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之谷白銀溪流·第六章天馬_/冰風之谷白銀溪流/R.A.薩爾瓦多_爬爬書庫_
冰風之谷白銀溪流R.A.薩爾瓦多第一篇追尋第六章天馬爬爬書庫 黑發的野蠻人在戰斗的狂亂中奔進樹林。崔斯特立刻認出這些魁梧的戰士就是他剛才看到在原野中跟在半獸人背后的那些,但是他還很不確定這些人是屬于哪一邊的。
不管他們是幫哪一邊,他們的到來已經造成剩下的半獸人的恐慌。跟崔斯特作戰的兩個家伙已經完全無心再戰,它們突然轉身,顯示出它們只想避免這場遭遇逃之夭夭。崔斯特托了他們的福從戰斗中脫離出來,他確定不管怎么樣這些半獸人都跑不遠,而且覺得自己也從這些人的視野中逃開才是明智的決定。
這些半獸人逃跑了,但是追它們的人卻在這些樹叢另一邊的戰斗中抓到了它們。由于不太引人注意,崔斯特偷偷地閃身到他放著弓的樹后。
沃夫加沒辦法這么輕易地擺脫他的戰斗欲。由于兩個朋友已經倒下,他對半獸人鮮血的渴望已經大到沒有邊際,而這一群新加入戰斗的人也用這個年輕戰士無法忽略的熱情向他的戰神坦帕斯高喊。由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發展搞迷糊了,圍著沃夫加的半獸人圈子松懈了片刻,于是他開冶雪力也吹擊。
一個半獸人向別處看了看,艾吉斯之牙就在它回神注意眼前的戰斗之前把它的臉扯了下來。沃夫加擠進圈子的空隙中,當他經過時,他撞開了第二個半獸人。當它正打算要轉向并且重整防御態勢而還在跌跌撞撞之時,強壯的野蠻人一擊而下。剩下的兩個轉身想逃跑,但是沃夫加就在正后方。他擲出了他的錘子,砸去了一個性命,然后撲向另一個,把它壓在地上,赤手空拳結束了它。
當他完事之后,聽到了最后一聲頸骨碎裂的聲音,他想起了朋友們還身處險境。他跳起來背對著樹林往回走。
黑發的野蠻人保持在一段距離之外,對他的武藝感到尊敬。而沃夫加還是不知道這些人有什么用意。他環顧尋找他的朋友們。瑞吉斯和布魯諾并排躺在原來系著馬的地方;他分不清他們是死了還是活著。這里沒有崔斯特的蛛絲馬跡,但是在樹林另一邊的外面還有戰斗在繼續著。
這些戰士們圍繞著他排成一個大的半圓,阻斷了他所有的去路。但是他們突然停住陣勢,因為艾吉斯之牙已經透過魔法的力量回到了他的掌握之中。他打不過這么多人,但是這個想法并沒有使他膽怯。他也許會戰死,像一個真戰士一樣,而他的死將會被紀念著。如果這些黑發蠻族一擁而上,他知道這中間很多人可能無法生還回去見家人了。他把腳跟踏入地里,握緊了戰錘。“我們來了結這樁事吧!”他向夜空呼喊。
“別動!”上頭傳來一個聲調柔軟,但是語氣強硬的低語。沃夫加馬上就認出這是崔斯特的聲音,并且放松了緊握的手。“保持你的榮譽感,但是要知道,現在取決在你身上的不只有你自己的性命而已!”
當時,沃夫加知道了瑞吉斯和布魯諾可能還活著。他馬上把艾吉斯之牙丟到地上,然后大聲對那些戰士們高喊:“幸會!”
