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吾喪我
轟鳴的雷電溢滿了他的背影，那道被太乙提防與鎮壓的精神發出了不甘心的怒吼，不論之前他是否想要奪去太乙的軀殼，至少在這一瞬間，他確實是真心實意。
雷神普化的過去，太乙從華山老人的推衍中也見過了，確實是可怕的路線，而這一切都源自于當年的天冥之戰。
那一次的蝴蝶破碎，是生還是死，直接影響到后來的太平大劫。
是十五天尊會晤大羅天霄，還是太平、蕩劍、東世三分天下？
這是兩個未來，并且走向完全不同。
前者是恒定存在，后者是永遠不可能出現。
雷聲普化出來了，但這是無存之樹所造就的結果，不論雷聲普化究竟是不是從“不可能的世界”中前來的，亦或是本來就是“李辟塵”這個名字所化，但雷聲普化沒有舍棄李辟塵的名字，這是千真萬確的。
故而這樣看，太乙天尊被他駁斥，說他只是一個頂著李辟塵尊諱的贗品。
確實是如此，太乙是太乙，如此而已。
“我會斬他在此。”
太乙天尊認真的回應了那道悲慘的精神。
“務必不讓你失望。”
此話落下，巨大的蒼雷偉力徹底蔓延上來，雷聲普化將一切法力全部交托給太乙天尊，在這一瞬間，九色雷霆與混沌蒼雷融合為一，化為一層閃耀的白色雷電。
而兩道精神的變化，讓太乙的眼中，出現了重疊。
虛無在重疊，精神意志仿佛也在變遷。
太乙感覺到了雷聲普化的那種精神精髓！
心如槁木，萬念俱灰，忘我而動，化為雷霆，剮一切仇敵！
愿為自然劫道，開萬物不同，怒者其誰？
方生方死，生死藩離，絕圣棄智！
絕圣棄智，指的是破壞一切固定恒定的權威，不迷信任何人的觀點，拋棄自作聰明自以為正確的主觀見解。
“絕圣棄智，絕仁棄義，絕學無憂，故逆伐天尊，提頭入光陰而去！”
那種大恐怖與絕望，雷聲普化的未來過于悲慘，諸天尊因為不改應數，而生生注視人間的毀滅，而當雷聲普化好不容易證道天尊之后，誅殺太平，卻又引來諸天尊的追殺。
因為天尊們對應數看的極重，故而太平天尊的回歸，在相對來說沒有完成這一世的變遷就被殺死了，故而后面的應數更改，雷聲普化自然要死。
應數往往不可更改，但雷聲普化吃了無存之樹的枝，這是他改變的根源，也是諸天尊最后要滅掉他的原因之一。
他的變化，已經超越了諸天尊自身，甚至比起太一渾淪更為莫測，是一個巨大的不安定隱患。
“一切都是源自于應數，如果當年沒有使得世間三劍齊出，如果蚩尤未來，蕩劍不至，諸圣盡滅之后，太平天尊降臨.....如果當年山鄉崩落，如果當年太冥未成......一切都是源自于那只蝴蝶......蝴蝶，即是應數！”
“蝴蝶見了萬道......”
太乙下意識的看了自己的手掌，當中清氣凝聚，化為一只蝴蝶的模樣。
這是南華的形骸，是當年徐甲耗費精氣神明所重鑄出來的，但這卻不是南華的精神。
他的精神去了哪里？
太乙也未曾尋到。
眼下的雷聲普化的精神，給太乙的精神造成了沖擊，那是直觀上的，亦存在于宏觀，微觀，從一切細小放大到一切巨大，廣而無極，上而無窮，下而無底，遠而無盡！
吾！喪！我！
清靜經第十二重的變化，在此時，被太乙突破了枷鎖！
“與物有宜而莫知其極，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
“我摒棄我見，我摒棄我聞，我摒棄我聲，我摒棄我知，我摒棄我法，我摒棄我執。”
“喪而不復，見空而靈，至臻于萬物一體，物化于有無之間！”
“通人間得人籟，通眾竅而知地籟，萬般不同，卻盡歸于我身，此為天籟。”
“喪亡我意，徹天籟之音。”
“以喪小我，而得大我。”
“喪者棄也，通忘而非忘，所作言語時，天降暴雨為氣，地起山川為盤，人以精氣化筆，走龍蛇之道，寫萬世青秋，得見忘字，忘字得意，曰太上忘情。”
“喪者，忘情之忘，如死中之死，死之盡矣，忘之盡矣，不可復來，曰為喪。”
太乙天尊在這一刻踏入第十二重心境，在這瞬間太乙出現了猶豫。
僅僅是一頃刻都不到，但喪我的同時，也丟失了歲月光陰，故而在沒有歲月光陰的精神中，太乙仿佛在與雷聲普化重新交談。
喪小我之后，還是自我嗎？
大我是什么樣的，真的值得去追尋嗎？
“古初無物卻有精神，喪小我之精神之無形，成大我之精神有形。”
“我清醒過來，當再喪一次。”
雷聲普化告訴太乙：“那股力量把我喚醒，使我從喪我當中恢復，那是起源的力量，是起源石蓮。”
“我從無存之樹前看到了那朵蓮花，它是世間一切萬象的源頭，是它容納包容了三具形骸，使得他們具有了天之精神。”
“那一瞬間，我見證了。”
太乙：“天之精神是什么？”
雷聲：“萬物之極。天以澄著、地以靖謐、人極以昭明，何莫由斯道也。”
“那是達生的力量。”
太乙明白了：“原來如此，不過，當初你可看見，石蓮到底包容了幾個人？”
加上自己和陰極大宗師？
之前被摹刻的是五個。
雷聲普化：“我看到三具形骸，兩具虛無的輪廓。”
太乙微怔，隨后點了點頭。
“前宇之中，所以我和陰極大宗師是嵌入了前宇，沒有過去自然也就不注重歷史，兩具虛無的輪廓…是誰都可以。”
雷聲普化頷首，此時他向太乙傳遞一切至高雷霆。
做完這些事情之后，起源石蓮的力量對于雷聲普化的影響消失，后者發出長嘆，最后回歸于瘋狂。
他再度被空無之日鎮壓下去，從太乙的助力成為隱患，而太乙天尊則是在這一瞬間，完全進入了清靜第十二重！
心靈的變化很漫長，但是體現在現實中，則連一頃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