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博倫星,王庭的書房。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簾灑進來,給這個布局雅致的空間蒙上了一層柔光。
伊文端坐在辦公桌后的座椅上,仰著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吊燈,面前放著一杯涼透的清茶;他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漆黑的眸子仿佛融入了黑暗,閃爍著深幽的光芒。
房間里安靜異常,只能聽到窸窸窣窣的水漬聲,似乎有人在偷偷的吮吸著什么。
過了一陣,伊文低下頭,看著辦公桌上的疫情報告書,情不自禁的蹙起了眉毛。
自他從海洋行星的傳染區回歸之后,已經時間已經過去了10個小時。
在一整個白晝的時間里,他向傳染區派遣了大量的機械醫療隊,盡力救治所有染病的魚人族。同時還利用世界沖擊,改變海洋行星的地理環境,生生造出一圈直徑數千公里的環形堤壩,將感染區封鎖了起來。
經過這一系列努力,總算是把疫情給控制住了。
在這過程中,整個遠東同盟的生物醫學專家,都在加班加點的制造病毒疫苗,目前已經有了一點進展。相信在一周之內,就能制作出成品…不過那時候感染病毒的魚人族基本已經死光了,只能起到一個防止疫情卷土重來的作用。
小希那邊呢,經過分析病毒樣本,找到這種病毒的很多變種。
和伊文預料的差不多,有些曾經跟聯邦作對,或者試圖挑戰聯邦權威的星球,都爆發過類似的病毒。很顯然,包括海洋行星爆發的病毒在內,這種針對某一種族定向破壞的瘟疫,必然是卡什尼聯邦打壓敵對勢力的基因武器。
差不多查清楚真相的時候,伊文憤怒到差點失去理智,甚至試圖以牙還牙,準備在聯邦的勢力范圍內投放納米機器人。他的納米機器人雖然不會殺人,但是可以破壞一切電子設備,讓一個國家的工業陷入癱瘓,破壞力不比基因武器差多少。
不過到最后,伊文還是忍住了,暫時放棄了投放納米機器人打算。
不是因為什么‘以德報怨’的抖M道理,而是覺得這次瘟疫爆發實在蹊蹺,很可能不是一次單純的破壞行動。或許…對方就在等他投放納米機器人,制造同等規模的報復。
歸根結底,伊文覺得這次病毒襲擊事件并不單純,有轉移自己注意力的嫌疑。
那么現在先緩一緩,等弄清楚卡什尼聯邦的真實目的后,再秋后算賬也不遲。
“嘶!”
伊文忽然倒抽一口涼氣,朝著辦工作下望去,挑起眉毛說道:
“輕一點。”
辦公桌下放的陰影里,水漬聲頓時柔和了幾分。
透過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陰影里藏著一位氣質冷艷的少女,正跪坐在辦工桌下,廢力的吮吸著什么。
少女將冰藍色的秀發扎成長馬尾,掛在肩上,整齊的斜劉海下,有一張異常美麗而精致的臉;但是,她精美的五官卻鑲嵌在一張過于嚴肅和冷漠的臉上;從而顯出一種讓人高不可攀的距離感來,如果要形容的話,感覺就像是雪山上的盛開蓮花,有一種凜冬的美。
此時此刻,少女一臉不滿的看著伊文,美眸在黑暗里流轉著動人心魄的目光。
看著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身體卻很老實的斯卡斯,伊文情不自禁露出玩味的笑容。然后伸出右手,抓住冰龍少女的腦袋,輕輕摁下去,同時把玩著她冰涼絲滑的馬尾辮。
斯卡薩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當然是因為伊文需要減壓,最好減壓的辦法么…當然是少女美好的身體。
就算忽略她特殊的寒冰體溫,單單讓這個冰山美人一臉不情愿的服侍自己,就已經是一種精神享受了。
“病毒…卡什尼聯邦…赫爾德…這個女人又在搞什么花樣?”