他們并沒有回答,但是其中一個幾乎跟沃夫加一樣高并且肌肉發達的人穿過了重重隊伍,站在沃夫加面前。這個陌生人只留了一條辮子,經過他的臉延伸到肩膀的上方。他的雙頰用白色畫上了雙翼。他結實的骨架以及臉上飽經風霜的模樣在在顯示出他在嚴酷的荒野中度過的人生,如果不是他的頭發呈現黑色,那沃夫加可能會認為他是冰風谷部落的一員。
這個黑發人也一樣地認出了他來,但是他對北地的社會結構顯然更加清楚,所以并沒有被他們的相似性搞迷糊。“你冰風谷的。”他用不太標準的共通語說。“在山另一邊,冷風吹的地方。”
沃夫加點點頭。“我是沃夫加,麋鹿部落貝奧尼加之子。我們擁有共同的神,因為我也是向坦帕斯呼喊尋求力量與勇氣。”
黑發的人環視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半獸人尸體。“神回答了你的祈求,冰風谷的戰士。”
沃夫加因驕傲而抬高了下巴。“我們也共同擁有對半獸人的憎恨。”他繼續說,“但是我不知道關于你或你們民族的任何事。”
“你要學,”黑發人回答。他伸手指著戰錘。沃夫加穩穩地站直,他沒有任何投降的打算,不管勝算怎么樣。黑發人看著另一邊,把沃夫加的眼神也吸引了過去。兩個戰士到了布魯諾和瑞吉斯那里,將他們從背后抱了起來,而其他人已經把馬找回,牽進來了。
“武器,”黑發人要求。“你沒有我們的允許就進入我們的地方,貝奧尼加之子沃夫加。犯這條罪的代價是死。你要看我們審判你的小朋友們嗎?”
以前的沃夫加本來很可能在爆發的盛怒中開始攻擊并詛咒這所有人。但是沃夫加已經從他的朋友們身上學到許多東西,特別是崔斯特。他知道艾吉斯之牙可以因為他的呼喚而回到手上,也知道崔斯特不會放棄他們。但這不是逞血氣之勇的時候。
他甚至讓他們綁住了自己的雙手,這是任何一個麋鹿部落的戰士都不會接受的羞辱。但是沃夫加相信崔斯特,他的雙手會再次自由的。然后他會說出讓人無法接口的話。
在他們到達野蠻人營地的時候,瑞吉斯和布魯諾都已經恢復了意識,并且被綁著在他們的野蠻人朋友身邊走。干掉的血液凝結在布魯諾的頭發上,他已經失去了頭盔,但是他矮人式的堅強卻讓他撐過了又一次應該已經結束他生命的遭遇。
他們走上高地的頂端,來到一圈帳棚和營火的外圍。歸來的戰士們大聲向坦帕斯呼喊,吵醒了整個營地的人,把幾個半獸人頭拋到圈子中間,宣告他們光榮地歸來。營中的情緒馬上就跟回來的隊伍一樣高漲著,這三個囚徒最先被推進去,被二十來個高聲嚎叫的野蠻人迎個正著。
“他們吃些什么?”布魯諾問,與其說是出于緊張不如說是譏嘲。
“不管吃什么,趕快把他們喂飽吧。”瑞吉斯回答,招來了背后衛兵在他后腦上的一擊,要他們安靜。
囚犯跟馬匹被聚集在營地的中央,然后部落就圍著他們跳凱旋的舞蹈,將半獸人的頭踢到塵土中,并且為了今夜的勝利用他們一行人所不了解的語言大喊,贊頌坦帕斯與他們的英雄祖先烏司嘉。
這個儀式持續了將近一小時,然后在一剎那間全部結束,圈中所有人的臉都轉向一個巨大而裝飾華麗的帳棚門前的遮簾上。
沉默維持了許久,直到遮簾總算打開了。里面跳出一個極老的人,跟帳棚柱一樣削瘦,但是顯露出超越他那個年齡所應有的精力。他的臉上涂了和戰士們一樣的圖案,卻是更加精巧復雜。一只眼睛上掛著一片布片,上面鑲著一顆巨大的綠寶石。他的袍子是純白的,每當他張開雙臂,就可以看到他的袖子底下像長滿了羽毛的雙翼一樣。他回旋舞動在戰士的隊伍之間,每個戰士都屏氣凝神,靜待他的通過。
“酋長嗎?”布魯諾小聲地問。
“巫醫,”沃夫加糾正他,他對部落的生活方式了解多了。這些戰士表現出來的敬畏遠超過對一個能殺死自己的敵人、甚至一個酋長所能得到的。
這個巫醫旋轉跳躍,在三個囚徒面前落地。他只看了布魯諾以及瑞吉斯片刻,然后就把全副注意力轉到沃夫加的身上。
“我是佛力克高眼,”他突然尖聲喊叫。“天馬追隨者的祭司!烏司嘉的子孫!”
