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知道,空氣中彌漫著無數微型的種子。
一個人一天之中,不知呼吸了多少的種子在身體之內。
如果種子在什么環境下都能發芽,則所有的人包括其它動物,都會在一夕之間,變成“植物人”,體內體外,長滿了蘑菇,長滿了草,開出了花。
很多人也不知道,空氣中的水氣之中,布滿了更多的種子。
那種子中的很多,甚至來自上古遠古太古時代,在星球上聚聚散散沉沉浮浮地流轉了不知多少億年。
當然,絕大多數時候,它們以碎片或片斷的形式存在,甚至單純地作為一段信息,寄存于塵埃或水氣的超微結構之中。
一點微塵,藏著無數紛紜。
天眼晉入到新的層次之后,許廣陵得以慢慢地走進那些紛紜。
這天,這地,這天地間的無量細微,都在踴躍地向他講述著那些藏在光陰里的被塵封了很久乃至于很久很久很久的過往和故事。
但是。
嗯,但是。
但是此刻在太蒼月和紀飛妍兩人眼前發生的事情,和上述種種全無關系。
眼前的青草,就是無中生有!
就是憑空造物!
根據鑒天鏡的定義,這已經是邁入了神之領域后才能擁有的能力。
進入這個世界之前,或者說和鑒天鏡分開之前,許廣陵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在那個既無以形容又不可名狀強名之為“果凍層”的地方,許廣陵的一切都被漸次剝奪,而在最終,歸于徹底的寂滅之前,他領悟出了“歸源訣”。
歸源訣,被他定義為S級的法訣。
也是有生以來、輾轉三世,許廣陵所開辟的第一個S級又或者說源級的法訣。
為什么定義為S級?
就因為在一無所有之下,他把自己的生命,重新聚合了。
是以根本,是以最高,是以歸源,是以無上。
而其中的副產品,便是“創生”。
就如眼前這樣。
但也只能做到眼前這樣。
迄今為止,許廣陵唯一的“創生”手段,便是無中生有地凝聚出這樣的一株小草來。
其它的任何草木,都不可以。
哪怕是具有最簡單最簡單結構的草木,也依然是不可以。
所以事實上,根本也沒什么用。
是“創生”嗎?
但級別只是那最低的0級,而且目前看來,并不具備任何的可拓展性。
甚至,在可望見的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它都注定只是一個“影子”,似實還虛,似是而非。
不過。
把它拿來唬一下兩個萌新小白,那是足夠了。
沒看到太蒼月和紀飛妍這兩個小妮子,此刻全都是一副震驚到魂飛天外的表情?
下一刻,那半空中的青草漸漸隱去,消失得無有絲毫痕跡,好像剛才的那只是一場戲法表演。
又好像,剛才的那青草也只是一個投影,一個類似于海市蜃樓般的存在。
“你,你怎么做到的?”
太蒼月的嘴有點干。
紀飛妍的眼睛猶自睜得大大,如是見到了什么極不可思議之物。
當然,這么說也沒錯。
剛才的那一幕,就是極不可思議!
“很簡單啊,你們要是藥師,你們也可以輕易做到!”許廣陵輕笑說道。
你在逗我?
這是太蒼月和紀飛妍兩人心中第一時間的反應。
隨即,不知為啥,她們心中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就好像。
就好像…
就好像剛才,她們被耍了?
“八方風云,聽我號令,聚!”
許廣陵再次地伸出一只手指,像剛才那樣,朝身前點去。
而隨著他的這句話,隨著他的這一指,周邊空間中,無數看得見和看不見的空氣、水氣、光線、塵埃等等東西,俱都從四面八方涌來,向他指尖所指的前方那一小片地方凝聚而來。
看上去,現在的這才像是真正的無中生有。
九層之臺,起于壘土。漸漸地,半空中,出現了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島。
“靈氣化雨訣!”
許廣陵收回了左手,然后右手伸出,像剛才那樣,再次一指點出。
周圍,無數的靈氣,向著懸浮在那里的微型小島聚攏而去。
下一刻。
星星點點的綠意泛出。
綠意之中,其實還夾雜著不少的紫,以及其它顏色。
再下一刻。
剛才還介于灰褐之間的純是塵埃所凝聚而成的微型小島,其表面,上上下下,四面八方,已經盡數被好些不知名的草草花花之類所覆蓋。
“懂了嗎?”
“看明白了嗎?”
看著兩個再次一臉懵逼的小妮子,許廣陵帶著心里的一點笑意,微笑說道。
“好你個家伙,則才是在搞雜耍啊!把我給嚇了一大跳!”
紀飛妍直接一個大步,來到許廣陵面前,然后掄起拳頭就給許廣陵的肩膀來了一下。
很重!
“師弟,好手法!好表演!”
