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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烏合之眾的狠

  維也納宮,把給馬西米連諾的信發出去過后,弗朗茨就不在關注墨西哥的問題了。

  最近的事情很多,普俄戰爭牽制了太多的精力,約翰牛也不在安分,在非洲大陸上搞起了事情。

  看到法奧兩國大肆擴張,他們也按耐不住了。前幾年被印度叛亂拖住了,倫敦政府沒有精力跑來搞事情。

  光靠民間殖民團隊,顯然是競爭不過法奧兩國的。一個幾百人的殖民團隊在非洲大陸全軍覆沒,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占據了先手優勢的法奧兩國,都培養了各自的打手。前不久在津巴布韋地區,英奧發生了武裝沖突,然后數萬黑人殺入了南非殖民地,攪的當地天翻地覆。

  倫敦政府向維也納提出了強烈抗議。好在殖民政府還知道分寸,只是操縱當地的土著部落打擊英國人,沒有親自上陣。

  英國人沒有證據是奧地利干的,兩國政府只能慢慢扯皮了。至于損失慘重的南非殖民公司,那就不在弗朗茨的考慮范圍內。

  非洲殖民可是高風險的業務,要是承擔不起損失,最好早點兒離開。為了開辟非洲殖民地,幾乎每年奧地利都要承受四位數的傷亡。

  這些人都是在開辟過程中戰死、或者是病死的,承擔不起傷亡那么最好留在沿海地區就可以了,深入內陸是要付出代價的。

  民間殖民團隊有人爆發,更多的團隊則是損失慘重,能夠做到收支平衡,那就非常的不容易了。

  說句不客氣的話,這個年代在非洲大陸殖民,除非發現了貴金屬礦,其它的都不可能一夜暴富。

  大部分民間殖民團隊開辟殖民地,發現沒有金銀礦后,就干起了勞務輸出的買賣,把地方清理的差不多了就賣給殖民政府。

  長期經營,這不是普通團隊能夠承受的。活錢搞完了,就換地方。很多人都期待著發現金礦,然后一夜暴富。

  老老實實的開辟種植園,慢慢經營獲利,這只適合財大氣粗的團隊干。

  想想看,一個千人殖民團隊都可以占據數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他們靠什么去開發?

  煤礦、鐵礦、銅礦…這些后世價值連城的礦產,這個年代完全沒有開采價值。

  不能夠就地提煉,運回歐洲這個成本都高到天上去了。

  要在殖民地建設這些工廠,開發這些資源,獲利前景不明朗姑且不論,光是這筆巨額投資也沒人受得了。

  殖民地的人工成本比國內還高,到處都缺少勞動力。移民過來后,通常都是努力工作幾年,賺到錢過后就跑去投資農場。

  這是德意志民族的習慣,后世美國的農場主都變成了德意志人,就是這種傳統造成的。

  在勞動力不足的問題解決前,殖民地工業就不可能起來。當然,弗朗茨也不準備在殖民地工業。

  反正,奧地利這些殖民地的資源基本上都有先天限制,比如說:煤礦多的地方少鐵礦,鐵礦多的地區又缺煤。

  在交通問題沒有解決前,在殖民地工業沒有任何前途。除非是奧地利出現了嚴重的資本過剩,必須要對外輸出,不然這些問題不可能解決。

  短期內最適合的經濟就是農業,沿著河流兩邊開辟種植園即可,維也納政府一直鼓勵大家種植經濟作物。

  尤其是奧地利國內沒有,需要進口的工業原材料。比如說:橡膠園、棉花、棕桐油…

  (備注:橡膠不僅僅是做汽車輪胎,在汽車發明前就已經廣為運用了,比如說:雨傘、雨衣、雨靴、塑料水管、武器裝備的部件…

  用途非常廣,在合成橡膠誕生前,基本上不用擔心銷路問題。)