“烏司嘉!”所有的戰士齊聲回應,用他們的手斧和木盾相拍擊。
沃夫加等到這一陣騷亂過去,然后就開始介紹自己。“我是沃夫加,麋鹿部落貝奧尼加之子。”
“我是布魯諾——”矮人開始說。
“閉嘴!”佛力克對他大喊,在盛怒中顫抖。“誰想知道你的事了!”
布魯諾閉上嘴,開始自得其樂地幻想關于他的斧頭與佛力克的頭的白日夢。
“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也不是蓄意要侵入。”沃夫加開始陳述,但是佛力克舉起手,打斷了他的話。
“我對你的目的不感興趣,”他平靜地解釋,但是他的興奮又突然恢復了。“是坦帕斯送你來的,這就夠了!你是有價值的戰士吧?”他環顧自己的族人,而他們的反應表現出了對即將來臨的挑戰之渴望。
“你奪走了幾條性命?”他問沃夫加。
“七個人倒在我面前。”年輕的蠻族驕傲地回答。
佛力克贊同地點點頭。“高而且強壯,”他評論說,“讓我們來看看坦帕斯是否與你同在。讓我們來檢驗看看你是否有資格和天馬同行!”
喊叫聲突然開始,兩個戰士沖過來解開了沃夫加。第三個,也就是在樹林中曾與沃夫加對話的戰士領袖則拋下了他的手斧與盾牌,狂奔進入圈子中。
崔斯特一直躲在樹上直到最后一個戰斗隊伍放棄尋找第四匹馬的騎乘者并且離開之后。然后黑暗精靈快速地移動,把幾個掉在那里的東西撿起來:矮人的斧頭以及瑞吉斯的釘頭錘。當他找到布魯諾的頭盔時,他必須停下來好好站穩,因為頭盔上沾有血跡跟新砍的傷痕。而且其中一個角斷掉了。他的朋友還活著嗎?
他把這個已經破損的頭盔放到包包里,然后保持著謹慎的距離尾隨著隊伍前進。
當他來到營地并且認出三個朋友之時,他大大松了一口氣。布魯諾靜靜地站在沃夫加和瑞吉斯中間。由于感到很寬心,崔斯特放下了他所有的情緒以及對于之前遭遇的想法,將他的視野集中在眼前的情況上,盤算能救出他朋友們的攻擊計劃。
黑發人張開雙手對著沃夫加凝住不動,邀請酷似他金發的副本的沃夫加握住它們。沃夫加從來沒有看過這種特別型式的挑戰,但是這跟他自己民族測驗力量的方式也并沒有太大不同。
“腳不要動!”佛力克指示。“這是力量的挑戰!愿坦帕斯讓我們看到你的價值。”
沃夫加堅定的表情并沒有顯示任何必勝的驕傲。他把手抬到跟對手相同的高度。
那個人憤怒地抓住他的手,對著這個巨大的外來之人咆哮。幾乎同時,在沃夫加還沒能挺起上身、站穩腳跟之時,巫醫就喊了開始,黑發人將他的手使勁向前推,使得沃夫加的背向后彎到比手腕還低。營地的每個角落里響起了呼號聲;黑發人一邊呼喊一邊用盡全身之力猛推,但是當這令人緊張的一刻過去之后,沃夫加開始反擊了。
