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玫瑰》的主要演員一共有五個,周瑾演的小東北,陶泓演的芳蝶,宋怡演的顧茜茜,郭濤演的瘋爹。
以及,山崎經二演的鳥山幸之助。
雖然小東北才是《槍炮玫瑰》的第一男主,但周瑾刷完一遍劇本后,卻覺得鳥山這個鬼子軍官要更加出彩。
就如同《無恥混蛋》里那個羅里吧嗦的軍官一樣,鳥山同樣的磨嘰、陰毒,還有一點變態的神經質。
不得不說,這樣的大反派,是很有魅力的。
相對而言,小東北從一開始的小混混,逐漸成長為后來的救國英雄,這種成長如果沒有足夠的說服力,不僅不會出彩,甚至還會招來觀眾的反感。
果然,男一號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原時空的雷嘉音,演技也不差,可《黃金大劫案》上映完了,他還是沒什么名氣,估計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的。
周瑾自然不想重蹈他的覆轍,就只好在小東北的人設上再動動腦筋。
寧皓曾將小東北歸納為四種類型:小痞子,窩囊廢,情圣,和大英雄。
所以整部《槍炮玫瑰》就是一個小痞子的成長史,他不能無所事事,他應該像課本里的英雄一樣,去為國犧牲。
到最后,小東北失去了愛情,失去了友情,也失去了親情,他終于成為了一個教科書式的大英雄。
這樣的成長,觀眾能喜歡那就出了鬼了。
周瑾琢磨許久,覺得還是按自己的想法來比較好。
在劇本里,小東北雖然身在底層,但不僅會認字,會開車,而且還靈活膽大。
無論是面對槍炮,還是面對玫瑰,都能游刃有余。
這樣的人物不該是小痞子,也不該是大英雄,他更像是韋小寶——
一個重情重義的小混混,被莫名地卷入了大時代。
在電影的最后,小東北拉著一車王水去炸金庫,如果當成大英雄的犧牲,未免顯得太過偉光正。
可要是說成一個懵懂的小混混,一意孤行地去復仇,也許會有些悲壯?
因為觀眾對英雄總是吹毛求疵,而對混混,則就寬容得多。
只是,一個小混混該怎么撐起一部電影,還能讓觀眾喜歡上他呢?
周瑾的壓力還是有些大。
六月中旬,拍完定妝照,開完發布會,《槍炮玫瑰》總算是開機了。
和《無人區》里的實地取景不同,《槍炮玫瑰》選擇了在影棚里搭景,部分鏡頭還采用了綠幕拍攝。
可能是因為影視圈里,被綠的太多了,所以影視劇里一般很少出現綠色。
這樣的話,讓演員在一塊綠幕前表演,做后期的時候,就很容易將人物從綠幕里摳出來,去和設計好的背景進行合成。
如此一來,便極大地提升了拍攝的效率。
宋怡還是第一次接觸綠幕,來到片場后,就興致勃勃地在綠幕前晃來晃去,覺得特新奇。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這滿眼的綠色,像極了愛情的樣子?”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
都不用回頭,她都知道肯定是那個家伙來了。
“又胡說了,”宋怡轉過來,滿臉都是笑容,“哎,你這衣服不錯啊。”
只見周瑾頭戴鴨舌帽,松松垮垮地披著件夾克衫,內襯一件藍色條紋衫,最奇葩的是下半身那條喇叭褲。
整個人往那一站,沒有半點玉樹臨風,活脫脫的一個小混混。
周瑾把帽子qiu下來扇扇風,“還敢跟我貧,知道我干啥的不?”
宋怡抿嘴一笑,“不知道。”
“我大名叫爸爸,快,叫爸爸。”
“不叫,就不叫…”
倆人正扯淡間,只見一個腦袋大、脖子粗的帥哥就走了過來,“你們好啊。”
周瑾頓時樂了,“范老師好,您這是廚師不當了,改行做神父?”
