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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柳成林的困境

  兩場婚禮為這一次的武威鎮官員的大會議作了最后的點晴之筆。

  第一場婚禮很低調,是李澤納夏荷進門。在李家大宅內只不過擺了三桌,但來賀的人無一不是高官顯貴,正所謂滿堂的從五品往上走的官員。不說作為武威節帥的李澤,便是夏荷本人,現在的權力,便足夠讓人側目。

  她所掌握的權力,可遠遠超過了任何一位刺史。

  而第二場婚禮,就顯得熱鬧多了。

  曹信的長子曹璋與李澤的親衛副統領李泌的婚事,在武邑可是辦得熱熱鬧鬧的。曹信兩子,長子曹璋原本讀書讀得有些呆傻,不通時務,竟是一直沒有婚配,倒是二子曹璟早已經成婚,娶的卻是王溫舒家族內的一位本家,算是親上加親。

  曹璋本來是曹信的一塊心病,不過曹信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他最不看好的長子,居然頗有大器晚成之勢,現在不僅在義興社內成了僅次于楊開的顯赫人物,所娶老婆更是精明能干,遠遠不是二子曹璟的老婆所能比。

  曹信在成德時代之時,便是老資歷的元老,到了李澤時代,他亦受信重,如今通過與李泌的聯姻,政治地位算是百尺竿頭更進了一步。他的長子成婚,所有來武邑的官員們,自然也是要給面子去喝上一杯喜酒的。

  曹信在武邑大擺宴席娶兒媳,而在李澤這邊,卻也是將李泌當成女兒一般嫁了出去。在很多人看來,曹信當真是眼光毒辣,老謀深算。他自己算是代表了曹氏的現在,而李泌,可以說是代表了曹氏的未來。

  李泌出身秘營,極受李澤看重。再看看與李泌一同出身秘營的那些人,李浩,李瀚,李德,李睿,燕九等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武威新秀,一個個年輕青青便已經身居高位,等到曹信這批人老去,這些人便會順理成章地接過大旗,站上武威節鎮的頂端。曹氏現在有曹信掌舵,將來則由李泌扛旗,不說百年,四五十年的好光景那是足足的。而四五十年的時間,也足夠讓曹氏成為這片土地之上的名門了。

  曹信自然也是深知這一點,要不然,他也不會對王明義將要辭官而表現得如此從容了。王明義回歸到商業,倒是又讓曹王兩氏重新回到了以前的軌道之上,只不過將來掌舵的人換成了曹璋李泌,而不是王明仁罷了。

  大手筆的曹信在武邑擺下了三天的流水席,不管是誰,只要來了便是客,便可以坐上席面喝上一杯美酒,吃上一頓美味佳肴。

  此時的整個武威治下,除開瀛州一地之外,其它各地,都算是一片祥和,今年風調雨順,李澤掌權之后,輕徭薄賦,興修水利,大力鼓勵農桑,眼見著便又是一個豐年即將到來了。各地刺史齊聚武邑,也是心頭一片輕松。豐收,便意味著老百姓可以吃飽肚子,意味著他們可以輕松地收取足額的賦稅,完成節鎮交待下來的任務。

  但除了一個人,現在正是滿頭的包。此人自然便是唯一沒有到武邑來,剛剛榮升為千牛衛右衛都督的大將柳成林了。

  攻取史家塢的戰斗,遠沒有他想象的那般簡單。

  他與李睿聯手,設下了連環計,打掉了費燦的兩千騎兵,的確是去掉了后顧之憂,但史家塢的抵抗卻出乎意料之外的強烈。再加上前期有兩千盧龍精銳進駐史家塢,使得史家塢的實力大增。

  史家塢是典型的以血緣親情為紐帶而形成的塢堡,而且是瀛州最大的一個塢堡,三千鄉兵,也基本上有著或遠或近的血緣紐帶,這讓他們具備了抱團拼死抵抗的基礎。自從踏進了史家塢的控制范圍之內之后,柳部的麻煩就連接不斷。