沃夫加頸上及肩上如鋼鐵般的肌肉瞬間拉緊,他粗壯的手臂因為血液涌流進血管而通紅。坦帕斯真的祝福了他;即使是他的對手在他的神力面前也只能目瞪口呆。沃夫加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看,用堅決的瞪視配合上咆哮,預先說明了無可避免的勝利。然后貝奧尼加之子向前推,停住了黑發人的攻勢,并且用力將手腕壓回比較正常的角度。一旦恢復了和對方平等的地位,沃夫加就知道突然的一推必能使他的對手陷入他剛才脫離的不利處境。在那種情況下,黑發人絕撐不了多久的。
但是沃夫加并不急著要結束這場競賽。他并不希望羞辱他的對手,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崔斯特就在附近。他如果能讓這場比賽繼續越久,讓部落里的每一雙眼睛都盯著他們瞧的話,崔斯特就有越多時間把計劃付諸實行。
這兩個人僵持了許多秒,而當沃夫加看到一個黑影閃到營地另一端,來到看得入迷的守衛身旁的馬匹中間時,他禁不住微笑了。他分不出來這到底是不是他的幻想,但他認為從黑暗中有兩團淡紫色的火焰正在注視著他。幾秒鐘之后,他決定了,雖然他知道他正在透過拖延比賽來尋求機會。如果他們僵持太久的話,巫醫可能會宣平手。
一切都結束了。沃夫加手臂上的血管和筋肉隆起了,他的肩膀也抬得更高了。“坦帕斯!”他狂吼,為再一次的勝利而贊頌神,然后是力量瞬間猛力爆發,迫使黑發人跪了下去。整個營地陷入一片鴉雀無聲,即使是巫醫也被這個景象震驚得無法言語。
兩個衛兵躊躇地來到沃夫加的身邊。
被打敗的戰士站起來面對著沃夫加。他的臉上并沒有一絲怒氣,只有出自內心的欽佩,因為天馬部族是性子很直的民族。
“我們歡迎你,”佛力克說。“你打敗了托林,屠狼者杰瑞克之子,天馬的酋長。托林從未被擊敗過!”
“那我的朋友呢?”沃夫加問。
“我對他們不感興趣!”佛力克厲聲回答。“矮人會被放到能夠離開我們土地的路上。我們跟他或他的同族并沒有什么爭端,我們也不想跟他打交道!”巫醫陰險地看了沃夫加一眼。“另外一個是半身廢人,”他如此宣稱。“他要用來做你加入部落的許可證,成為你向翼馬獻上的祭品。”
沃夫加并沒有立刻回答。他們試驗了他的力量,現在則是在試驗他的忠誠。天馬族已經在允許他加入部落這件事上給予他最高的尊榮,然而必須在他毫不疑惑地顯示出忠貞不二的情況下。沃夫加想起了自己的民族,以及他們數世紀以來在凍原中的生活方式。即使在今天,許多冰風谷的蠻族也還是會接受這個優厚的條件而殺掉瑞吉斯,將一個半身人的生命看成為如此大的榮耀下而付出的小小代價。這使得沃夫加對自己的民族感到幻滅,他們的倫理規范已經變成是沃夫加的個人標準所不能接受的了。
“不。”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佛力克。
“他是個半身廢人!”佛力克力陳。“只有強壯的人才有資格活著!”
