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工具
午后的陽光穿透房間拱形落地窗的縫隙，絲絲縷縷的灑進來，給這個原本昏暗冷硬的房間增添了幾分柔性色彩。
兔女郎打扮的少女直腰跪坐在地板上，大腿疊在一塊，小腿順從的并攏著，玲瓏膝蓋緊緊貼合。腦后黑色頭發整齊的散開，長發邊際一直垂到齊腰，映襯著房間內微弱的陽光，發絲邊沿像是鍍了一層金光。兩枚銀月型的耳墜從脖頸兩側懸掛下來，襯托出黑色的金屬項圈，圈上折射著瑩瑩發亮的光芒。
吱——呀——！
封閉房間的金屬門自外向內打開，流動的空氣牽引著灰塵卷入室內，好像是淡淡的水霧涌了進來。兩個拉長倒影的盡頭，小丑和金發青年隨著涌入房間的光芒一起出現在門口。
“…”她用溫潤如水的異色眸子看著門外兩人，朦朧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神情緒。
少女冰冷淡漠的氣質讓金發青年看得如癡如醉，女神，在他的心中，這名組織的殺手像極了降臨塵世的女神——冰冷、圣潔、超凡脫俗，這些感覺填滿金發青年的心頭。
“她怎么了？”他好奇的問道。
“出現了一點意外狀態，具體情況我還不太了解，但是克蕾雅似乎有些失控。”小丑闊步走到兔女郎打扮的少女身旁，俯身捏起了那枚精致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直視自己：
“我明明只是讓你跟蹤目標，盡量隱匿身形，你為什么會被發現！？”
“克蕾雅沒有違反命令，之所以暴露行蹤，是因為目標的感知強度過高。”她聲音淡漠的回答。
“你在騙我！佩戴黑影面具的人無形無質，和影子沒有區別，就算是精神力也掃描不到！如果不是刻意泄露氣息，他憑什么發現你！”小丑看著少女面無表情的臉，腹中升起一股無名邪火，五指加重力道，將那秀面容的揉捏的扭曲起來。
“克蕾雅的人格，沒有設置撒謊的機制。”兔女郎少女繼續回答。
“那么之后為什么擺出擅自攻擊姿態！？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擅作主張，目標已經有所防范！在暗殺之前就暴露身份，這對任務而言極端不利！”小丑伸出另一只手，合力碰住少女平靜的臉，用力的揉捏起來。
“克蕾雅有一千張面具，暴露一張并不算泄露身份。”她像是人偶娃娃一樣任人揉搓，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還敢頂嘴！”
小丑松開雙手，冷不丁倒退半步，沖著少女側臉就是一記沉重的耳光。
啪——！
克蕾雅清冷的俏臉微微一歪，上身被抽的微微向右傾斜，隨后立刻恢復了跪坐的姿勢。平靜的面容上透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她沒有說話，但這樣的神情，卻讓小丑感到非常的不安。他原以為克蕾雅已經淪為唯命是從的傀儡，可以任由自已隨意支配，但是眼前的少女分明還有反抗之心。
但是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異常？
封閉她的五感，讓她穿上幾乎是刑具的拘束服時沒有異常，命令她換上兔女郎的裝束時沒有異常，偏偏是跟蹤暗殺目標的時候出現了異常…
難道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組織不會容忍失敗者活命，所以故意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暴露自己，是想帶著我一起毀滅！？
眼前的美麗少女，如此冰雪聰明，她臉上輕蔑的笑容，彷佛把小丑的想法完全看透，讓他完全慌了手腳。
就像有讀心術一樣，克蕾雅說道：
“暗殺目標的任務對克蕾雅來說沒有難度，你只需下命令即可。”
“人格置換！”