伊文重新抬起頭,思維飄到了卡什尼母星的某人身上,剛剛舒展的眉毛又擰了起來。
一一一一一一一 艾爾星,首都的西部居民區。
深夜下了一場雨,現在還未晴透,但是云隙中卻已經放射出殘月的光輝。
一輛警用飛行器穿過燈火輝煌的富人區,掀飛滿地的垃圾,扎入了一片尚未通電、漆黑深邃的貧民窟。飛行器里坐著一男一女兩名警察,男人正在駕駛飛行器,女人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低頭玩著手機。
“該死,怎么沒信號了!”女人突然抱怨起來。
“是么?誒?怎么連導航儀都沒信號了!?”男人惱怒的拍了拍導航儀,試圖讓它重新恢復運作,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無奈之下,他只能憑借著自己多年出警的經驗,朝著報警的位置摸索了過去。
差不多五分鐘之后,男警憑借著經驗加運氣,抵達了報警地點。
這是一座藍色真理教堂,在貧民窟內小有名氣,他曾經在這里蹭過圣餐。
教堂周圍繞著一圈鐵柵欄,沉默的肅立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冷清。
這一幕讓兩位警察覺得十分不正常,因為教堂有自帶的供電設施,平日里是這片貧民窟唯一的光源,就算城市大規模停電這里也不會停電。
覺察到異樣后,男警關掉飛行器的照明燈,讓他們隱藏在黑暗中;然后深吸了一口空氣,敏銳察覺到風中含著淡淡的血腥味,情不自禁的蹙起了眉梢:
“情況有些不對勁,很可能是殺人事件,你先呼叫總部請求支援,我去教堂里看看情況。”
“好的。”女警連忙點點頭。
“記住,一定要保持安靜。”男警囑咐了一句,才拔出配槍,走下飛行器,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教堂。
悄悄走進教堂的院子,男警借著月光向周圍望去,發現這里的季節仿佛都陷入了紊亂;有些地方異常荒涼,地面甚至結了一層霜凍,有些地方則是草木繁盛,一眼望去全是半人高的草和張牙舞爪的灌木叢,
從他的位置看過去,教堂周圍荒草疏離、分布凌亂,籠罩在陰沉的月光下,安靜的有些詭異;偶爾傳來一陣凄厲的蟲鳴,忽遠忽近的縈繞在耳畔。
男警壯著膽子穿過院子,走到教堂門前,發現大門沒有關,敞開了一道二十公分左右的縫隙。
他屏住呼吸,側著身體穿過縫隙,走進教堂大廳。
剛剛進入大廳,男警就被跪坐在圣壇前、背對著自己的神官嚇了一跳;確定他是個人之后,才快步走了過去,推了一把他的肩頭:
“喂!你們教堂是怎么回事?”
話音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對方的身體十分冰冷,手一碰居然塌陷了下去。
男警倒抽一口涼氣,強忍住心中的恐懼,快步走到神官的正前方。
發現對方此刻已經只剩下一層軀,仿佛是蟬蛻般,只留下一個完全沒有生命的寄居軀體。
那張低垂的臉龐之下,本該有五官的地方,現在只剩下四個黑黢黢的空洞;本應是耳朵的頭顱兩側,此刻也是兩個深深的空洞,此刻正從里面幽幽地冒著白色的森然冷氣。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寒風從背后襲來,身體猛地一個哆嗦。
然后立刻轉過身,舉槍對準門口,同一時間,教堂虛掩的大門猛地向外敞開。
下一刻,男警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變成了死寂般的蒼白,灰白的嘴唇哆嗦著,仿佛看見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庭院上空遙遠的高處,是連綿不斷的魚鱗云。
光線從云層的縫隙里投射下來,被無形的力場扭曲阻擋之后,渙散成一片模糊的陰冷白光。
在陰冷白光的籠罩之下,原本看上去季節紊亂的庭院,已經變成了一副地獄般的場景。
整個庭院的范圍內,彌漫著揮之不去的劇烈血腥氣;大量人類的首級,像是堆砌好的土丘,均勻分布在庭院各處。血漿匯聚成小溪緩緩流動,將周圍的荒草、道路、巖石,全部淋成一片恐怖的絳紅色。地面流動著暗紅色血霧,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男警的眼皮底下蠕動起伏…就連教堂都被血水浸染,一切都泛著紅色的潮濕。
“這不可能…一定是夢,我一定在做夢!”