“他的命運不是我可以決定的,”沃夫加回答。“也不是你們可以決定的。”
佛瑞克下令,然后兩個衛兵再度將沃夫加的手綁了起來。
“這對我們民族真是個很大的損失,”托林對沃夫加說。“你本來可以在我們中間得到一個榮耀的地位的。”
沃夫加沒有回答,他讓托林注視了好一陣子,分享對對方的尊敬以及對于相互不同的規范的理解。他們在分享一個已經不可能成為事實的幻想,就是想象他們并肩作戰,以二十個為單位擊倒半獸人,并且激發吟游詩人對新的傳奇故事的靈感。
這是崔斯特該出動的時候了。黑暗精靈暫時停在馬匹旁看比賽的結果,同時也更精確地打量他的敵人。他擬定能達到效果而不是造成傷害的計劃,希望能夠制造出一場大規模的演出驚嚇到一整個部落的無懼戰士,讓他的朋友們有時間從容逃出圈子。
無疑地,這些野蠻人曾經聽過黑暗精靈。并且無疑地,他們所聽說關于黑暗精靈的故事是十分嚇人的。
崔斯特將兩匹小馬悄悄地綁在馬的后面。他爬了上去,一只腳踩在一個馬鐙上。然后他站直,將斗篷連著的帽子往后甩脫。危險的目光從他淡紫色的眼睛中狂野地射出,他策馬狂奔進圈子中,驅散了最靠近他的那些目瞪口呆的野蠻人。
怒吼從受驚的部落人當中響起,而當他們看到對方的黑皮膚時,怒吼的調子卻轉為恐怖的悲鳴。托林和佛力克轉而迎向要來的威脅,然而甚至是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一個傳說中的人物。
而崔斯特也為他們準備好了一個詭計。他的黑手一揮,托林和佛力克的身上就噴出了紫色的火焰,雖然不是真的燃燒,但是卻將這兩個迷信的部落人投進受驚的狂亂之中。托林跌跪了下來,在無法置信中緊握著雙手,而過度緊張的巫醫則倒在地上,開始在塵土中翻滾。
沃夫加從這里得到了暗示。他手臂上的力量再一次涌出,繃斷了綁著他手腕的皮索。他的手臂并沒有停下來,繼續往上揮,直接抓住了他身旁兩個衛兵的臉,將他們背朝下地拋在地上。
布魯諾也知道自己該做的部份。他用力踏向獨自站在他和瑞吉斯之間的野蠻人腳背,當那個人蹲下去握住他負傷的腳,布魯諾就用頭撞向他的頭。這個人也像路斯坎老鼠巷中的惠斯柏一樣輕易地倒下了。
“呼,沒有頭盔也一樣辦得到!”布魯諾驚異地說。
“只有矮人的頭才行!”當沃夫加抓住他們兩個的后領,把他們放到小馬上時,瑞吉斯如此評論。
然后他也上了馬,在崔斯特身旁,沖向營地的另一端。所有的事都發生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沒有一個蠻族準備好武器或是采取了任何形式的防御。
崔斯特使他的馬轉向到小馬后面去殿后。“沖!”他向朋友們大喊,用他彎刀平的那一面拍他們坐騎的臀部。雖然他們還在逃亡中,另外三個人卻因勝利而高呼,但是崔斯特知道剛才所做的只是最容易的部份。黎明將至,而在這個起起伏伏且不熟悉的地形當中,土生土長的蠻族很容易就能抓到他們。
他們奔進了黎明前的寂靜里,選擇了最筆直并且好走的道路,去盡可能多走一點。崔斯特還是在留神后頭,料想這些部落成員將很快跟上這條路。但是營地中的騷亂聲卻在他們逃走之后即刻消失,崔斯特也找不到有任何追擊的跡象。
現在能聽見的只有一個聲音,就是佛力克用一種他們幾個人都聽不懂的語言有節奏地唱頌著。沃夫加臉上顯現的驚使得他們一行人全停下了腳步。“一個巫醫的力量,”野蠻人解釋說。
