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鴻荒始開(五)
大羅天位居重重羅天之上，自開一圓環，羅天疊加時，大羅天自動上升，故而如果沒有天尊引導，凡塵眾生，乃至于諸天界大圣，永生永世也不能找到大羅天的入口。
沒有恢弘壯闊的景色，反而平凡的讓人吃驚，山林幽靜，翠綠流青，略有云靄覆蓋的“天空”，那之上便是蕩蕩的虛無，而那一束光明如同天之晨旦，破曉之光，從云靄的縫隙中，豁口中，安靜無比的灑落下來。
鈞天鐘的聲音消失了，玉清境影響不到這里，而諸天尊中的第四位，即三先天之后，最先證為天尊，開辟此道的凡人，太易天尊攜其余蓋代人物出現于此，那身旁跟隨一個少年，從未曾有人見過他，而此番來去，他的地位，其實十分重要。
他是大羅天中，第一個自然出現的“生靈”，故也被太易天尊親收為徒，悉心教導。
少年恭送諸天尊入內，雖有尊敬，但卻并不諂媚，神情嚴肅，儀表堂堂。
隨著他的聲音，諸天尊名號，也一一響徹大羅天中。
山林不再幽靜。
“請太初天尊！”
“請太無天尊！”
“請太冥天尊！”（原太極位）
“請太易神始恢漠靜定天尊！”
“請太昭大賢無妄至圣天尊！”
“請北斗清吉羅浮天尊！”（原大慈仁圣位）
“請玄冥自世獨化女天尊！”
“請虛皇白簡金策元天尊！”
“請太空真皇自然無涯天尊！”
“請天紀法雨流潤上圣天尊！”
“請東世甘冥尺郭先天尊！”
“請十方鎮厭清靜蕩劍天尊！”
“請太寧鴻霄廣法天尊！”
“請太乙慈悲救苦天尊！”
當世天尊位，尚有一尊未曾證得，故而空缺，十六天尊至十四人，而之前談論過的“云笈明夢渾天清肅天尊”，則一直沉浮于夢幻，未曾真身前來，但依照元始天尊所言，他即使不來，也可知道未來談論一切，故而來也罷，不來也不必去尋他。
而拋開十四位正天尊，輔天尊還有“元始天尊”、“元始天王”、“靈寶天尊”、“通天教主”、“太上老君”，此時隨聲而動，紛紛列席。
然在清肅天尊外，卻還唯獨缺了一位道德天尊。
“請玉清元始天尊！”
“請上清靈寶天尊！”
“請圣祖元始天王！”
“請碧游通天教主！”
“請太清道祖，太上老君！”
諸天尊中，唯老君稱號后添有道祖二字，他此時長嘆一聲，卻又意味不明，無喜無悲，無怒無苦，只有說不盡道不清的復雜情感。
道祖之稱，得到什么必然會失去什么，太極天尊，道德天尊，太上老君，三位本都是同出一源，然而最后卻分道揚鑣。
老君至今還記得，最后一次見面時，三人各自探討道在何處。
太極認為兩人都是他的分離體，自然應該與他同樣明白，道在陰陽循環往復之內才對，然而老君記得，也正是那一次，道德天尊駁斥了太極，他所認為，道在卑賤的地方。
亙古以前無名之君就已經論證出的東西，故而才有了四大眾生，也有了四大眾生對應的四位太上，云者最高渺，暴者最惡，仁者最善，牧者最卑賤，故道在何處？
高處有，惡處有，善處有，卑賤處有。
并不僅僅是陰陽的大循環，小個體中一樣蘊含著天地至道，道德天尊以蜉蝣朝生夕死之變，談論古今未來之道，生死幻滅，使得太極天尊一度沉默。
也正是此番論證，老君才被點燃了心中的火，否則至今為止，他恐怕還在蜀境中，沉迷于煉那顆不可能被煉出的金丹。
“眾生問道在何處，我答曰道在一切眾生身中，眾者人也，三人為眾，萬人為潮！天道在上不在下，但大道在我不在天！”
“故真道又在何處？”
“目光所見，遠方極盡，便是‘道’之所在！亦是‘道’之所往！”
老君回憶當初，而如今距離當初也已經過了無數歲月，道德天尊履行了他的諾言，化為凡人行走人間，在卑賤處尋道，也曾乞討過，也曾落魄過，也曾瀟灑過，睡過山野，飲過黃河，在青原上牧牛，在風雨中蜷縮，但不論什么時候，老人的神態都是寵辱不驚的模樣，風雨也是道，蟲蟻也是道，牛羊亦是道。
只有當他回過頭去，走回自己的老路時，他才會恢復天尊的身份，這也是為什么，道德天尊偶爾會出現在歲月長河，與虞主相見而談的原因。
而太極化無極失敗，如今卻意外成為世間第三位祖先，居“縹緲”之名。
老君把一切都看的很清楚，他在無階蜀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同樣類似于大羅天，是極高之地，更是被稱呼為“無階”，即無法到達的地方。
少年的聲音最后響起，請的則是那幾位擁有天尊級法力的古老人物。
“請遂古中央大帝混沌氏！”
“請遂古生門道母玄牝氏！”
“請玄古戰圣兵主蚩尤氏！”
“請遂古太上左祖須臾氏！”
這四人是被特別請來的，而遂古玄古之人，如果重大邀請，是要加上“氏”以表尊重，遂古時代氏名姓不分，但對于這些人來說，所謂的氏名姓，只是一種代號。
雖然這個稱呼，這種代號是十分重要的，且重要到最好不要讓敵人知道。
名字之中，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山谷之中，溪流為伴，鳥雀停駐枝頭，互相交頭接耳，看著下方聚集的那幫“人”。
有老人，有女人，有泥人，有少年，有青年.....
真是奇怪無比的聚會。
鳥雀們不知道，它們所看到的，即將是決定整個羅天未來走向的一批人，而這些鳥雀能夠站在枝頭，如此近的聆聽道音，也不知道是沾染了多么巨大的緣法。
二十幾個圓形石頭，就這樣放在還有些濕潤的泥土地里，然而上面卻出奇的干凈，未曾攀爬上什么蟲蟻青苔，隱隱間，連四方的深泥仿佛都浸滿了靈氣，要活過來，或者衍化為息壤一般。
諸天尊座下，商議鴻荒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