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白熊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擰緊了眉梢,語速飛快的問道:“你之前出現的地方有鬼怪?在哪里,能帶我去看一看嗎?”
“我做不到。”
伊文搖了搖頭,神情凝重的解釋道:
“之前我出現的地方,是一個黑夜籠罩的廢棄別墅,出門就是一條景色不斷重復的馬路。在那條馬路上,我遇到了奇特鬼怪的襲擊。它從我這里得知了姓名之后,就漸漸的變成了另一個‘我’,并且能說出我的心中所想。而我被那只怪物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如果不是綜合格斗術還在,恐怕就被它徹底取代吧。”
想到那頭怪物,他不禁也有些后怕,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在那之后我在馬路上走了兩個小時,一直沒有遇到其他人,并且我能感覺到自己在原地打轉。后來遠處的燈塔閃爍出光芒,扭曲了原本不變的景物,穿過光芒的漩渦之后,我才能出現在這里!”
“黑夜籠罩的廢棄別墅?時間對不上啊。”
白熊眉頭皺的更緊了,抬手指了一下對面高樓上的電視屏幕,左上角的時間顯示著兩點十五分:
“就算你在馬路上走了兩個小時,那么當時也應該在正午左右,怎么會是黑夜?難道說你之前出現的地方,是連接著這里的某個異度空間?”
“我也是這么想的,否則根本沒法解釋。”
伊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腦海里靈光一閃,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原因大概是那道光吧!從燈塔里發出的那道螺旋形光柱,或許連接兩個空間的傳送門!”
說著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指向當時燈塔所在的方向,目光隨之移動后猛地一驚——這座城市的相同位置,赫然也佇立著一座造型結構別無二致的燈塔。
同樣的灰白色塔身,同樣坐落在最顯眼的山峰上,除了新舊程度不同之外,就連燈塔后方的背景都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讓伊文驀的僵立在原地,怔怔的凝視著那座燈塔,腦海里無數片段像是漩渦一樣互相交匯,最終組合成了一個新的念頭。
難道這座城市,是之前那個鬼地方的過去!?
想到這里,他的思維一下子豁然貫通,緊接著放眼望向遠處的群山——周邊山體綿延的輪廓,天空和山巒所占的比例大小,果然也能剛好對上黑暗籠罩下的群山。
說起來,那一家三口居住的別墅,難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庭院里的花池,花池旁的綠色喬木,別墅門前的走廊,石柱上纏繞的蛛絲…兩座別墅從布局到大小,再到方向和色彩。除了沒能擺脫新陳代謝的規律之外,完全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也就是說,那片荒蕪人煙的鬼域,就是這個城市不詳的未來!?
“這樣太離譜了吧!難道使徒還能跨越時間線!?”他忍不住說出了心里的想法。
一一一一一一 “你在說什么?”
白熊聽的一頭霧水,完全無法理解他前后文想表達的意思。
“你看那座燈塔。”
伊文示意他望向遠處的白色燈塔,說出了自己剛剛的發現:
“那座燈塔和我先前遇到的燈塔一模一樣!不止這種程度,它佇立的山峰、周圍的群山、就連山體背靠天幕的比例都一模一樣!而且我和你相遇的那座別墅,從布局結構上來看,也和之前的那棟別墅別無二致。”
“你是說你在兩個小時之前,出現在了個城市的未來?”白熊弄懂他的意思之后,表情頓時變得非常古怪,開始不斷的搖頭表示質疑:
“這不可能,就算是使徒也沒有讓人穿梭時空的能力。你一開始所在的區域,可能只是另一處與這里極為相似的空間罷了。只要搞的相對陳舊一點,就能讓你產生時空逆轉的感覺,這種改變還在使徒的能力范圍內。”
“有道理…”
伊文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接著猛地重新抬起:“你的想法點醒了我,可我不覺得那片鬼域只是相對陳舊的復制品。因為在某種特點的情況下,希洛克確實有逆轉時空的能力!”