在營中,佛力克和托林獨自站在族人圍成的圓圈中,透過他職務上的終極儀式且歌且舞,召喚他們部落靈獸的力量。黑暗精靈的出現完全嚇到了巫醫。他甚至在還沒開始之前就下令停止所有追擊,奔回帳棚拿他儀式要用的圣皮囊,決定透過飛馬飛馬(Pegasus):飛馬的外型跟一般的馬一樣,除了有一雙可以讓他們翱翔天際的翅膀之外。是烏司嘉族所崇拜的圣獸。來處置這些入侵者。
佛力克將托林作為靈體的接受者,這個杰瑞克之子以堅忍的威嚴等待身體被占據,他痛恨這個舉動,因為它剝去了他對自我的認同,但他還是退讓而絕對地服從自己的巫醫。
然而當開始的時刻,佛力克知道在興奮中他對于招靈已經急切過頭了。
托林尖叫之后倒在地上,在痛苦中蜷曲著。一團灰云籠罩了他,旋繞的煙霧重塑了他的外型,改變了他的面貌。他的臉腫脹并且扭曲,突然向前突出變成了馬頭的形狀。他的身軀也變成不像個人的樣子。佛力克本來只想要在托林的身體上借用一些飛馬之靈的力量,沒想到它的本體也來到了現場,占據了這個人并且將他變成自己的形體。
托林被犧牲了。
代替他出現的是翼馬鬼魅般的身形。整個部落的人都在它面前下跪,甚至連佛力克也是如此,他無法面對靈獸的形象。但是這匹飛馬知道巫醫的想法以及它子民的需求。這個靈體的鼻孔中冒出煙來,然后飛進空中去追趕逃走的入侵者。
幾個好友將他們的坐騎減到一個并不慢但是卻很舒適的速度。由于前方的破曉以及后方沒有追兵的跡象,使得他們不再感受束縛而輕松了一點。布魯諾在撥弄他的頭盔,想要把最近被砍的凹痕按回去,這樣他才能再次把它戴在頭上。即使在前一刻聽到巫醫的歌聲因而緊張得不得了的沃夫加,也開始放輕松了。
只有總是保持高度警戒的崔斯特不相信他們能如此輕易地跑掉。也是黑暗精靈第一個感受到了危險的逼近。
在地底的黑暗城市中,黑暗精靈常和從其他世界來的存在體打交道,而且這么多世紀以來,他們的族屬已經進化成對于那些生物放射出的魔法力場特別敏感。崔斯特突然停下了他的馬,東轉西轉。
“你聽到了什么?”布魯諾問他。
“我沒聽到什么,”崔斯特回答,他銳利的眼神望向四方,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但是有東西在附近。”
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回答之前,一陣灰云從天上沖著他們急降而下。馬在無法控制的驚慌中以后腿站立了起來,在這一片混亂中,他們幾個人沒有一個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然后飛馬在瑞吉斯面前成形,這個半身人感受到一種死亡般的寒冷浸透了他的骨骼。他尖叫一聲,從坐騎上跌下。
和瑞吉斯并轡而行的布魯諾英勇地沖向這個鬼魅般的形體。但是當他的斧頭砍向這個妖怪時,他發現自己所砍的東西只是云霧而已。之后,幾乎是同時,這個妖怪回來了,而布魯諾也感受到了它碰觸的冰寒。他比半身人堅強,試著要繼續騎在馬上。
“什么?”他向崔斯特以及沃夫加毫無作用地大喊。
艾吉斯之牙呼嘯飛過他身邊,飛到了目標物那里。但是飛馬再度化為煙霧,魔法的戰錘只是毫無受阻地穿過繚繞的煙霧。
這個靈體瞬間又回到原處,摔然往下撲向布魯諾。矮人的小馬在想要逃離那個東西的狂亂努力中一轉身倒在地上。
“你打不到它的!”崔斯特向著沖過去幫助矮人的沃夫加的背后大喊。“它不是完全存在這一界中!”