男警嚇的全身冰冷,雙腿一軟,竟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
或許因為太過恐懼,導致他失去了正常的思維邏輯,完全沒有注意到天空中的異樣。此時此刻,在庭院的高空中,魚鱗狀云霧的頭頂的天空中掩蓋之下,一道道暗紅色的光之軌跡縱橫交織,然后又被流動的云層掩蓋,仿佛一根根暗紅色的靜脈血管。
忽然之間,他覺察到教堂的地板在抖動,耳朵也很快聽到了來自大地深處的轟鳴,一陣由弱漸強的震動。
嗡——!
庭院的血漿突然沸騰起來,幾圈暗紅的漣漪在血水上擴散,形成一個豎立的眼瞳標志;
然后在下一個瞬間,滿地血漿突然高高隆起,一個巨大的波濤爆炸開來,漫天腥臭的血雨中,飛躍出一個通體漆黑的猙獰身影。
它擁有一對山羊狀筆直向上的犄角,四枚狹長的眼瞳綻放著血光,身體也被暗紅的光芒籠罩著;鋼鐵般的身軀超過五米高,裝甲表面流淌著巖漿般的光芒,仿佛蘊含著滾動不息的力量。
這個恐怖身影出現之后,便輻射出人類無法抗拒的黑暗力量令庭院的光照強度便迅速降低;它胸膛的中部,血光流淌成一枚魔眼的標志,釋放出一種黑暗、邪惡、殺戮的氣息。
暗之惡魔,艾森。
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懸浮在半空中的身影,男警恐懼的心膽俱裂,麻木的等圓了眼睛。
幾秒后,暗之惡魔低下頭,以一種緩慢到怪異的姿勢轉過身來;胸前的魔眼驀地光芒大盛,照亮了肩甲邊緣的銳利刃片,釋放出危險的訊號。
“你…你什么東西!?”
男警吃力的舉起配槍,驚駭欲絕的神色在臉龐翻滾著:
“外星生物?你你你…你現在離開我們的星球,我可以當成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不不不,我現在就是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過我,我來這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他語無倫次的不斷求饒,忽然看見那個恐怖生物的瞳孔急劇收縮成線,心臟猛地一陣抽縮;這一瞬間,空氣里傳來一聲利刃破空的銳響,刺痛了他的耳膜。
下一刻,男警的視野突然變成了紅色,無數血珠水花般的飛揚在空氣里。同時飛揚起來的,還有刻有自己名字的配槍,以及自己握著配槍的右手。
“這…這是?”
他低下頭,看見自己齊腕斷處的那個整齊的圓形傷口不斷往外噴血,自己持槍的手剛剛已經被對方瞬間斬斷了。
緊接著,男警感覺脖子一涼,視野忽然不受空中的望向天空。
很快,他在下墜的過程中,看到了自己的背影,以及汨汨流血的脖頸。
“又是一個卑微懦弱的靈魂。”
暗之惡魔的目光穿過教堂門扉,看著那個癱坐在地上的無頭尸體,輕輕一招手。
尸體仿佛瞬間被掏空一樣,只剩了一具冰冷的空殼;黑洞洞的五官中涌出黑煙,匯聚一縷扭曲的煙霧,隱透出男警的面容。
煙霧狀的虛影匯聚成型之后,在某種力量的操縱之下,不受控制的向上流動,被暗之惡魔張口吸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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