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酌之中,一杯酒慢慢喝完,太蒼月和紀飛妍的臉上全都泛起了淡淡暈紅。
確如許廣陵所言,這酒醉人。
能讓兩位榮枯境的修士全都有著醉意的酒,自然不會是尋常之酒。
哪怕100%的純酒精,對于她們來說也是和白水一般無二,
所以這酒,讓她們有著醉意更讓她們身心俱入陶醉的,是“草木之精華”。
“師弟,你合藥的水平,還真不是你自吹自擂,是真的高呀!”
酒喝完了,紀飛妍把那杯子于手中摩挲把玩著,這般說道。
“是的呢。”
太蒼月同樣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頗為喜愛的樣子。
那是因為我的第一位老師,
便是醫師兼藥師,而若不是走上修行之路,醫師又或藥師,便也是我的最終歸宿。
所以藥之一道,于我雖是旁門,雖是左道,卻遠非其它之旁門左道可比。
許廣陵淡淡一笑,然后道:“其實開竅境的時候,師尊他們有意讓我修煉一門還并不太完善的功法,說是權衡之下,只有那門功法才能最大程度地拓展我的道途,使得我未來的修行不受很大限制,而那門功法便是和藥有關。”
“于是后面,我就去了萬藥宗,從萬藥宗底下的十藥堂開始,
然后到百藥堂。”
“這期間,
我對藥的認識,一日千里,并且有著幾次飛躍式的進展。”
“我待的那個百藥堂的堂主叫石九陽,很快地我的煉藥水平就超過了他,他哭著喊著想要拜我為師,我說你太笨了,在煉藥這方面的資質太差了,你這樣的弟子,我不能收。”
“然后我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從那個地方回來了。”
這段話,許廣陵一開始說得正經,太蒼月和紀飛妍全都認真聽著,不過聽著聽著,她們就全都笑了起來。
“不帶走一片云彩,嘻嘻,師弟,我總覺得你可能沒有走得這么干脆。”紀飛妍道。
“為什么這么說?”許廣陵好奇問道。
“直覺。”
“…你又不是月月,你有什么直覺?”
這話可就不中聽了,
怎么說呢,
就是所謂的傷害性不大,
但是侮辱性極強。
紀飛妍紅著臉,
嗯,不是氣的,是酒意,她面如桃花,但嘴里的話卻是不太溫柔,“呸!再怎么說我也是以海底竅進入的開竅境,比你這個五藏竅的小子強了不知多少!”
“那也和直覺無關!”
許廣陵死鴨子嘴硬,咬住一點不放。
“那我來說句話吧。”
太蒼月微笑說著,“師弟,妍妍剛才說得沒有錯,你當初離開那個地方,肯定不像你說得那樣干脆,而多半是拖泥帶水。”
許廣陵簡直驚悚。
這小妮子的感應,那是真的強。
隱隱都有點神通的那種味道了。
再想及天運宗的盛青蕪小姑娘沒頭沒腦地就能直接把他給定位,以及更早時候宗門給他的“廣陵”這個道號,許廣陵除了感嘆,還是只能感嘆。
他其實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他到底有沒有暴露。
自從他的天眼神通有了一次大晉級,完全超越了前面兩世,許廣陵便對神通這個東西有了新的認識。
而這個新認識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神通這玩意,不講道理!
若按以前的認知,他不可能暴露。
他沒道理暴露!
但種種匪夷所思的大神通,誰會跟你講道理呢?
就以太蒼月目前展現出的直覺和感應來看,許廣陵毫不懷疑,有朝一日,她這能力也會進化為神通,然后,預知、直斷,反正是類似這方面的。
而這個世界那些天階的大佬,特別是凌霄宗的天階大佬,有沒有誰具有這方面的神通呢?
朝著這個路子想下去,可就令人有點不淡定了。
但再深想下去,其實,也無所謂淡定不淡定,若宗門真有哪位大佬早就把他給看穿了,那就應該知道他也是有著那么一點分量的,且對宗門、對此界并無任何敵意。
而在這種情況下,知與不知,似乎也沒啥區別。
“月月,我懷疑你靈臺境之后,第一個證得的神通,便極有可能是預知方面的神通。”
許廣陵作苦笑狀,他還配合地同步搖了搖頭。
“你知道就好!所以老實交待,當初你在那里到底都干了些啥?”
