感激之情,在現實面前也沒有人敢流露出來。

  這些人不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絕對會對他喊打喊殺,而且還是態度非常堅決那種。

  另外還有一部分人曾經是馬西米連諾一世的支持者,在改革過程中利益受損,站在了對立面。

  這部分人利益受損者,自然對馬西米連諾一世恨之入骨,不對他喊打喊殺,那實在是對不起墨西哥人民。

  原時空馬西米連諾一世就是這么被送上了斷頭臺的。但是現在不一樣,奧地利已經和墨西哥做鄰居了。

  要是殺了馬西米連諾一世,誰知道哈布斯堡家族會不會善罷甘休,萬一打著復仇名義入侵墨西哥,他們怎么辦?

  大家喊口號歸喊口號,卻沒有想要和奧地利打一仗。不要看法國人灰溜溜的撤軍了,實際上法國人一直都是壓著他們在打,還在他們內心深處留下了陰影。

  胡亞雷斯總統既不想留著馬西米連諾一世這個麻煩,又不愿意為了這個問題刺激到奧地利人。

  不同于法國人失敗后就離開了,奧地利可是有根基的。奧屬中美洲殖民地的力量一口吞不下墨西哥,但是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還是做得到的。

  胡亞雷斯可不是土鱉,他還是關心國際政治的,至少身邊的鄰居他還是非常了解的。

  美利堅合眾國想要墨西哥的市場,美利堅聯盟國同樣在打他們的注意,英奧西三國也對他們虎視眈眈。

  之前還有法國人擋著,這些勢力都非常的克制,現在這份兒壓力就落到他們肩上了。

  憑借逼走法國人的威名,能不能震懾住這些敵人,胡亞雷斯總統心里沒底。

  他寧愿留著馬西米連諾一世這個隱患,也不愿意因為這個問題,招致各國的干涉。

  雨漸漸停了,馬西米連諾一世還留在了皇宮中,不肯離開這個傷心地。

  叛軍正在前往墨西哥城的路上,墨西哥城已經人心惶惶,費倫已經快要壓不住底下人了。

  一名沉不住氣的侍衛問道:“將軍,陛下還是不肯離開么?”

  不要看費倫只是一個侍衛長,但是軍銜一點兒也不低,還是墨西哥帝國的一名中將,這方面馬西米連諾一世還是很大方的。

  “卡蘭迪,沉住氣。派人盯著叛軍,現在情況有變,陛下不肯離開皇宮,必要的時候我們只能強行帶他進入奧地利使館中。

  我已經和奧地利公使談好了,你們連同家眷都可能獲得奧地利國籍,叛軍是不敢動奧地利公民的。”

  聽了費倫的解釋,眾人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墨西哥帝國也是一個半殖民半封建帝國,列強在這里也有很多特權。

  在應對涉外事務的時候,墨西哥政府從來都是小心謹慎。相對而言,馬西米連諾一世執政期間,還是墨西哥對外最強硬的時期。

  因為出身的關系,馬西米連諾一世對歐洲各國了解的很深,沒有那么多畏懼之情。

  政府官員畏之如虎的事情,卻嚇不倒他這個皇帝。很多時候都可以按法律執行,就算是各國公使出面他也可以從容應對。

  這沒有什么卵用,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讓皇帝來處理。該有的特權還是一樣不少,官員們是畏之如虎。

  有了這道護身符,至少可以保證不被叛軍清算。對內可以舉起屠刀,對外的時候胡亞雷斯政府是絕對不敢玩兒屠殺的。

  現在還跟著費倫混的,都是妥妥的保皇黨。皇帝即國家,跟著皇帝混,自然不存在所謂的叛國,大家沒有心里壓力。

  不少人還在賭馬西米連諾一世會復辟,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出身。哈布斯堡家族有實力讓他復辟,在正常思維中哈布斯堡家族沒有道理放棄到手的皇冠。

  馬西米連諾一世和家族的矛盾,可不是普通人能夠知道的。哈布斯堡家族不好意思對外宣布,馬西米連諾更加不敢說出去。

  叛軍即將到來,墨西哥城已經亂做了一團,打砸搶燒,每一刻都在上演,人性的丑惡展露無遺。

  傍晚時分,一名青年士兵縱馬闖入皇宮中,口中還吆喝著:“叛軍進城了。”

  隨著這個消息的傳來,王宮中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這次費倫沒有再去請示馬西米連諾一世,當機立斷道:“走,大家護送陛下去奧地利使館中。”

  不管馬西米連諾一世愿不愿意,就被強行架上了馬車,前往奧地利駐墨西哥使館中。

  空間狹小的奧地利使館,顯然是住不下這么多人的,不過沒有關系可以臨時擴建使館。

  周邊的幾棟建筑物,都被插上奧地利的國旗,順利變成奧地利駐墨西哥使館的一部分。

  皇帝都在這里,擴建使館完全是合法的。木已成舟,馬西米連諾一世也無法指責手下人自作主張,人家這也是在盡忠。

  奧地利公使康普頓嘴角都快要笑開了,要知道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功勞,機會千載難逢。

  成功的把馬西米連諾一世送回國,可以談好偉大的皇帝陛下;就算是失敗了,也給國內制造了一個干預墨西哥的借口。

  康普頓可不怕叛軍,再怎么樣墨西哥叛軍也不敢拿他這奧地利公使怎么樣。要是動了他,那就是向奧地利宣戰。

  這個恐怖后果,不是這個新生政府能夠承受。大家努力奮斗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翻身做了主人,可沒有人愿意繼續回去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安頓好了馬西米連諾一世后,心情大好的康普頓公使立即向眾人許諾道:“不要擔心,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奧地利駐墨西哥使館的衛兵了。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軍裝,隨后你們換上就可以了。如果叛軍敢動手,那就是向偉大的奧地利挑戰!”

  顯然,康普頓是早有準備的。自從和費倫聯系上好,就立即讓奧屬中美洲殖民地送來了一批軍裝。

  現在只是換上一身衣服,性質就瞬間不一樣了。由墨西哥皇帝的侍衛,變成了奧地利使館的衛兵。

  至于奧地利在墨西哥城有沒有駐軍權,這個問題不要考慮,那是必須要有啊!就算是沒有,也可以讓馬西米連諾一世臨時簽發。

  不管胡亞雷斯領導的共和政府承不承認,反正奧地利這一刻都擁有了駐軍權。康普頓充分展示了一名列強公使的業務水平,不動聲色的為奧地利拿到了一項特權。

  一片歡呼聲響起,現在終于安全了。成為了奧地利使館的衛兵,這意味著他們已經躲過了這次風波。

  唯一失落的就只有馬西米連諾一世,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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