太蒼月幽幽說道,那神情,那語氣,仿佛許廣陵欠了她八百大錢。
“哈哈,開個玩笑嘛!”
只有他一人在笑。
太蒼月沒有好臉色給他。
紀飛妍一樣沒有好臉色給他。
這就尷尬了。
“唉,你們簡直一點幽默感都沒有!”許廣陵搖搖頭。
“師弟,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紀飛妍這次沒錘,但是又狠狠地瞪了他一下,“你都不知道,剛才,我的心都快要跳到胸口外面來了!”
“師弟,你這法術,表演過多少次了?”太蒼月這般問道。
“不多不多,也就那么一二三四五六次吧,哈哈。”許廣陵笑道,“一般人,我可不表演給看,咱這雖然不是頂級大藥師的手段,但也勉勉強強能算是中級藥師的手段了,就算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還是會嚇著不少人的。”
“所以,這法術,我一般還真的不表演!”
“師弟,我很榮幸,能得以觀看你的這個表演。”太蒼月面無表情地說道。
“師弟,我也很榮幸呢!”
說著這話,紀飛妍的手不知不覺地伸到許廣陵的腰間。
有殺氣!
千鈞一發之際,許廣陵一個滑鏟,躲了開去!
“哼!”
站在那里沒動,紀飛妍跺了下腳。
“對了,師弟,剛才第一次出現的那草,叫什么名字?”太蒼月忽地這般問道。
果然!
手法上能魚目混珠,讓兩個小妮子真假難辨,但那種基于心之靈光所孕育出的直覺,仍然會讓太蒼月本能地抓住一些蛛絲馬跡么?
許廣陵再次地微微喟嘆,感慨于神通的“不講道理”。
哪怕太蒼月的那神通,現在明顯還處于最初的萌芽、萌長階段。
不愧是九大仙宗之一的絕世天才!
不愧是以天心竅入開竅境的不世出的一代修者!
才是小小的人階榮枯境,但看著她的模樣,許廣陵已經隱約能想象出,待其天階之后,那種于萬千造化中肆意徜徉的不可一世了。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
許廣陵搖搖頭。
“這天地間,不認識的草木太多太多了。當初在百藥堂的時候,石九陽堂主說他能認識的草木不過百分之一。我沒好意思告訴他,你太驕傲和狂妄了!”
“不要說百分之一,你但凡能認識萬分之一,甚至百萬分之一,我都覺得你在天下之間,至少前三。”
聽得這話,太蒼月臉上終于泛起了笑容。
紀飛妍也開始笑,“師弟,百萬分之一,不至于吧?”
“這秘境中的草木,妍妍,你認識多少?”許廣陵反問。
“我又不是藥師,誰跟你比這個!”紀飛妍白了許廣陵一眼,“萬藥宗的那些大藥師,就算到這個秘境中來,也不至于連百分之一都不認識吧?更不用說什么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了。”
“這倒也是。”許廣陵先是點點頭,但是緊接著他又道:“我的意思是,天地很廣大,造化很神奇,說不定這天地之間,什么地方,就有著很多很多的草木,而那些藥師一種都不認識呢!”
“你說得就像真的一樣!”紀飛妍道。
“師弟,有這樣的地方?”太蒼月也這般問道。
當然有了。
無遠弗屆,無所不在。
遠在天涯,近在身邊。
異年他日,若你們身登天階,而天眼也晉升到如今我這樣的層次,就能夠理解我今日所說的話了。
“應該…有的吧?”許廣陵淡淡說道。
而伴隨著這個話題的進一步閑扯,關于之前的那個小草的事情,就再沒人提起了。
太蒼月也好,紀飛妍也罷,終是沒對許廣陵再這樣地問一句:“那小草,其藥性是怎么樣的?”
但凡她們的問話觸及這一點,那就會石破天驚了。
不過,縱然太蒼月的直覺感應超強無比,在當前階段,也仍然沒有能力單純依靠直覺或本能來觸及并探知到那個地方。
把懸浮在半空中的微型小島沉降入沼澤邊上,任其上纏繞的花草之屬自行生長,許廣陵一行三人,繞著紹澤的邊兒,在太蒼月的帶領下,繼續前行。
其實可以越沼澤而過的。
哪怕沼澤中間存在著其它的兇獸,也完全不可能造成任何的變數。
但也還是那句話,可以,但沒有必要。
三人是游歷,是漫游,而并不是向著某個既定的目標趕路。
盡管他們此行確實有目標。
那就是位于這片漫漫叢林中不知具體何處的巨木城。
但那個巨木城也只不過是游歷或漫游的一個中轉站而已。
“咦!”
行進間,太蒼月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咋了?”紀飛妍問道。
“前方可能會有一只兇獸,想要伏擊我們呢。”太蒼月輕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