“什么意思?”白熊被他這句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你覺得我們現在是實體嗎?”
伊文指了指自己現在的身體,平靜的反問了一句,才繼續說道:
“按照我們以前的理解,適格者之所以出現在無形空間,是因為被希洛克的印記抽走了意識,并在這里賦予了新的形態。但是現在我有了不同的想法,那就是——我們卻是被抽走了意識,卻沒有被賦予新的形態。”
“你是說…我們現在所接觸到的一切,其實是非物質的世界?”白熊瞇起眼睛,臉上露出一絲明悟之色。
“也許是希洛克把我們帶進了她的夢,也許是別的什么虛擬現實技術,但是只要在意識體的情況下,理論上是可以做到時空穿梭的。”
伊文輕輕拍了一下子的腦袋,手指點著自己的太陽穴,神情凝重的說道:
“人在做夢的時候,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有時候你的夢只持續了很短一段時間,醒來卻發現過了很久。有時候你坐了很長的一個夢,甚至經歷了一生,醒來卻發現只過了一頓飯的時間。
而通過對夢境流速的掌控,希洛克完全可以在同一個虛擬空間的基礎上,制造出一前一后兩個時間段——這就是那些土著存在的意義了,以他們的夢境為基礎,只需加速夢境的時間流速就能制造出未來!”
白熊沉吟了一會兒,目光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你的猜測很有道理,這樣的確可以解釋你先前的遭遇,而使徒也確實有這樣的能力!其實不僅僅是這里的土著,就連我們的意識,也可以通過加速和放緩時間的流速,制造出現在和未來兩個時間線。
甚至有可能我們的時間已經被加速過了,只不過被抹去了記憶,而在那個時間線的盡頭,就是你所接觸到的荒蕪鬼域。按照這種情況分析的話——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重復先前做過的事情罷了。”
“按照你的邏輯往下推測,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以及將來發生的一切,都能稱為命中注定。但是命中注定的那個結局,似乎是和這個世界一同毀滅…”
伊文說話的同時抬起頭,遠眺著佇立在山峰上的白色燈塔:
“希洛克通過對意識流速的控制,將現在和未來構成了一組矛盾的螺旋,只有打破這個螺旋,我們才能通過這一次的試煉。”
“那么這位使徒大人還真是惡趣味啊,想看著我們這群人如何逆轉未來么…這么做對她來說又有什么意義呢?”白熊忍不住吐槽道。
“誰知道呢?”
伊文攏了攏肩膀,異想天開的說道:
“可能她也接觸到了某個既定發生的未來,并且極其抵觸自己的結局。現在是想利用我們的這些小白鼠,找到改變未來的方法也說不一定啊。”
“這也真夠扯的。”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很自己扯。”
一一一一一一 且不論這座城鎮究竟是土著的夢境,還是虛擬現實技術,作為一個還使用汽車作為交通工具的城鎮,它可以說是相當繁華了。宏偉高大的建筑樓房林立著,錯綜復雜的道路上車水馬龍,即使街道的路面很寬廣也顯得熙熙攘攘,稠密的人口給這座城市注入了無窮活力。
在城市東郊的幽靜地帶,有一座占地面積寬闊的莊園,最外層是高聳的黑色鐵柵欄,內部可以看到大量衣著服飾和這座城鎮格格不入的人。
最中間的樓房建筑尤為高大,帶著工業時代的精簡風格,線條平滑流暢,金字塔形的屋頂刺向天空,盡顯宏偉大氣。這里被適格者們用非正當的手段買斷,作為他們互相聯絡的基地。
此時,伊文和白熊一起待在三樓的房間里,正在接受海豹的治療。
“確實是傷的不清啊!我實在難以想象,正常人能通過什么方式,把自己的肺臟震成這樣…”海豹給伊文做了腔鏡檢查之后,一邊搖頭,一邊嘖嘖稱奇的不停吐槽。
“少廢話,快點把我治好,否則出了事可沒人保你!”伊文見他還有心情調笑,便板起臉出言威脅。
“放心吧,我現在是這里的主治醫生,一切藥物資源都要經過我的手來調配。但凡是能治肺部損傷的藥品,我都會有限供你使用。”
海豹齜牙一笑,同時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可惜我的能力全被抹除了,如果治療射線還能用的話,半天就能治好你。”
“鐵手的一身綜合格斗術還在,我的特殊感應雖有削弱,卻也沒徹底消失…”
白熊坐在他們身旁,若有所思的說道:“也就是說,綜合格斗術這種控制勁力的技巧,以及我從生死之間琢磨出來的特殊感應,都不屬于超凡能力的范圍。”
“如果你沒有預知危險的特殊感應,鐵手沒有綜合格斗術,我不會醫術,那咱們三個能住三樓嗎?”