小丑默念一句語音，然后摸向左手無名指，將那枚帶著美麗黑白花紋的戒指舉到了少女眼前。他輕輕轉動黑白花紋中心的藍寶石，接著將其對準了少女的右眼：
“橘，出來吧。”
話語剛落，少女的身體便像散了架似的，雙手撐著地板跪坐在地板上，變得一動也不動，除了胸部因為呼吸而運動，其余一點生命跡象也沒有。幾秒后，她緩緩張開眼皮，眼珠子被拱窗透進來的陽光刺了一下，又閉上眼皮，她覺得很累，非常疲累。
“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我是誰嗎？”小丑問道。
聽到這句話后，起初克蕾雅的面部表情冷漠呆板，漸漸地開始有點血色。閉闔的眼皮，也慢慢的張開了，小丑見她還是一臉恍惚的模樣，加重語氣重復了一遍：
“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女抬起頭望著眼前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似乎顯出猶豫之色，大約五秒鐘的時間，她才喃喃道：“你是小丑先生，橘的主人。”
小丑聽了露出安心的笑容，又問：“你還記得自己的過去，自己的使命嗎？”
“我的過去？我的使命？”
小丑連忙提示道：“你是我的搭檔！你的使命是為圣主鏟除敵人！”
克蕾雅，不對現在是橘，一聽這話，瞬間記憶涌現。零點五秒的時光，她的腦海里跑過了許多片段的記憶，原先呆滯的表情，終于露出了一絲人性的靈動。那神情似笑非笑、似愁非愁，嘴角彎起幽幽的弧度，顯露出一種宛如哀傷的笑容。
她腦海中回蕩起不知多久前的畫面——那塊盤龍狀石像高居在王座頂端俯視自己，眼瞳中透出魔性的猩紅血光，操縱著一枚符咒，將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
“我是你的搭檔，也是你的工具，我的使命是圍圣主鏟除敵人。”橘一改之前的冷漠，仰望著面前的小丑，用一種膽怯而懦弱的口吻回答道。
“很好，看來橘沒有出現問題。”小丑伸手揉了揉了她的頭，后者則是搖晃著細腰翹臀，瞇起眼睛露出安心的神情。
“說起來，我有個不錯的想法。”金發青年控制著自己將目光從少女青春的身體上挪開，投向陷入沉默的小丑，微笑著繼續說道：
“既然克蕾雅已經驚動了目標，不如讓她的分身再去一次，放水任由目標殺掉她，這樣一來對方肯定會松懈下來吧。”
“可是克蕾雅的情況不穩定，萬一有什么閃失…。”小丑有些猶豫。
“讓橘去，這個任務不需要戰斗力。”金發青年走到兔女郎少女旁，有樣學樣的伸出手，準備撫摸她的秀發，卻差點被她齜出的白牙咬到手指。無奈的收回手，意味深長的說道：
“至于克蕾雅，在綜合大賽期間，你有充足的時間慢慢調教。”
一一一一一一一 呲——！
數道劍光縱橫交錯的定格在空間中，順著劍鋒向前延伸的位置——擂臺上的護欄表面閃出一道道密織的銀線，瞬間連同隔離帶在內一同粉碎崩潰。
黃沙般漫天飛起的碎屑中心，一名頭戴綴有白絨毛的黑禮帽，穿著酒紅色的花紋襯衫，黑色風衣、黑短靴以及白色長褲的男人橫劍而立。這個男人擁有一雙老鷹般銳利的橘黃雙眼，蓄著短胡，前掛著十字形短劍，身后背著空蕩蕩的劍鞘。
“我不是喜歡獅子搏兔的笨蛋，更不想在車輪戰中白白消耗體力，不想受傷就立刻離開擂臺。”劍士視線低垂，手指挑動窄身黑劍，轉出一個雪亮的環形光弧，緩緩的收入劍鞘。
“真囂張…比我還囂張…”伊文站在擂臺另一邊，默默的腹誹道。
為了表明戰意，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捏成鷹爪自雙肩往下，一路緩緩壓至腰側，然后一翻手，交疊著抵到胸前。手指彈動間劃過空氣，頓時發出嗤嗤的破空聲，聲音尖利，仿佛刀劍出鞘，同時吐氣開聲：
“來吧！”
“有膽量！”
劍士單手壓低帽檐，抽出背后的黑劍闊步而行，劍尖貼著擂臺地面劃出細長縫隙——突然間抬起頭，銳利的瞳孔中瞬間沁出一絲厲芒：
