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瑾就被周琳拽起來,扔到樓下去跑步。
穿個白背心,大褲衩,哼哧哼哧地在附近的公園里,揮汗如雨。
杭城的空氣很濕潤,在清晨太陽初起的時候,非常舒服。
周瑾慢跑一段,感覺身體活動開了,就找了個地方,扎起馬步,慢悠悠地做了個太極的起勢。
旁邊的白衣老大爺,正緩緩舞劍呢,看他一眼,默默給他挪了點位置。
周瑾練的混元太極,原本有五十二式,他打的是個簡化版,一共二十四招。
只見他由慢到快,由快到慢,忽慢忽快,忽快忽慢,正是拳拳生風,打完收工。
老大爺終于忍不住了,你這又快又慢的,把我節奏都打亂了。
“你這練的什么拳啊,太極可沒你這樣的。”
周瑾扎著馬步,沉聲道:“太極素分陰陽,由柔入剛,由剛入柔。而我,已經剛柔并濟了。”
老大爺一愣,“那你這是陳氏,還是楊氏啊,看著都不像。”
周瑾道:“我這是混元心意太極。”
“什么叫混元?”
周瑾心說,仙劍三都播兩集了,我在這耍半天,你怎么就沒認出我呢。
不過面上不動聲色,緩緩搖頭,“道可道,非常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那你這到底是佛,還是道啊?”老大爺又問。
周瑾掉頭就走,我說我不知道,你問我是佛還是道,這不找茬嗎。
等他回到家的時候,周琳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上班去了。
“記得吃早飯啊,”周琳一邊換鞋,一邊道:“我今天看看能不能,給你找個健身房,你這身肉,必須減了。”
“中午飯自己能做嗎,要不然你來我們食堂吃?”
“不用了,姐,我自己就行。”
周瑾感覺周琳還是在,把他當小孩子看待,各種不放心。
好容易把周琳送走,周瑾脫光衣服鉆進浴室,讓花灑噴出溫水,淋到身上。
他現在有點微胖,臉圓圓的,肚子也圓圓的,就好像原本瘦削的身體外面,裹了一層肥肉似的。
要是像徐爭那樣,快速減肥,最多一個星期搞定,可是比起減肥,周瑾更想練出點肌肉來。
經過斗牛和無人區,他才發現演員干的也是體力活,黃博那樣的爆發力和耐力,他自問是做不到的。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周瑾除了吃飯、睡覺、看電視、看電影、打游戲、玩手機以外,剩下的時間…嗯,都是在健身房里度過的。
周琳還幫他找了個健身教練,每天針對性的訓練,一個月下來,倒也有了點成果。
雖然沒長多少肌肉,但以前那種動不動就疲憊的亞健康狀態,總算被一掃而空。
頭發已經長了出來,皮膚也變得白皙,修長的身體站在墻面鏡子前,引來不少矚目。
周瑾邪魅一笑,對著鏡子給自己拍了張照,發QQ空間里了。
很快,您的朋友老胡給您點了個贊。
您的好友劉思思評論了您:你總算又變回來了。
您了好友光頭哥評論了您:正好,收拾東西,跟我進京。
周瑾回復:什么事啊?
光頭哥:給你接了部戲。
劉思思:嘻嘻,我也去試戲。
老胡回復:加油加油。
這段時間,仙劍三已經播完一輪,又重播過一輪了,在浙省這地方,仙劍主角團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
據糖人那邊傳來的消息,在地方臺上,仙劍三的收視率,已經破了記錄,估計能沖一下全國第一。
不過收視率再好,那也是地方臺,人氣只能集中在一省之地,要想騰飛,還是得上衛視。
周瑾這段日子,沒少在小區四周瞎逛,那些大爺大媽,還有放暑假的小兔崽子們,似乎就沒一個認出他來的。
尤其是白衣老大爺,周瑾都快把他當副本刷了,每天早上都去那走一趟拳。
結果那大爺,除了知道他有點神叨叨的以外,啥都沒看出來。
“我說,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班也不上?”老大爺挺奇怪。
周瑾道:“其實我是個演員。”
“演員?你都演什么啊?”
周瑾用輕描淡寫的語氣,道:“就這個月才播的那個,仙劍三。”
老大爺點點頭,“不知道。”
“得了,我走了啊。”周瑾掉頭就走。
路過一個報亭,上面還掛著不少海報。
“我要仙劍三的海報,有紫萱的嗎?”一個半大小子站在報亭前問。
老板娘隨手一指,“就那一堆,自己找。”
周瑾饒有興致地走過去,翻翻那些海報,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要說在09年,熱播的電視劇有不少,而且還種類齊全。
有《潛伏》這樣的諜戰片,有《蝸居》這種寫實片,有《大秦帝國》這種歷史片,還有《我的青春誰做主》,這樣的青春片。
孫宏雷、姚程、紋章、王落丹、王保強,都在這一年,聲名鵲起。
劉思思、楊宓、唐煙等人,還只能算娛樂圈的邊緣分子,也就是十八線小明星的檔次,只能演演仙劍三,這樣的“雷劇”。
可是等十年后,回過頭來一看,才發現雷劇已經變成了經典。
你以為他是仙俠劇的開始,沒成想是巔峰。
周瑾翻翻海報,大部分都是胡戈和楊宓,唐煙和霍劍華。
劉思思的也有,都是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單人的倒也有一張,不過是紅龍葵的。
“我就要這一張,”周瑾把海報卷起來,付了錢。
“哎,有蜀山弟子的嗎?”他突然問。
“應該有,”老板娘幫他翻了翻,找出一張蜀山弟子的大合照。
徐長卿白衣長劍,站在最前,五大長老在后,至于常,則在角落里露了個臉。
行了,這就滿足啦。
周瑾帶上海報,回到家里,把東西撿進背包里,他已經訂好了晚上的機票,直飛帝都。
杭城雖好,卻不是他的久留之地。他的戰場,不在這里。
周琳倒也沒不舍,只是叮囑道:“出門在外,自己注意安全,賺不賺錢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平安就好。”
出門的時候,正好是黃昏,周琳送他上出租車。
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區,破舊的墻上,用紅油漆畫了個圈,里面寫著一個“拆”字。
他們家住的房子,還是以前單位上分的,建成好多年了。小區里既沒有保安,也沒有物業,環境臟亂差,人聲嘈雜。
拆遷了也好,拿一筆拆遷款,再貼點錢,就能換個好的小區。
周琳輕嘆口氣,道:“咱們小時候就這長大的,以后估計是見不著了。”
“對了,姐,那這邊拆了,你住哪啊?”周瑾問。
“你別管我,我去住宿舍。你東西都帶齊了嗎。錢不夠花,記得打電話給我。”
周琳絮絮叨叨的,周瑾笑道:“我都知道了,走了啊,姐。”
出租車緩緩開動,周瑾回過頭,透過車窗,看見周琳還站在那里,沖他揮手。
看來我這輩子運氣不錯啊,他長長地呼了口氣,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