沃夫加強壯的腿控制著他受驚的馬向前直奔,當艾吉斯之牙回到他的手里,他立刻揮出一擊。
但是他再次發現他攻擊的只是煙霧。
“那怎么辦?”他向崔斯特大喊,眼睛向四方注視,要尋找靈體再次出現的跡象。
崔斯特在他的心中尋找答案。瑞吉斯還蒼白而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而布魯諾雖然沒有因為馬的一摔而受重創,但是看來他是因為不屬這世界的寒冷而暈眩,并且顫抖。崔斯特決定了孤注一擲的計劃。他從腰包中掏出瑪瑙像,開始呼喚關海法。
妖怪回來了,并且在重新被激起的盛怒中展開攻擊。他先俯沖到布魯諾身上,用它冰涼的雙翼將矮人遮蓋。“去你的,給我滾回深淵魔域!”布魯諾在勇敢的反抗中咆哮著。
沖過來的沃夫加完全看不到矮人,除了他斧頭的頭無害地從煙霧中穿了出來以外。
然后野蠻人的坐騎突然立定,不管用盡了任何方法,它都拒絕再靠近奇怪的靈獸一分一毫。沃夫加從鞍上跳下來沖了進去,就在妖怪再度成形前穿過了云霧猛跌在地上,他的這一沖把布魯諾和他自己都帶出了籠罩的煙霧另一頭。然后他們滾開向后一看,只發現妖怪又再次完全消失了。
布魯諾的眼皮重重地下垂,他的皮膚浮現著慘藍的色調,這是在他的人生當中,不屈不撓的靈魂第一次失去了戰斗的意志。沃夫加也在穿越的過程中嘗到了接觸到刺骨冰凍的滋味,但是仙仍然摩拳擦掌準備著下一回合和那個東西的對抗。
“我們沒辦法跟他打!”布魯諾打顫的牙齒間冒出來這句話。“它在這里攻擊我們,但是當我們反擊,它就不見了!”
沃夫加不信邪地搖搖頭。“一定有辦法!”他宣稱,雖然他已經接受了矮人的論點。“但是我的錘子沒辦法摧毀云霧!”
關海法出現在主人身邊,低低蹲伏著,要尋找威脅到黑暗精靈的大敵。
崔斯特了解到這頭豹的意圖。“不要!”他命令道,“不是在這里。”黑暗精靈想起了幾個月前關海法曾經做過的某件事。為了將瑞吉斯從粉碎的塔磚下救出,關海法帶著半身人穿越了重重的界。崔斯特騎上了豹,緊抓住它厚厚的皮毛。
“帶我到鬼怪的地方,”他指示道。“到它的那一界去,在那里我的刀可以實實在在地深深砍在它的身上。”
當崔斯特和豹消失在自己的云霧中時,那匹妖怪又再度出現了。
“繼續揮!”布魯諾告訴他的伙伴。“讓它一直維持煙霧狀態,這樣它才不會攻擊到你,”
“崔斯特和豹不見了!”沃夫加大叫。
“他們去鬼怪的地方了。”布魯諾解釋說。
崔斯特花了很多時間才調整好方位。他到了不同實體的地方,在那個次元中,所有的東西,甚至他自己的皮膚,都泛出相同的灰色調,所有物體都因為輪廓上細細的一圈顫動的黑線才能被辨別。他敏銳的感知力也毫無用武之地,因為在那里的東西并沒有明暗之分,也沒有可以用作向導的可識別的光源。而他發現自己并沒有立足點,在下方并沒有任何實質的東西,也分不清哪邊是上,哪邊是下。這些觀念并不適合這里。
他看出了飛馬在不同界中跳躍轉換的輪廓,它不是完全在其中某個地方。他試著要靠近它,并且發現心智上的活動能夠成為推進力,所以他的身體自動地按照他意志的指示前進。他停在那些正在變換的線條前面,魔法彎刀擺好了架勢,就等目標出現給予一擊。
然后飛馬的輪廓完全浮現,崔斯特也將他的刀揮過去,陷進圍繞它形體的黑色顫動線條之中。線條開始轉變并彎曲,彎刀的輪廓也開始支離破碎,因為即使是鋼鐵做的刀刃,在這里也具有不同的組成特性。但是鋼還是顯得比較強勢,彎刀恢復了它彎曲的邊緣,并且毀壞了妖怪的線條。在這一片灰暗中突然起了震蕩,好像崔斯特的揮砍已經破壞了這一界的均衡一樣,而怪物的線條也在痛苦的顫栗中抖動著。
沃夫加看見了煙霧突然噴出,幾乎要再次成形。“崔斯特!”他對布魯諾喊。“他在公平的條件下找到這妖怪了!”