“為了保存體力，我會使用必殺的劍術，不幸死去的話可別怨我！”
伊文沒有說話，漆黑眼瞳中倒映著對手的劍刃，勁力從腳底升起，如同狂暴的巖漿般涌入右臂。與此同時，右手浮起一層熔金色的光焰，就在勁力和光能同步爆發的一瞬，他猛地飛身而出，一爪遙遙抓向對手。
嗖——！
劍士瞬間揮劍交錯橫斬，兩道斬擊閃過雪亮的白光，在空中劃出兩道光痕，交叉成十，直接迎向了貫穿而來的金色手爪。
砰——！
刺耳的碰撞聲中，火焰手爪和劍光不斷交錯碰撞，兩者之間震開一圈一圈半透明的震蕩波，斥出一陣陣疾風掠過擂臺。
嗖嗖嗖——！
劍士平端著黑劍踏步前沖，劍鋒橫掃勾劃，瞬間傾瀉出一片密織的寒光。在周圍的觀眾看來，這個男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揮出了上百記斬擊——上百道鋒銳的寒光同時貫穿而出，以劍士為中心卷起一條恐怖的白色旋風，直接吞沒了伊文的身影。
“呼…”
伊文張口呵出熾白的氣箭，瞬間使出旋風斬鐵拳，手爪彎曲成鋒銳的利刃，勾劃出一道道金色光橫絞向白色旋風。
鏘鏘鏘鏘鏘鏘——！
無數金色的光痕在虛空中閃爍明滅，一束束銳利無比的白色劍光與之碰撞竟立刻被扭轉向一邊消弭無形。雖說旋風斬鐵拳也被劍光壓制搖搖欲墜、閃爍不已，但是確實完成承受了對手的爆發式斬擊。
一一一一一一 二人的正在擂臺中心激戰，為了他們而來的迷弟迷妹們看著這幕打斗，也是激動的尖叫嘶吼起來。劍士這邊的粉絲數量較少，但是質量很高，同時統一制式的劍士裝扮，甚至還配上了一模一樣的復制黑劍。
伊文這邊的粉絲以女性居多，數量龐大，并且拉起了很多畫著紅色桃心符號的橫幅。其中還有不少顏值不低的女粉換上男裝，模仿著伊文裝束拼命的搖旗吶喊——真難為這些人能在兩天之內搗鼓出這么多東西。
“啊啊啊！老公抱我！打爆那個中年大叔！”
“加油！加油！砍死那個玩火的！”
而在觀戰的過程中，原本還算和諧的圍觀群眾，因為一兩聲不和諧的聲音，迅速分成兩個陣營開始彼此謾罵：
“命運之焰天下無敵！”
“胡說，鷹眼才是最強的！”
“鷹眼是什么辣雞，命運之焰直接把他燒成脫毛火雞！”
“你放屁！鷹眼會把你的面癱老公切成水晶薄片！”
“呵呵（QNMLGB）！”
“呵呵呵呵（QNBLGB）X2！”
罵著罵著，不知道哪邊的人先動了手，兩個陣營的暴躁老哥、老姐們頓時一擁而上，在擂臺下面戰成了一團。由于雙方衣著區別鮮明的緣故，各自的陣營涇渭分明、一目了然，因此打起來也是有條有理，居然沒有一點亂象。
論戰斗力，當然是鷹眼的粉絲戰力比較高，畢竟男粉居多還配著武器。可是伊文這邊的迷妹數量實在龐大，而且出手毫無節操和下限，插眼、撩陰、偷桃、千年殺怎么惡毒怎么來。被她們擊倒的對手基本是雙手捂襠再起不能，但是對手把她們放翻的話，往往還能起來再戰。
在這樣的戰損比之下，鷹眼的迷弟迷妹很快被打的抱頭鼠竄、狼奔豬突，不得不退出敵人視線的范圍。只留下一地捂襠打滾的‘戰俘’，這些人根本來不及逃跑，就被兇殘的敵人包圍起來——在遭受的身體層面的凌辱之后，又進一步遭受了語言上侮辱。
一一一一一一 擂臺下，兩個陣營的粉絲已經分出了勝負，擂臺上，伊文和劍士還在苦戰。
嗤——！
劍士闊步前沖著揮劍橫斬，一道亮白軌跡從黑劍的鋒刃上延伸而出，竟形成一幕邊緣銳利、光芒凝實在的寒光。那仿佛是一道銀花，折射著空氣中的光線形成一道閃亮軌跡，仿佛銀色的線條一般飛梭到對手面前。
伊文不閃不避，反而撞開沉重的氣流沖了過去，身影如同烈馬奔騰，在銀色線條吻向脖頸的瞬間反手一記重砸。
砰——！
拳頭捏成重錘擊中寒光，利刃狀氣流的側面瞬間坍陷出一道漩渦。劍風頓時散裂成一張巨網，無數碎光“刷”一聲以擂臺為中心朝四周橫掃而過，魚鱗狀的碎刃如煙花般飛散四濺，蔓延了十幾米就失去威力、崩潰成一道道氣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