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寧從出租車里出來,慢慢走進了一個胡同。這是一個死胡同,但在卓景寧走進去后,天色昏沉下,隨著附近路燈一暗,莫名的出現了一條路,在一側有一塊路牌——無常路。
卓景寧走得很慢。
這條路上只有他一個人,因此腳步聲清晰可聞。
但很突然的,卓景寧的腳步聲開始變得重疊起來。就像是在他抬腳后,有一只腳跟著他抬起來,而在他落下后,又有一只腳跟著落下。
吧嗒、吧嗒。
莫名的恐怖氛圍,隨之蔓延開。
一下子穿透人心。
卓景寧神色不變,繼續走著。
他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若說原來他身后只跟著一個人,那么現在已經有幾個。
可卓景寧仍舊不為所動。
而隨著卓景寧不停往前走,跟在他身后的人數在不斷增加。
五個…十個…三十個…六十個…一百個…無形的恐怖,越來越瘆人,就像是一塊寒冰,在往人體內鉆一樣,叫人從頭涼到腳。
頭皮發麻!
卓景寧是不吸煙的,不過這一刻,他忍不住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這煙是他從網貸公司順的,打火機則是跟出租車司機借的,還剩下一點點,司機就索性大方送給他了。
吧嗒。
這是打火機的聲音。
煙點燃了,卓景寧沒有吸,而是放在兩指間夾著,看著白煙緩緩往上。然后,他將煙與打火機往后遞。
“來一根嗎?怪緊張的。”
“…”
突然身后一寒,就像是冷風瞬間刮過,但當卓景寧轉身卻是什么也沒有。
不過卓景寧很清楚,他剛才身后真的有鬼魂。
這不是因為他神經夠粗,也不是因為他曾經是惡鬼,更不是因為懲戒,而是…在現實世界,他的觀想法之力也可以使用!
藝高人膽大,有恃自然無恐。
若是換成連懲戒的第一層強化都沒有的那個時候,卓景寧這會兒根本沒有勇氣再停留下去。當然,他更不會作死的來這個鬼地方。
那個時候他對這個地方的心理陰影,可以說達到了談之色變的地步。
如果感到恐懼,無非是自身不夠強大。
當自身足夠強大,那么何懼之有?
狂鐵曾經叨叨過:越是恐懼,越是要戰勝它。
卓景寧繼續走。
很快的,就到了那一棟樓前,然后他走了進去。
坐電梯,一路下去。
電梯門開了,卓景寧走出去。
然后,他敲了敲門。
做人要有禮貌不是?
門開了,但里面沒人,一片陰暗。
卓景寧將燈打開,然而在燈光一陣閃爍后,卻是又熄滅了。
一道陰影,出現在卓景寧身后。
“我來上班了。”卓景寧說道,搶先開口。
“你還敢來?”他身后的陰影開口,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很平靜,但也很陰冷。
“我出車禍,躺了半年多,最近才痊愈,差點死了啊!話說,我這是下班路上出的車禍,是工傷吧?”卓景寧也不轉身,就這樣說話。
“出、車、禍?工、傷?”似乎是三觀破碎了一樣,卓景寧身后的身影,說話的語氣出現了劇烈的起伏,似乎是被氣的。
“對,工傷。”卓景寧點了點頭。
“呵呵呵呵…”他身后的陰影發出了冷笑聲,似乎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像是被刺激到了,笑了很長一陣,才開口道:“那么,你想要多少賠償呢?”
“我找律師算過了,一百五十萬就夠了。”卓景寧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認真點。
“呵呵呵呵呵…”
又是一連串的陰冷笑聲,然后,卓景寧身后的陰影開口道:“好,我給你!還有,千萬要記得來上班啊!”
卓景寧一愣,他沒想到這么容易,于是他嘴上趕緊道:“好的好的,像你們這么良心的公司可不多了,國內那些工廠,連因為工作造成的職業病都不承認,也不賠償,和你們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生怕他身后的那玩意兒不相信,卓景寧說完了趕緊再補充一句:“我一定會來上班的!真的會來上班的!我發誓!”
幾分鐘后,拎著一個箱子現金的卓景寧,離開了無常路。
無常路。
幾道陰影出現在那棟樓的門口。
“你怎么又給他錢?沒看出來他在騙鬼?”
“我怎么沒看出來?我只是沒想到,他連鬼的錢都敢騙!”
“那你怎么還給?”
“我就想看看,他能騙多少。”
一陣沉默,然后最先開口的陰影出聲道:“我認同你說的話,這他媽就是一個活著的惡鬼!”
派出所。
卓景寧沒有把錢送去給戴欣怡,他不想再和身懷說明書的戴欣怡接觸,所以直接送去了派出所,讓他們把錢給戴欣怡,說自己有事情不方便去。
“謝謝你,卓先生。”陳所長送卓景寧出去,捐了這么大一筆巨款,不想要媒體曝光,也不需要當事人感謝的好人可不多了!
“陳所長,這是我應該的。”卓景寧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后離開。
他沒有回聊齋世界。
因為他這一次來現實世界的目的沒有達到。
于是,卓景寧開始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走走停停,他去了很多地方,但凡是以前自己去過的地方都去了,然而這第三道年輪印記,還是無法形成,他只好去往最后一個城市。
云萊市。
曾經,他在那里,按照說明書的要求,打碎了一面鏡子。也在那座城市,談了一場不算戀愛的戀愛。
這是卓景寧目前唯一還沒去的地方。
因為戴欣怡說了,有一個賣鏡子的地方,很邪門。
而恰巧,在云萊市,有過一面很邪門的鏡子。
卓景寧坐著火車過來,離開車站后,直奔那家書店。
他到了后,發現書店沒了,換成了一家餐廳。
卓景寧于是去一旁的報亭,問了最近一年的報紙有沒有。
“一年的沒有,最近半年的有。”報亭老板指了指一旁的紙箱子,里面是一捆一捆的報紙。因為報紙這年頭不好賣,所以差不多已經不論張賣了,而是一捆一捆的賣。
“來半年的。”卓景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