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我曾神游蜀境
險而又險，幸虧早作了預防，吞天大圣早就料到那句話出口之后，巨闕就會落下，蝴蝶也罷，帝女也好，總而言之，以這些作為半要挾半請求的手段，本就是不智之舉。
但吞天大圣并不是準備以此來進行要挾，而是告訴李辟塵一些事實。
所以后者也是聰明人，這一劍劈出來，沒有殺掉吞天，就不會再攻擊了。
事至此事，吞天大圣反而徹底放下了心。
對方絕不會再向自己揮劍了。
“我是在闡述事實。”
“我知道。”
如此的對答，唯有帝女聽得比較迷糊。
吞天大圣道：“蝴蝶身入天冥，證道終極，它明白了世間的至理，所以作為交換，在那不完整的無窮無盡之門內得到了什么，便要付出一些什么。”
“生靈根本就是命，現在的蝴蝶其實應該已經死了，但它證出了真正的道理，所以這一千年的壽命，是它從天冥之內搶來的，這個規矩，甚至連天冥自己也難以違反。”
手指按壓在地上，帶著一種強大的力量。
“有些事情不能說，說出來就不會發生，但也有一些事情可以說，即使說出來它也一定會發生。”
“你說的對，天冥將崩，劍吊在門上，門立在桑前，當天冥破碎的時候，一切的愿望都會歸于空無，在那個時候，如果有真正的三條道路證成者出現，便可以望見舊鄉的入口。”
“而蝴蝶，在天冥破碎之后，它也會死，伴隨著那些無盡的愿望同樣歸入空無之內。”
李辟塵聽著，不發一言，只是平靜的神情下，仿佛有一座活火山正在醞釀。
當噴薄而出的時候，足以把星海照成輝煌。
按照吞天所言，真正的三條道路證成者出現，便可以望見舊鄉的入口，所以有部分神人會出現強行抓住帝女，因為那個時候，黃粱夢境也會坍塌，沒有了黃粱與南柯的力量，夢幻之世便會歸于無秩序，藏匿在夢幻深處的神人們也會走出來。
浮黎境的圣人應該不會有舉動，而已然在道之上的至人們也應當不會參與。
但終究是難說，李辟塵記得，浮黎境中還有周老，其余的人，還有三人活著，只不過似乎處于不可知之世與不可名之境內，難以脫困。
至人，目前只見到過世間執筆人，保不齊還有其他的至人。
“證成者不完全，所以需要補全，至人的秘密在于巨闕劍，神人的秘密在于帝女，圣人的奧秘在于軒轅之丘。”
李辟塵的目光中顯化了然。
羅女一直想去軒轅丘，她要補全圣人之身，她認為走出來才能真正補全，躲在浮黎境中，事實上才是真正的失去一切。
那么，握有巨闕的自己，也是某些至人的目標之一嗎？
“都已經沒有所求卻還要爭....誒，世上誰是真的無所求呢？”
李辟塵的心中發出了嘆息。
吞天大圣緩緩道：“所以，我帶著帝女來見你，關鍵點就在于帝女的‘神化莫測’之境上。”
聽著這話，帝女眨了眨眼，好奇的把自己的手掌翻過去看。
李辟塵也看了帝女一眼，對吞天道：“請繼續。”
吞天大圣笑了笑：“在蝴蝶飛入天冥的前一瞬間，讓帝女握住它的身軀，這樣一來，當下一瞬間天冥破碎，蝴蝶也不會身死，而是陷入一種‘非生非死’的狀態，也可以稱呼為‘神化夢幻’，在這個時候，這只蝴蝶處于夢幻與真實的交界處，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活著還是死去，所以大劫會照樣開始。”
李辟塵聽懂了這個辦法中的兇險，要保證蝴蝶的安危，還要保證帝女的安危。
果然，吞天繼續道：“但是，如果帝女死去，活著被人化成神人本我，那么蝴蝶就會在真實中醒來，隨后崩散，什么也不會留下，這種粉碎會蔓延到過去未來，在歲月光陰之中鋪展，是沒有辦法逆轉的。”
“天冥的毀滅，是毀滅在韶華之中，這代表了現在的一瞬間，過去未來都是由無數韶華組成的，所以當這一瞬間的事物覆滅，那么過去未來都會覆滅消失。”
“而蝴蝶如果在夢幻中醒來，它就永遠也無法回到真實之中，它會迷失，最后真的變成夢幻中的一道泡影，所以它不能存在于真實之中，卻又不能墜入夢幻。”
“帝女必須捧著蝴蝶，一直持續到天冥徹底崩毀。”
李辟塵：“這個時間是多久？”
吞天大圣搖頭：“我也不知道，這畢竟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光陰是莫測的，每一瞬間隨著韶華的變動，光陰都會呈現不同的道路。”
李辟塵：“總不能一直讓帝女捧著蝴蝶。”
吞天大圣點頭：“所以，還有一個人是關鍵，你會見到這個人的，最后拿著蝴蝶去找他，而我，將進入到門的后面，到達桑樹之前。”
“天冥的愿望散開歸于空無，在這個時候，無數的愿景會爭相鋪就成道路，我想要請你做的就只有這一件事情.......”
吞天大圣的面色極其嚴肅。
“請你務必劈出那一劍！”
這一句話剛剛落下，頓時整個青城風云變幻！
九重天路震動，浩瀚壁壘也開始搖晃，就好像說出了什么不該說的東西一樣！
混沌大震，李辟塵的目光中躍過青雷，神情凝重下來，對吞天道：“你....難道.....”
劈出那一劍？
不是巨闕！
李辟塵明白了什么，瞇起了眼睛。
吞天大圣道：“你不能替其他人做決定，也不能替其他人做出選擇，但你可以在韶華中，在那一瞬間，做出只屬于你的決定。”
“世上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什么，我吃掉了無何有境的邊角，所以我也獲得了一些詭異的力量，但你們只知道我希望吞掉無名，可卻不明白我失去的更多。”
“甚至有多么可怕。”
李辟塵：“那難道不是你自己貪心所引起的嗎？”
吞天大圣笑了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他如此說著，神情中帶著一種落寞：“我很有誠意，因為對于我來說，也只有前路，回頭就是死，別看南柯樹上的三只鳥天天罵我，說我游手好閑只知道睡覺，那是因為我曉得，有些事情，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那自然就會出手。”
“想的太多，太累，也容易出變故，很多人不懂無為，我在夢中抵達了無階蜀境，看見那狹窄的青石山路前，太上老君站在那里，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李辟塵，我也問你一下，如果有朝一日你真正走投無路，你欲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