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寧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大半年過去,他還真把白乙給忘了。
畢竟白乙沒欠他錢。
就算是欠他錢,他也不是摳門之人,不會為一塊兩塊的事情斤斤計較,一直念念不忘。
“是在哪兒?”卓景寧問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在觀察李婉淑的神色。
“是在來的路上,昨天夜里,在錢將軍扎營后,小翠煲好了湯,我讓她給錢將軍送去一些,小翠是跟我多年的老人,她在錢將軍的營地中遇到了白乙,就帶著白乙來見我。白乙他知道了你我之事,也知道我是來找你的,就讓我來給你帶句話,他想見見你。”李婉淑認真地回憶了下后說道。
“你見到他人了嗎?”
“見到了。”
“看清他的臉了嗎?”
“當時天色較黑,沒看清楚,不過聽聲音是白乙。只不過白乙似乎是因為白家的事情,患病了,聲音有些嘶啞。”
“小翠現在怎么樣了?”卓景寧忽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李婉淑倒是沒多想,她以為是卓景寧見到了小翠,瞧見了小翠憔悴的樣子,就道’:“小翠夜里著涼了,不過已經由大夫看過了,大夫說不嚴重的,好好修養和補補身子就行,說是精氣虧空導致的體虛。”
卓景寧可沒有見過這位叫小翠的丫鬟,他問了李婉淑這個問題后,就確定這個丫鬟哪里是什么體虛,分明是被白乙趁機吸走了精氣。
作為第一個見到鬼怪的人,怎么可能不出問題?
這么說來,是白乙撐不住下去了嗎?
他當初帶著小狐貍跑來青州,恐怕是讓白乙的算盤落空,這一陣子很不好過,然后打聽到了他的蹤跡,但卻不敢踏入青州地界…
白乙如果敢踏入青州地界,或者是才到青州邊界,是斷然不會找上李婉淑的。
這么說來…
一系列線索碰撞在一起,卓景寧想到了畫皮鬼怪說過的那些話,兩眼立馬瞪大,心中跟著驚恐難安起來。
白乙,的確是不敢踏入青州地界。
但卻不是被那一群锃亮光頭追殺而來,而是被某之鬼怪逼迫著。
是那頭老狐貍!
白乙投靠了那頭老狐貍,所以幸免于難,不用擔心那一群女尼身后的強大蛇級鬼怪,但也奉命來找他。
只不過,青州是薛封君的地盤。
若白乙是沒有靠山的鬼怪,那么大可進入。可他偏偏是和薛封君有仇的老狐貍的手下…
這樣一來,就完全解釋的通了。
許三娘當初要他帶走小狐貍,而許三娘當時的狀態是人不人鬼不鬼,卓景寧盡管不清楚是為了什么,但也能明白,這老狐貍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盡管還是卡死在第三道年輪印記,但心境修行的增幅效果,已然完全展現,讓卓景寧不會犯下致命的錯誤。
這是一個死結。
但并不是死劫!
可以打開局面,從中找到生路。
一如他當年在客棧中的遭遇一樣,盡管初始恐慌,但漸漸地,卓景寧就醒悟過來,包括蕓娘在內,這些女鬼要害人,必須要男子一方同意才行。而不能強上!
只要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就行。
加上聊齋的惡鬼,無法在青天白日出沒,陰天出行實力大損,當初在客棧當中的生機,可以說是很大的。
若不然,他也不能用如此扯淡的方式脫身。
卓景寧想了想,便去找到了小狐貍,道明這一切。
然后,卓景寧第一次從小狐貍那張精致的小臉上,看到了一抹驚慌之色,這讓他意識到,那頭老狐貍很強!
可能達到了聊齋鬼神,如鐘馗一般的程度。
就算不是,也無比接近了。
不然的話,這一只不知深淺的小狐貍,也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不過,你為什么要害怕它,虎毒不食子…”卓景寧忍不住問。
“它是狐貍,不是老虎!你知道它為什么要讓我出生嗎?它要用一種古法,以祭天的方式,來成為鬼神。而祭品,是我。”小狐貍看著卓景寧,小臉認真的說道。
九尾狐的強大,讓她現在已經很強了,宛如天賦一般的鬼術,不斷出現,完全不需要她從活人體內種出來。
但她,仍舊不是那頭老狐貍的對手。
那頭老狐貍活了幾百年,嘗試過多種古法,已經竊取了一點點天地權柄,能改變天象,算是半只腳踏入了鬼神領域。
卓景寧這才明白過來,不過也就是說——老狐貍還不是聊齋鬼神!
雙九之數,可撼鬼神。
只要他修成十八道年輪印記,便能不懼這老狐貍,甚至能鎮壓對方。
但現在他才兩道…
卓景寧不由略微有些心煩意亂,解決的方法很簡單,但偏偏他的實力不夠。至于驅狼逐虎的主意,或者投靠薛封君的主意,卓景寧腦海中根本沒有升起過。
這種做法,恐怕反而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至于求白蓮教幫忙,卓景寧也沒有去想。朱福才當初說的話,多數是當不得真的場面話,還一親白蓮仙姑的芳澤…呵呵,當他晃動大腦能聽到水聲不成?
而這時,有衙役進來報告說:“衙門外有位馮秀才求見,帶了不少重金過來。”
卓景寧這個時候哪里還有心思去見他,當即讓衙役趕走。
白天化日的,拿著重金進衙門,當他不要臉不成?
好歹晚上來啊!
他可是兩袖清風,上任以來,一絲一毫的民脂民膏都沒有碰過。所收的,也只是“朋友送的小禮品”。
不過,這衙役又去而復返。
“大人,馮秀才是嶺南馮家的大少爺,馮家是當地名門,馮秀才此次是專程來求親的!他說他偶得了從天而降一幅畫,畫上面有一位美麗少女,他百般打聽,正是小姐。馮秀才認為這是天賜之緣,還請大人成全。”這衙役急忙說道。
卓景寧看了他一眼,心中奇怪哪來的畫,于是準備出去見見。不過他在去之前,還是先做一件事。
他看著這衙役,說道:“孫二,你上有老下有小,收錢再所難免,不過沒點眼力勁,你這身衣服還是不要穿了。”
這衙役一時間面如土色,失魂落魄,但很快行了一禮,應聲說是。他在進來時就有所料,只是——那位馮秀才給的銀子,足夠他付出這個代價。
他娘病重,很需要這筆銀子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