  情報頭子泰倫匯報道:“陛下,根據我們搜集到的情報,流亡美國的很多革命組織成員,都在近期返回了歐洲。

  包括匈牙利獨立組織、意大利獨立組織、波蘭獨立組織,這些有可能給我們帶來麻煩的革命團體。

  目前,我們只是查到了波蘭獨立組織的蹤跡,他們幾乎是公開出現的,在歐洲大陸募集資金支援波蘭起義軍。”

  遠在萬里之外的美國,情報組織自然不可能掌握這些人的蹤跡,畢竟信息傳遞太慢了。

  雖然1858年第一條跨洋電報都鋪設了,真正實現連通歐美,還要等1866年第二條海底電纜鋪設完成。

  (技術原因,不能保證隨時暢通,有一定的幾率出現錯誤)

  況且這條電報線還掌握在美國人手中,只要聯邦政府想要封鎖消息,根本就傳遞不了,甚至有可能改的面目全非。

  不過進入歐洲情況就不一樣了,只要不是各國政府有意封鎖的消息,都可以使用電報傳遞。

  這些活躍的革命組織,一個個恨不得自己的知名度不夠,領導人都快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只要一露面,就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弗朗茨不屑一顧道:“美國人這是狗急跳墻了,就憑這些烏合之眾能有什么作用。把消息通報給警務部,讓他們搞定這幫雜魚好了。”

  這個年代有戰斗力的革命團體不多,大部分都是嘴炮黨,其中法國革命黨更是佼佼者,他們靠嘴炮贏得過勝利。

  二月革命的戲劇性,如果不是后面發生了意外,出現了流血犧牲,他們就靠請客吃飯推翻了奧爾良王朝。

  宴會運動,本質上就是吃吃喝喝,宣揚一下革命理念,再搞點兒陰謀啥的。

  他們一直都停留在嘴炮階段,沒有真的發動過武裝起義,不然拿破侖三世也無法崛起。

  因為革命黨從頭到尾革命黨人都沒有自己的武裝,收買了軍隊的拿破侖三世,才能夠一路逆襲。

  這么多革命團體,最有戰斗力的還是波蘭人。不是他們有多么努力,主要是者太多了。

  歐洲各國你一點兒,我一點兒,一支武裝團隊就誕生了。比如說打醬油的奧地利,都有八百多武裝人員參加了波蘭起義。

  當然,這主要是維也納政府為了清除不安定因素。把傾向于波蘭獨立組織的波蘭人送出去,借俄國人的手干掉,就是不想破壞現在國內的民族和諧。

  給俄國人添麻煩,那只是其次。弗朗茨還不至于這么小家子氣,就算是要捅刀子,也要換把大的啊!

  別的革命團隊,基本上都沒有啥武裝。加波里組織的意大利民族救國軍,弗朗茨聽都沒聽說過,自然不知道他們要在南意大利地區武裝爆動了。

  一個從來沒有冒過泡的獨立組織,被忽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就算是一直打醬油狀態的匈牙利獨立組織,因為能吹牛,都進入弗朗茨的視線,只能說明這個年代不吹就不行啊!

  這個疏忽,直接導致了那不勒斯的悲劇。不然維也納政府提醒他們一下,沒準可以第一時間就干掉了加波里的救國軍。

  黑山公國,匈牙利獨立組織高層齊聚一堂,商議對策。氣氛有些壓抑,顯然他們收到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斯蒂芬開口說道:“情況大家都知道了,大家有什么建議就說吧?”

  布基亞斯一臉憤怒的說:“能有什么建議?現在匈牙利只是一個地理名詞,我們馬札爾人已經變成了少數民族,還是受到當地人敵視的少數民族。

  奧地利族,上帝啊!誰能夠告訴我,偉大的匈牙利還有這么一個民族?”

