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寧無法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人是鬼,在這身著嫁衣的女子從他身旁路過時,他聽到了細微的心跳聲,可一個活人…在雙腳被咬斷,骨髓外流的情況下,能緩慢行走?
卓景寧緊張的看著她,直到她徹底消失在自己視野中,才松了口氣。
“元清?”
卓景寧試著呼喚那只小狐貍,這小鬼皮得讓他忍不住想揍她…不過看看這時空轉換的可怕力量,還是竭盡全力忍住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元清?”
“元清?”
“你不出來你也好歹告訴我怎么出去啊!”
卓景寧呼喚了幾聲,始終得不到回應,想了想,只好往前走。他這往前一動,就發現身后的濃霧立馬往前推動一些。觀察下距離,正好是一步之差。
于是,卓景寧又往前走了一步。
扭頭一看,濃霧已經貼著他后背了。
這下,卓景寧確定,他是要往前走了。這濃霧的神異變化,非常明顯的指出了這一點。
他便繼續往前走。
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剛才那名嫁衣女子,恐怕也是一種暗示。意味著他如果往濃霧中,會遇到更多更恐怖的事情。
不然的話,很難解釋,這嫁衣女子直接就略過了他。
漸漸地,卓景寧看到前頭出現了很響的水流聲,那似乎是一處瀑布,空氣中彌漫著的水分子也明顯增多,卓景寧身上和發絲上,都開始出現了水漬。
因為此時是凜冬,這彌漫著的水汽,也讓卓景寧忍不住搓了搓手,他感覺有些冷。
環顧四周,就看到前面有一座鐵索橋,并不長,連著瀑布的另一端,那面依稀可見一座竹屋。再靠近一些,有不是很明顯的彈琴聲從竹屋里傳出來,這琴聲聽著耳熟,卓景寧一回想后,從記憶中找出了熟悉的畫面。
“這是元清母親,許三娘的彈琴聲。”
許三娘模樣美貌,出身自然不是平民百姓,也是官宦人家,只可惜在她很小的時候,只學了些琴技,就因為其父被連累入獄,后來在發配之時被卓家買去當了卓景寧的童養媳。
卓景寧以前是沒聽過,但他得到了那些記憶,自然也就感覺耳熟了。
“是要我去見見許三娘嗎?”卓景寧想了想,便踩上了鐵索橋,往那邊的竹屋走去。他見許三娘,讓許三娘幫他說兩句,卓元清那只小狐貍就應該能送她離開了。
等一離開這雨胡觀,他哪怕趕夜路,都要跑得遠遠的。
卓景寧稍一靠近,就聽到琴聲聽了,然后一個他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是寧兒嗎?元清說她把你帶進來了。”
“是我,三姐兒。”卓景寧微微松了口氣,然后出聲道。
“元清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能帶你進來啊!”許三娘的聲音有些又急又氣,接著是她略顯慌張的聲音:“你快些進來,這附近不只住著我。”
卓景寧聞言,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他就發現這竹屋里面,實在是太昏暗,幾乎把光都給遮擋住了。而且,這竹屋里頭也沒放什么暖爐一類的采暖工具,加上這地方又緊挨著瀑布,冷得卓景寧忍不住哆嗦了幾下。
他的體質可以經過懲戒強化了的,可就是如此,都感覺到冷得不行,卓景寧都不知道許三娘是怎么安心住在這的。
莫不是那頭狐貍強化了許三娘的身體?
這樣的話,可以等會兒尋個機會打聽一下,沒住他能強化一下自己。這懲戒雖然能強化自身,可是需要擊殺一頭難纏鬼怪才行。他可不覺得自己的運氣這么好,還能再撿到一頭重傷狀態的鬼怪。
他當初能擊殺梅姨,那是因為梅姨被狐貍重創了,激發懲戒的額外效果——重傷必殺!
卓景寧往里走。
不過他才走沒幾步,就聽到許三娘說道:“寧兒,你就在那站著和我說話吧,這邊冷,你不習慣。而且,它不喜歡你離我太近。你離我太近,會在這兒留下你的氣息,它能聞出來。”
卓景寧聞言心中一驚,當即止步不走了。
許三娘話里可是透露出了兩個很驚人的地方,光是他現在所站的位置已經很冷了,里頭又該如何?冰窟窿嗎?
此外便是他過去便會留下自身氣息,難道那頭狐貍還會法術不成?
但在尋龍歸宗里頭,以及他和丁先生、那名村中老者的交談后,都說不存在神通法術。年輪境界的高人能傷害到鬼怪,可也需要媒介,拳腳刀兵,這看起來就像是給拳腳或者刀兵“附魔”了一樣。
不過一想到之前小狐貍的時空轉移,卓景寧便覺得自己是走入了誤區。
人是沒有神通法術。
但沒說這鬼怪沒有神通法術啊!或者說,神通法術的確不存在,但鬼怪卻擁有類似的力量!
如梅姨的入夢,卓元清的時空轉換。
“寧兒,多日不見,你可還好?”
“還好。三姐兒,你和元清,過得可還好?”
“也還好吧…”許三娘的語氣猶豫不決,然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她不開口,卓景寧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就在卓景寧整理了措辭,準備開口時,卻聽許三娘突然道:“寧兒,元清雖非你之女,但你們父女的感情猶在,你帶著元清離開這里,可好?”
帶著那只小狐貍下山?
卓景寧眼角一跳,他這是活膩了嗎?
“就當是你三姐兒,求你了可好!她還是個孩子,不該待在這個地方。”許三娘的聲音中突然帶有了懇求的意味。
卓景寧忽然覺得許三娘這話里有話啊,就在他準備開口時,許三娘接著:“你帶著元清走,我立馬送你們離開。”
一聽能馬上走,卓景寧沒有猶豫,就點了點頭:“一夜夫妻百日恩,三姐兒你如此說,我怎好不答應。”
濃霧翻滾,從中忽然走出來一道矮小身影。一身黑袍,也遮擋不住它身上的灰色毛發,狹小的雙眼,帶有駭人的光澤。
它似乎有急事,快步穿過鐵索橋,一腳踹開竹屋的門,聲音嘶啞,怒吼著:“元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