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7章 活著
對于大多數修為達到了一定程度的修煉者來說，一年時間，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時間。
而在九霄大陸的那次約戰定下之后，轉眼之間就過去了大半年時間。
這大半年的時間里，李塵卻過的相當的波瀾不驚。
他沒有閉關，因為以他現在的狀態，閉不閉關都是一樣的，而且對他來說，提升修為，尤其是現在的修為提升，也并不需要閉關。
很多時候，李塵只是在修煉之余，平靜地來到自己隱居的山頭，靜靜地眺望著日升月落和遠處的風景。
這是一片風景秀麗的山川。
而這處山川，就作為了李塵的隱居之地。
不同于剛剛從頭開始的時候，必須一步一腳印的走過來。到了他目前這個境界，已經不用去刻意追求什么速度了，只要吸收的能量足夠，修為就能水到渠成。
因為，李塵的魂境，根本就不用修煉。
他的神魂，已然在道圣中都算是極強的存在了，難道魂境級別的神魂，還能比他現在的神魂更加強大 這大半年的時間里，李塵過的宛如凡間老年人一般。
修煉之余，看看一些建木宇宙的古籍雜書，與七界之書聊聊天。時不時地獨自一人坐在山頭看著遠方，怔怔地發呆，有時候，一發呆，就是一整天時間。
甚至于，他還在山林中找到了幾棵野茶樹栽種了到了自己的隱居之地。
閑暇之余，還會給自己泡壺茶。
要知道，在以前李塵是幾乎從來不喝茶的。
看著緩緩升起的朝陽，李塵的臉色顯得有些木然，平靜之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特質。
而這個時候，七界之書的聲音緩緩傳來。
“你老了。”
李塵呆了一會，隨即回過神來“為什么這么說相較于我的壽命而言，我現在還很年輕不是么”
“不是說你的身體亦或者神魂，我是說，你的心，老了。”七界之書平靜地開口道。
“老了么”李塵低頭，微微沉默了一下“或許吧。”
或許，也不是李塵的心老了，而是他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而其中，也有太多無法承受的東西了。他雖然硬挺過來了，但是那些經歷，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道疤痕，不知不覺中，李塵那顆曾經熱血沸騰的心，變得滄桑，變得枯槁了起來。
“你用一個月的時間恢復到了六階，又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突破達到了九階，可是在九階，你卻已經停留了半年時間了。”七界之書再次開口道。
兩個月時間，從域境二重，到魂境三重，也就是天級九階巔峰。
這在外人看來，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在李塵這里，卻是水到渠成一般的簡單。
可在達到了魂境巔峰之后，李塵猛漲的修為就停滯了下來。
這一停，就是半年時間。
“距離你定下的那什么約戰，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可是以你現在的這種狀態，別說四個月，我看就算再給你四年，四十年，乃至四百年四千年的，都無法恢復到掌境”七界之書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的許多。
他不信李塵自己沒有看出問題來，但是，李塵卻就是不愿意去面對，所以才以這種頹廢的姿態熬著。
一熬，就是半年時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七界之書質問道。
“怎么想的”李塵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罷了。這段時間以來，我的心境一直都很亂。”
“那好吧。”七界之書的聲音滯了滯，隨即嘆息了一聲“不過，你終究還是要去面對的。”
在七界之書的聲音中，充滿了同情。
因為只有他最清楚，在之前的八千萬年中，李塵究竟經歷了怎樣的地獄。
一個人從瘋狂到清醒，來來回回了無數次，是怎樣的一種毅力，才讓他沒有徹底崩潰掉。
而現在這些，也只不過是那恐怖的經歷中，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后遺癥罷了。
用凡人最為直觀的一個說法來解釋的話，那就是李塵得了精神分裂。
時而偏執，時而狂熱，時而頹廢，時而精明。
這就是李塵從漫長的八千萬年沉睡中醒來后所表現出的一些狀況。
沒有人知道，這個從來都是把家人看的比自己還重要的男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雙親死在面前時，是多么的崩潰。
也沒有人知道，在那漫長的八千萬年中，只能在自己的識海中龜縮成一團，一次又一次的抵御黑氣的侵蝕時，他是多么的絕望。
可是，他熬過來了。
只是他所付出的代價，也遠遠比其他人想象的還要多。
“以你現在的狀態，是沒辦法重新凝聚掌境之道，重歸掌境的。”七界之書說道。
“我知道。”李塵點了點頭。
“沒辦法重歸掌境，你就沒辦法發揮你那個宇宙的全部力量，一旦掌源境強者真正全力以赴，你必死無疑”
“我也知道。”李塵表情平靜地喝了口茶水“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還是提不起斗志來。可能真的如你所說的一般，我老了吧。”
“你”七界之書有些怒其不爭的哼了一聲，隨即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
李塵抬頭看了看逐漸明亮起來的天空“最早最初的時候，我修煉，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山頭的李塵，突然看到了樹林中一道瘦弱的身影正在一路狂奔著。
而在這道瘦弱的身影身后，則是一只渾身五彩斑斕的大虎。
毫無疑問，這是一頭十分兇殘的兇獸。
瘦弱的身影呼吸急促，顯然已經跑的快虛脫了，但是身后的斑斕大虎，卻是緊跟在后，而且越來越近。
以這頭斑斕大虎的實力，顯然能夠瞬間追上這道瘦弱身影，但斑斕虎顯然是想戲弄一下自己的獵物。
瘦弱身影雖然臉色煞白，但是眼中卻充滿了求生的，他不想死。
“聽采藥人說過，前方就是最近出現的兇妖禁地了，只要進入那里，任何兇妖都不敢再踏入，我只要逃進那里，就能活下來了”
“活著，我一定要活著”
少年緊閉嘴唇，不敢發出聲音浪費自己絲毫力氣，但是他的神色，卻是表達了他想要說的一切。
“活著”看著神色堅毅的少年，李塵手中的茶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