紀飛妍嚷道。
“哎,我太難了,我怕什么秘密以后在你們面前都藏不住。”許廣陵再次搖了搖頭。
“當時我待的那個地方,有四個勢力,百藥堂是其一,而另外三個分別是一個叫青林宗的宗門,一個叫妙源宗的宗門,以及一個叫百花宗的宗門。”
“我那時不是正學煉藥嘛,所以手就有點癢,前前后后煉出了好幾種東西來。”
“百藥堂的堂主是真一境,服了我的藥后,晉升到榮枯境了。”
“妙源宗的宗主是榮枯境,服了我的藥后,晉升到生死境了。”
“百花宗的宗主是生死境,服了我的藥后,晉升到靈臺境了。”
太蒼月和紀飛妍兩人的眼睛越睜越大,面容也逐漸變得呆滯。
“從生死境,越過人地之限,晉入了地階的靈臺境?”過了好半晌,太蒼月才這般地問道。
前面兩個,都被她忽略了。
有一說一,不管是從真一境晉升到榮枯境,還是從榮枯境晉升到生死境,這都是人階這個大階段里的階內晉升,放在外頭其它宗門可能是了不得的事,但對于九大仙宗之一的凌霄宗,對于凌霄宗內的天才而且是絕代天才來說,那真的算不上什么。
說像吃飯喝水一般簡單可能太輕佻,但事實上,也沒有難到哪里去。
不過,跨越人地之限,從人階晉升到地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遠不是甚至絕不是那么回事!
哪怕是天才!哪怕是凌霄宗的天才!在這一步栽了跟頭然后一劫便不復的,也是大有人在。
而且,為數絕對不少!
然而。
剛才許廣陵說什么?
他用他的藥,幫助一個普通的、至少也是不會太天才的修士,從生死境晉升到靈臺境?
老實說,這超出了太蒼月的認知。
也超出了紀飛妍的認知。
巧合?
湊巧?
萬中無一式的恰好碰上了?
這是兩女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也是她們能夠想到的唯一的可能!
但是。
幾乎是第一時間,太蒼月的某種神秘感應發揮了作用!
他說的是真的!
不但真,甚至還有所保留!
難以言喻的悸動,從太蒼月的心間,瞬間傳遍她的全身,讓她的身體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當然,極弱幅度的那種。
但她身體內的氣血,這一刻,卻如驚雷疾電,瞬間便奔走了不知多少個來回。
紀飛妍,差相仿佛。
但這會兒,她并不能做到如太蒼月一般確認。
雖然她不認為許廣陵會說謊什么的,但這個消息未免也太荒謬了,荒謬到在第一時間內,她并不能在心里把這個信息和“確鑿的事實”劃上等號。
“不可能!”
“你在胡扯是不是?”
紀飛妍略大聲地說著,然后,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飄向了太蒼月,想要從太蒼月那里獲得對她的認同。
也就是對許廣陵剛才那話的否定。
迎著她的目光,太蒼月微微搖了搖頭,并且,似乎怕她理解錯誤,太蒼月還說道:“妍妍,師弟剛才說的,只真不假,只少不多。”
紀飛妍沒有再說什么。
一瞬間,她整張臉都如火燒,或者說燦若云霞。
嗯,火燒云。
這是身內氣血明顯太過激蕩所導致的現象。
氣血激蕩,情緒則更為激蕩,不過,哪怕情緒再激蕩,紀飛妍在這片時間還是發現或者說抓住了許廣陵剛才話里的一個小隙漏,“你還沒說青林宗!那個青林宗的宗主,怎么樣了?”
她的這個問話,甚至讓太蒼月的心也都不自覺地提了起來。
“青林宗。”許廣陵搖搖頭,“宗門當初安排我歷練,走的就是青林宗的路子,所以我其實是想好好結識一下青林宗的,只是因緣際會的原因,結識其它幾個比較早。”
“后來,后來不小心讓百花宗的宗主晉升了之后,我立即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對,便溜了,也就錯失了結識青林宗的關系。”
許廣陵這算是一五一十老實交待了。
不過太蒼月和紀飛妍兩人卻是聽得目瞪口呆,簡直無語至極。
“你就這樣溜了?…不是,你就這樣跑了?…也不是,…你就這樣,什么后續也不管地,一走了之啦?”
紀飛妍簡直失去了說話能力,短短一句話被她說得結結巴巴的。
有點不知道該怎么組織語言的樣子。
“我不走還能咋辦?留在那里被很多人圍觀嗎?”
許廣陵說得仿佛很有道理的樣子。
“后面,你就這樣直接回了宗門?”
“也不是直接回了宗門,我還是又隱姓埋名,在遠離那個城池的其它地方游歷了一段時間的,后來,在晉升了真一境之后,我才光明正大地返回宗門。”
許廣陵攤攤手。
太蒼月無語。
紀飛妍無語。
一時之間,她們全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什么意思都沒有地偶爾目光交錯著,站在那里,發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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