海豹站起來從身旁的醫療箱里取出幾瓶藥,遞給伊文后走到了窗邊,指著樓下密密麻麻的帳篷說道:“早就跟這群沒能力的人一樣悲劇了。”
“這就是我們的優勢了。”
伊文打開藥瓶,看了一眼上面的服用劑量,以此灌入口中然后混著開水服下。
吃完藥后,也許是心理作用,他覺得一下子舒服了很多,望著身邊兩位隊友問道:“怎么沒看到騎士眼魔和艾麗卡,他們上哪兒去了?”
“沒找到。”
“沒找到。”
海豹和白熊以一種憂心忡忡的口吻,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沒找到?”
伊文立刻從座椅上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走向房門:“我們再出去找找吧,希望他們只是被土著耽擱了,沒被困在鬼域。”
一一一一一一 幽暗深邃的夜空下,窗外飄灑著滂沱大雨。秋光禿禿的樹枝透過窗戶映射出來的影子,就像魔鬼的利爪一樣,就在那里瘋狂舞動著。
“我們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啊,太危險了。”
“這里沒有一點人煙,短時間內也沒法聯系到鐵手他們,我們必須要找到食物和水,才能堅持更長的時間。”
艾麗卡和眼魔相互依偎著穿行在一棟廢棄的別墅內,各自抓著一根金屬桌腿,小心翼翼的摸索著走向空間深處。
比起一座供人居住的房屋,這里更像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山體洞穴,無數不明植物的藤蔓爬滿了地板,乍一看,就像一條條盤踞的毒蛇,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由于長年不見陽光,顯得格外陰冷潮濕,置身其中,讓人恍惚有一種踏人森羅地獄的感覺,心里毛毛的。
走出樓梯間,走廊依舊是一片朦朧的漆黑,一群蝙蝠時不時的撲翅飛走,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雖然她們從進入無形空間到現在都沒碰上什么危險,但這卻是最詭異的地方。
二女攥著一把汗,一路沿著走廊過去,黑暗中不時傳來一些奇怪的嗚嗚聲,好像什么小動物的哀鳴。她們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只能加快腳步過去。
兩人屏住呼吸走到了儲物室前,側身貼著墻壁,用手里的桌腿撬開房門,然后借著忽閃的電光向內看去。儲物室內黑黢黢的一片,仿佛深不見底,但是隱約之間,似乎有物資存放的痕跡。
二女相視一眼,同時點頭。
她們先是朝里面丟了一塊石子,確定沒有反應之后,才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房屋。
一片漆黑中,窗外忽閃忽閃的電光映照在墻上,給人一種更加詭譎的感覺。
艾麗卡使勁咽著唾沫,握緊眼魔伸過來的手,沿著墻壁慢慢的往里面靠,沒走幾部忽然一陣冰冷的感覺直躥心頭。她猛地定睛一看,忽然發現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分布著無數眼睛,就像是從泥土里站出來的一般。
風一轉,這些大大小小的眼睛同時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