“我也就是混口飯吃嘛,”范煒很和氣地笑笑。
自從那幾年的春晚過后,范煒就火遍了大江南北,但除了小品,他最拿手的其實是文藝電影。
周瑾之前拉片的時候,就覺得范煒在《耳朵大有福》里的表現,拿個影帝都不過分。
“待會還得請您多指教,您看看我這個臺詞,該怎么說才搞笑一點?”周瑾遇到了這個等級的大神,自然得虛心請教了。
今天拍的第一場戲,就是他們倆的對手戲,全程不見面,隔著一道木墻,交流全靠臺詞。
“指教可不敢當,咱們就交流一下嘛,”到了范煒這個級數,他就不太在乎錢,最看重的是個面兒。
周瑾姿態放得低,給足他面子了,倆人倒是能聊一塊去。
宋怡靜靜站在一旁不說話,看著剛剛還是個混混的周瑾,這會兒又變小學生了,覺得更新奇。
過了一會兒,場景和燈光什么的都搞定得差不多了,副導演黃子正跑過來叫人,“我縮,二位爺啊,您還聊個嘛,都等著呢。”
“催個嘛,介就來了,”周瑾學了一句。
“呵,你這語言能力很強啊,”范煒笑著贊了一聲,“東北話也這么學的?”
周瑾粗著嗓子道:“哈,東北話還用xiao(二聲)?不xiao也會啊。”
“哈哈…”
兩人說笑間,跟著黃子入場。
“預備,Action!”
只見一片綠油油的場景里,范廚師帶著副套袖上場,用鑰匙打開了教堂里的功德箱。
里面散亂放著幾個銅板和毛票,以及一張白條:欠上帝五元。
“呵…講究。”
范大廚無奈地笑笑,就聽門口的懺悔室里,響起了敲門聲。
“來了,來了啊,”范煒套上神父的衣服,抓著米袋,一溜小跑進了懺悔室,“抓緊嘮吧兄弟,我還得上街買米去呢。”
周瑾坐在另一邊,兩人隔著道木墻,看不見人,只聽得到聲音,“神父啊,我有個事情整不明白。”
“嗯,抓緊嘮吧,”范煒的聲音從另一面傳來。
“你說這兵荒馬亂,國難當頭,咱們作為華夏子孫,是不是得趕點什么啥?”周瑾故意提高了聲音。
“兄弟,這個小聲點嘮…”范煒嚇了一跳,壓著嗓子道,“…這個您是干啥的?我能干啥啊?”
“我是干啥的?好,那我說一句,你xiao一句,”周瑾的聲音低沉起來。
“啊?”
“我說一句,你xiao一句,明白嗎?”周瑾拿著那根破煙桿子,從木墻的縫里捅了過去。
“…明白,”范煒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著有些惶恐。
拍戲是需要互相配合的,以往周瑾都是靠眼神、靠動作、靠表情去表達。
這回他和范煒互相看不見了,只能通過聲音去傳遞情緒,倒是新鮮得很。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周瑾沉聲念著。
范煒跟著學,“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驅逐倭寇還我中華…”
“驅逐倭寇還我中華…”
“我是干啥的整明白沒?”
“我是干啥的整明白沒?”
“這句不用學。”
范煒頓了下,“你是救國會的。”
“救國就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力我出了,錢,咋辦?”周瑾把手伸了過去。
小東北混混一個,打著救國的名頭,純粹是為了騙錢。
“哦,哦”范煒頓時明白過來,把剛剛拿的那點毛票和銅板一起放到周瑾手上。
周瑾捏了捏,覺得分量不夠,“你扣啊,糊弄革命啊?”
“再有就是白條了,現在,現在都不信我們了,都信天皇了,”范煒的聲音都是無奈和局促。
不是他糊弄革命,而是現在的人糊弄上帝啊。
“哼,”周瑾不滿地輕哼一聲,順手將范煒手里的米袋子拎走,“轉過去,念經!”
“起初,是神創造天地…”
“大點聲兒!”周瑾將破煙袋桿杵他背上,“你敢聽,它就響!”
“起初,是神創造天地,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范煒哆哆嗦嗦地念著圣經。
“噗嗤…”宋怡站在場外,忍不住一笑,然后又飛快地捂住嘴。
這也太逗了吧。
這一場戲周瑾和范煒是在木屋里完成的,她站在場外根本看不見人臉,但只聽聲音,還是覺得很好笑。
周瑾也深有同感。
尤其是范煒那帶著點口音的普通話,一本正經地念著圣經,莫名就很有幽默感。
論起臺詞功底,周瑾不算太差,但和這個級別的高手比起來,他還真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