“那就準備好!”布魯諾焦急地回答,雖然他知道自己在這場戰斗中扮演的角色已經結束了。“黑暗精靈會把它弄回來夠久,讓你有機會攻擊它。”布魯諾緊抱著自己,想要將致命的酷寒從骨中驅散,然后就倒在半身人一動也不動的身體上。
妖怪轉向崔斯特,然而彎刀又再次揮出。關海法也加入了戰端,它的巨爪伸進敵人的黑色輪廓線中將其撕裂。飛馬蹣跚地離開他們,它知道對于在同一界的敵人它不具任何優勢。他惟一的指望就是退回物質界。
沃夫加正在那里等待。
當煙霧一恢復它的形狀,艾吉斯之牙就錘向了它。沃夫加只感覺他錘到一個實實在在的物體片刻,他知道他有打到目標。然后他面前又再度煙消云散了。
妖怪回到崔斯特以及關海法這里,面對他們無情的刀刺和爪耙。它再度轉換回去,而沃夫加也迅速地出手。由于無處可退,這妖怪承受來自兩界的攻擊。每一次它在崔斯特面前實體化,黑暗精靈都注意到它的線條越來越細,并且越來越經不住攻擊。而每一次煙云在沃夫加面前成形,它的濃度也漸漸變小。這群朋友們勝利了,崔斯特得意地看著飛馬拋下它的物質形體,并且在灰暗中漂流而去。
“帶我回去。”疲倦的黑暗精靈指示關海法。片刻之后,他就站在布魯諾和瑞吉斯身旁的土地上了。
“他會醒過來的,”布魯諾對崔斯特質疑的眼神平靜地回答。“我猜他是昏過去,不是死了。”
一小段距離之外,沃夫加也彎腰看著一個形體,它遍體鱗傷而扭曲,并且樣子介于人獸之間。“托林,杰瑞克之子。”沃夫加解釋說。他回頭望了望野蠻人的營地。“這是佛力克做的。他手上沾著托林的鮮血!”
“也許是托林自己的決定呢?”崔斯特提出意見。
“不可能!”沃夫加堅持。“當我們在挑戰中相遇,我以尊敬的眼神注視著他。他是個戰士。他不會答應這種事情!”他離開尸體一步,讓殘缺的遺骸強調出對這個被附身者的尊敬。在死后托林的樣子不再變化,他的臉還是保持了半人半馬妖的面貌。
“他是酋長之子,”沃夫加解釋說。“他沒有辦法拒絕巫醫的要求。”
“至少他勇敢地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崔斯特評論說。
“酋長之子?”布魯諾從鼻孔中哼著說。“我們好像在背后樹起更多敵人了!他們會來找我們報仇的!”
“我也會!”沃夫加宣告說。“這筆血債算在你的頭上,佛力克·高眼!”他喊向遠方,喊聲在峭壁群的群峰間回蕩著。沃夫加回頭看了看他的朋友們,怒氣在他臉上激昂,然后他兇猛地宣稱:“我會為托林的受辱報復的!”
布魯諾點了點頭,為這個野蠻人的堅守原則表示贊同。
“這是項值得尊敬的任務,”崔斯特同意,拔出他的劍指向東方長鞍鎮的方向,他們旅程的下一站。“但是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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