  遠在萬里之外遙控,和親臨其境感受那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么遠的距離,傳遞一次消息都不容易。

  匈牙利獨立組織本來就是騙經費的咸魚組織,被派出來執行任務的人,都要被再三叮囑安全第一。

  不是他們戰友情深厚,一方面是怕落入維也納政府手中,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另一方方面是他們人少,根本就損失不起。

  大多數時間,他們都把據點放在了撒丁王國。因為奧撒關系的緣故,就算是身份暴露,撒丁政府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們跑路。

  反正都是貼貼小,宣傳一下革命思想。在撒丁王國忽悠中二少年去干就行了,有奧撒仇恨在,又有金錢刺激,不怕找不到人。

  這種事情,只要小心謹慎被抓住的幾率非常低。后世監控滿大街,都杜絕不了小,更何況是這個年代呢?

  這個時候一名中年男子不滿的說:“布基亞斯先生,關于奧地利族的問題,我前面已經向組織匯報過了。”

  確實匯報過了,可是他們并沒有重視。在很多人看來,這只是維也納政府在自欺欺人。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可惜他們忽略了義務教育的存在。成年人不好忽悠,小孩子就不一樣了。

  從小封閉式教育,幾年過后他們的人生觀中,自己就是奧地利族,德意志民族分支南奧地利人。

  老一輩連自己是啥民族都沒概念,加上維也納政府給分地了,他們對奧地利的認同度正是最高的時候,當奧地利人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這種背景下,馬札爾民族充當了拉仇恨的角色。

  因為家中有人參加過匈牙利獨立運動,被剝奪了爵位、封地、產業,成為了普通民眾;本身又是原來奴役當地民眾的統治者,天然上受到了排擠。

  十幾年過去了,往日的風光傲氣早就不在了,可是作為亂黨的家屬,嚴密監視還是少不了的。

  有人脈關系的紛紛轉換民族、搬家離開當地,反正他們又不是真的馬札爾人,只是為了利益才加入的,現在換個身份也沒有壓力。

  然后,在奧地利人口增長迅速的年代,馬札爾人數量卻在急劇減少中,不足巔峰時期的三分之一。

  數量少也就算了,還被打散了安置。一個村就那么一兩戶,敢搞事情不怕被鄰居給鎮壓了么?

  這對匈牙利獨立組織來說,非常的不利。本來這些在權利斗爭中的失敗者,最有可能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可惜以現在的情況,這些人根本就翻不起浪花。

  甚至要不了多少年,這個民族只能在歷史書上看到。

  一名老者打斷道:“好了,這個問題不用糾結。奧地利國內對維也納政府不滿的人或許不少,可是愿意和我們一起發動起義的人,絕對是鳳毛麟角。

  愿意看到匈牙利獨立的人,不用想我們也知道,除了馬札爾族外,估計就只剩下部分意大利人了。

  我提議放棄在匈牙利地區的行動,將革命陣地轉移到意大利地區,美國人只需要看到結果,他們不會在乎是匈牙利地區爆發起義,還是意大利地區爆發起義。”

  斯蒂芬反對道:“馬里烏特先生,你覺得我們有能力在意大利地區發動起義么?

  大家在國內或許有一些關系,可這些人都是大家的親朋好友,我知道你們是不想把他們牽扯進來,我也不想牽連到他們。

  可是行動還是要繼續,那怕是做一個樣子。這么多年,我們可拿了美國人不少錢,要是沒有一點兒動靜,肯定是說不過去的。”

  馬里烏特搖了搖頭說:“自從奧地利吞并塞爾維亞地區過后,匈牙利已經變成了腹地,要在當地發動起義我沒有辦法。

  可是在他們的邊界地區就不一樣了,這些年組織在撒丁王國的經營,多少有點兒根基,可以利用奧撒矛盾做文章。

  比如說:忽悠一幫撒丁人沖擊倫巴第王國,或許是去酒館找一幫酒鬼搞破壞。

  只要折騰出動靜,拍攝幾張照片,我就可以告訴美國人,這是在挑起法奧矛盾。

  大家還可以演一出苦肉計,故意受點兒傷,證明我們確實是損失慘重,沒有辦法繼續發動起義了。

  不管怎么說,我已經老了折騰不起了。這次的事情過后,我就退休,再不過問組織的事情。”

