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身在何處,非客非主
能牽動心神的，從來就不會是什么長篇大論，而只會是只言片語。
能攝心悸神的，也從來就不會是什么高深的道理，而只會是契合你經歷的那一些小小小小的“片斷”。
某句話，某個詞，甚至于某個字。
全世界的人看來，都是一般，以至于不知所謂。
往常的你，可能也是這般。
但是。
某一日，某一刻。
某種情境下。
你和它相遇。
你的經歷，又或者你當時的心境、心情，恰好撞上了它的描述。
于是，就像是一條魚主動地鉆進了網，一只兔子主動地撞上了樹。
“大道有情也無情。”
這句話，對九妙子，對木心原，對安守道，對這三位地仙境的大佬來說，就是這般。
這句話本身只是一個引子，沒有多么關鍵。
想要讓這句話發生同樣的作用，換一個時間，可能就遠不是此刻這么回事了。
甚至可以說，哪怕是在宗內道尊所撰的道書中看到這句話，三人所受到的沖擊和震撼，可能也遠不及此時的萬分之一。
一句仿佛昭示著大道與造化某種宗旨的話，從一個僅僅只是開竅境小輩的口中道出，落入三位已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的大佬耳中…
是很多個明確與不明確的因素共同結合，造就了這一刻。
這個讓三位地仙境的大佬全都心神悸動的一刻。
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止。
這一刻，心跳仿佛停止。
當時間恢復，當心跳也恢復的剎那間，安守道感覺身上的氣血似乎都有點不受控制。
當然，只是似乎。
而葉小葉對這一切毫無所覺，在三位大佬的共同注視下，他帶著恭謹地繼續述說著。
不過不管他再說什么，對三位大佬來說，都只算是“附加”了。
這一日，他們大抵也只能記住一句話。
大道有情也無情！
在日月臺邊坐了片刻，調適了一下心境，把思緒從某種縹緲悠遠中抽離了出來重新回到現實，安守道帶著葉小葉，繼續地漫游。
日月臺朝前走，就是葉小葉三人當初入宗儀式的大殿。
而為他們主持入宗儀式的，也正是身邊的這位大佬。
在清凈香的那種淡淡清香中，安守道和葉小葉分別地鄭重行禮。
平日難得一見的大禮。
九拜！
“廣陵，還記得當日情景么？”
行禮完畢之后，安守道從凝肅恢復輕松，微笑著對葉小葉說道。
“時間過得真快。”
“不知不覺就已幾年過去，這幾年時間，我和月月以及妍妍兩位師妹都變化很大，而安師您看起來還是和當日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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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上幾年，我們三人看起來可能都要比安師您還要大了。”
葉小葉帶著些羨慕和向往的神情說道。
還有著些回憶。
安守道淡淡笑了笑，沒說什么，只是帶著葉小葉穿過大殿，繼續向前。
當日月臺行盡，出現在視野前方的，是一片淵谷，下面仿佛是無底深淵。
而淵谷的遙遠前方，則是大小不一的山脈群峰，巍峨連綿地向著遠方乃至左右伸展出去。
此景此況，如在畫中。
同樣也像是一個神話。
“原來我們凌霄宗是這個樣子！”
葉小葉的話語中，難掩驚嘆。
“單純的山水，并不算什么。”
“無論多么壯觀雄奇的景致，終究也不過只是風景而已，和尋常的泥土草木，小河小溝，并無甚區別。”
安守道淡淡說道，“因天地之造化，循山水之起伏，蘊養靈氣，引導靈氣，使其為我輩之修行所用，這才是我們凌霄宗把山門架設在這里的原因。”
“不止我們凌霄宗，外間其它那些大的宗門，也一律如此，無有例外。”
“廣陵，入宗的那一天，你們不是就感受到好幾道靈氣的盤旋流動么？”
葉小葉點點頭，然后面現慚色，“妍妍師妹感受到了三道，當時我只感受到一道。在靈氣感應上，月月師妹和妍妍師妹她們兩個都比我強，強很多！”
“起點有高有低，但這個東西在漫長的修行中，并不算什么。”
安守道淡淡說著，然后問道：“那你現在能感受到幾道了？”
“四道。”葉小葉道。
然后他緊接著又補充道：“平日時是三道，我打開五藏竅后面三竅的那一日，感受到的是四道。”
安守道微微點頭，“造成這種靈氣變化的，是一個陣法，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一個大型的、不需要任何人施展卻時時刻刻都在自主運行的法術。”
見葉小葉點頭表示明白，安守道繼續說道：“這也是我們凌霄宗的立宗根本之一，它的名字，叫做‘三星九月一百二十七橋渡仙陣’。任何一個大的宗門，都會有一個類似的鎮宗陣法。”
“三星？”
“九月？”
“一百二十七橋？”
“渡仙？”
葉小葉喃喃說著。
其實，許廣陵也在這般地淡淡想著。
第一世時，在地球上，他的“聚元聚靈大陣”其實就是一個類似的存在，而后來的夢幻之城則也直接因為此陣而得以成就。
但不要說陣法本身了，光是兩者的名字對比，就差很多。
簡直一天一地嘛。
“一百二十七橋，其實是一百二十七處山水，其中以一百二十七座山峰為中心，其它的山山水水則為輔助。”
“來，廣陵，我帶你去其中一處看一下。”
下一刻，兩人已然換了一個地方。
一個從絕對高度上來說并不太高的山峰幾乎呈九十度地拔地而起，而一道寬逾百尺的瀑布，聲勢浩大地從山頂傾瀉而下。
此刻，兩人就站在這座山的山腳下。
幾十步的前方，就是一個極為清澈的湖泊，而那傾瀉下來的瀑布，就沖貫入這湖中。
瀑布的水氣，彌漫在幾乎整個山谷里。
站在這里，葉小葉仿佛身處一片氤氳之中。
不過造成氤氳感覺的，水氣只占極小一部分，更多的，還是靈氣活躍，靈氣氤氳。
“一百二十七橋，也是宗門的一百二十七座外峰，很多宗門弟子，在這些外峰修行。”
安守道說著，然后又道：“現在，我們去內峰。”
“廣陵，這就是你待過的第九峰。”
“廣陵，這就是你現在所在的第八峰。”
安大佬帶著葉小葉，分別以不同山腳的視野，讓葉小葉看了看目前為止與他有關的兩座山峰。
“三星九月者，所謂九月，也就是指這九峰。”
安守道介紹完這些，兩人又一次身移影換。
再現身時，卻是來到了一座山峰的山腰處，而兩人的前方則是一處建筑。
“廣陵，來。”
“這便是老夫的修行之所。”
安守道微笑說道，并伸手對葉小葉作著邀請的動作。
盡管這是第一次登門，嗯，被攜帶著登門，但安大佬的這姿態，那還是太抬舉太抬舉了。
地仙境的大佬呢！
而葉小葉不過只是開竅境的小輩。
“安師，弟子愧不敢當！”葉小葉躬身還禮，“安師，您請！”
安守道哈哈一笑，舉步向前，本是封閉的巨大石門在他舉步時自動向一側滑移開。
“安師，這里只有您一個人嗎？”
“老夫的家宅另在別處，這里只是清修之地。”
葉小葉點點頭，表示明白。
而下一刻，他立即被院子里的一個“大花園”給吸引住了目光。
“這也是我帶你來這里的主要原因。”安守道笑道，“不用管老夫，過去吧，看看能不能找出你感受到的那四道靈氣，分別都是從何處而來。”
聽著大佬這話，葉小葉也不客氣，徑直大步地走了過去。
甚至是帶上了點小跑。
這個院子很大，也比較空闊，基本和一個操場運動場廣場練武場什么的沒有太大區別，但就在入門的左側，卻是一個“大沙盤”。
連看帶猜，許廣陵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那就是凌霄宗的內外峰示意圖。
也是所謂的“三星九月一百二十七橋渡仙陣”陣形圖。
說是大沙盤，其實是一個縮微而具體的生態園。
把它看成是一個小型公園也未嘗不可。
其中，山、水、草、木，乃至于流水瀑布，一切皆是實實在在的，只是規模上比剛才外間所見不知小了多少倍。
來到近前，葉小葉略一打量，便步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