  吹牛逼他們是專業的,造假那也是大師級的。馬里烏特本來就沒準備要挑起法奧沖突,真要是挑起來了,美國就回不去了。

  現在的聯邦政府,可沒有庇護他們的底氣。法奧兩國一施壓,賣掉他們的幾率那是九層九。

  斯蒂芬厲聲呵斥道:“馬里烏特先生,不要忘了曾經的誓言,在匈牙利獨立前,任何人也不能夠退出組織。”

  想要脫身,不要做夢了。斯蒂芬早就做出了決定,要么大家一起平安著陸,安享下半生;要不大家一起完蛋,他可不會當替死鬼。

  作為匈牙利獨立組織的老大,斯蒂芬可沒有辦法退休。除了后面加入的中二少年,高層都在思考后路了。

  如果馬札爾是一個大民族,他們或許還能夠堅持下去。非常遺憾那怕是匈牙利共和國時期,他們的巔峰人口也就六十萬。

  剩下的匈牙利人,都被他們主動排除在外。如果像歷史上一樣,他們沒有被一網打盡,還可以慢慢吸收底層民眾加入壯大馬札爾民族。

  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參與、匈牙利獨立的人直接完蛋,同情者也被排除了權利中心。

  分裂后的匈牙利王國,維也納政府都直接派出了公務員管理,嚴格執行民族融合政策,根本就不給當地貴族插手的機會。

  就算是東山再起,也不讓他們在本地做官。再想做暗度陳倉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馬里烏特一拍桌子,進入了嘴炮模式:“斯蒂芬,少說這些廢話,現在哪里還有什么匈牙利?

  匈牙利獨立這些鬼話,你拿去糊弄傻子吧!別人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們還不清楚么?

  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和維也納政府爭奪權利搞出來的。本來大家說好的慢慢談,免得刺激到維也納鬧得局面不可收拾。

  結果看到奧地利虛弱了,科蘇特那家伙盡情的給大家吹噓獨立的好處,一個個被利益蒙蔽了雙眼,腦袋抽風就跑去革命了。

  最后確實獨立了,共和國也建立了。只不過不等匈牙利復興,奧地利的軍隊就殺過來了。

  這些年在美國,你也撈了不少錢,差不多就收手吧!再折騰下去早晚有穿幫的一天,到時候你覺得美國人會放過你?”

  氣的斯蒂芬差點兒沖上去揍這個倚老賣老的家伙一頓。難道他就不想收手么?問題是美國人不答應啊!

  拿錢不辦事,世界上哪里有這種好事?這些年雖然沒有搞出大動靜,輿論宣傳工作他們一直都沒有放棄。

  有多少作用姑且不論,至少也有點兒苦勞。給美國人帶來了政治上的收益,可以證明美國體制的優越性。

  真要是沒有了匈牙利獨立組織罩著,在坐的憑什么在美國過著富裕的生活?要知道,最初流亡過去的時候,一個個都窮的叮當響。

  大家的第一桶金就是聯邦政府的資助,大家靠這筆資金度過了第一關,才開始了嘴炮養成之路。

  四處演講、忽悠籌集資金,這些錢并沒有投入到匈牙利獨立事業中,而是變成了大家的私產,在美國投資置業。

  這個時候覺察到了危險,想要退出去,別人都可以退,斯蒂芬這個匈牙利獨立組織領導人沒有辦法退。

  他已經被包裝成為了革命家,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不然的話,斯蒂芬早就想解散匈牙利獨立組織,過著富家翁的腐朽生活。

  斯蒂芬冷笑著問:“馬里烏特先生,我知道你胸中有丘壑,那么告訴我現在該怎么退?”

  “這就要看你夠不夠狠了!”

  馬里烏特的話音剛落,室內的溫度仿佛到了零下十度,眾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起來。

  狠,肯定不是讓在場的人去死,不然馬里烏特也不會大張旗鼓的說出來。那么被犧牲掉的就只能是底層的組織成員。

  什么情況下“一個革命家”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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