  在失去了費燦的騎兵援助之后,史家塢立即便放棄了外圍的一些小型據點,但在撤走之余,他們放火燒毀了房屋,毀掉了水源,即便是那些不易毀掉的,也投放了許多的牲畜尸體,使得柳部想在找尋一處干凈的水源而不可得。

  小股的游騎利用對地形的熟悉,沒日沒夜的進行騷擾,甚至有時還試圖襲擊柳成林的后勤通道,雖然不成氣候,但總是讓柳成林不勝其撓。這就像有幾只蚊子在你耳邊老是嗡嗡的飛來飛去,你用盡力氣一巴掌呼過去,往往卻什么也得不到。但你不加理會,他又叫得實在煩人,最可惱的是,他還真有可能撲上來吸你一肚子血。

  柳成林原本是想在李澤回到武邑的時候,就拿下史家塢作為獻給李澤回歸的禮物的,豈料直到現在,李澤的武邑大會都已經臨近尾聲了,他的主力部隊才剛剛抵達史家塢。

  雖然手里早就有了史家塢的圖紙,但真正看到史家塢的時候,柳成林還是吃了一驚。

  雖然被稱作塢,但其規模之大,差不多都能將其稱為一座城了。

  史家塢依山傍水而建,通過多年來不懈的施工,使得河水改道,一條寬近十余丈的河水將塢堡包圍了四分之三,而唯一的不臨水的那一面,卻又背靠著大山,史家塢大約三分之二建在平地之上,另外三分之一,卻是依著山勢修建而成。不但險峻異常,更是能對塢堡其它地方的守衛形成援助。

  而在上游,人工挖掘而成了一個上千畝的人工湖利用水閘連通著河道,這座人工湖的邊上,修著一個水寨,內里竟然還有一些戰船,雖然船只不大,但對于柳成林來說,卻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想要攻克史家塢,便需要先渡河,而要渡河,當然不可能依靠這條河道之上現在唯一的那道石橋,史家塢并沒有拆毀這座石橋,只是在對面,布置了一支軍隊防守,這是顯而易見的一個陷阱,攻打石橋,便陷入到了與對手一命換命的打法,柳成林相信,守衛在石橋對面的那支部隊,一定便是盧龍來的軍隊,雖然他們穿著史家塢鄉兵的衣服。

  難怪史家塢如此桀驁不馴,難怪盧龍人在幾乎失去了整個瀛州,在失去了費燦的數千騎兵之后,仍然要確保史家塢,對于瀛州來說,這里的確是一個要點,不拿下史家塢,便無從談起進攻莫州。

  在親自實地觀察了史家塢的情況之后,即便是高傲如柳成林,也承認想要憑借著自己手里的五千甲士拿下史家塢的確是有些困難的。

  在距離史家塢不到五里的地方扎下營寨之后,柳成林召集了所有的將領。

  “候將軍,你先來說說具體的情況。”柳成林目視候方域。

  候方域站了起來,道:“柳將軍,想要攻打史家塢第一步便需要渡河,我派人去摸了摸清況,河水并不深,最淺的地方大約只有三米,最深的地方,也不過四五米的樣子,這樣的水深,并不適宜大船,所以史家塢的水寨里,都是小船,這便為我們提供了機會。”

  “具體說一說!”

  “搶奪石橋是一定要搶的。如果能奪下,那自然是最好。但與此同時,我們主要的兵力,還是要渡河作戰,多扎木筏,搭建浮橋,好在河面不寬,十余丈而已。”

  “他們的戰船可以順河而下攻擊我們。”另一名秘營出身的曲長魏剛皺眉道。

  “只需在河道之中打下一根根的木樁,便足以防備這些小船了。”候方域道。“這便是我說水不深對我們有利的原因所在。但是柳將軍,即便是搭建浮橋攻擊也極是困難,因為塢堡之上的遠程武器,如石炮,投石機,強弩的射程是足夠覆蓋整個河道的。”

  “我們這一次帶來的大型投石機,即便是架在河的這邊,也足以對塢堡形成致命的打擊。”柳長風道:“史家塢的城墻雖然是用條石包面,但內里仍然是土墻,應當抵擋不住我們的巨型投石機。”

  “可不可以派遣一支偏師繞道上游或者下游,泅渡過河,在大軍發起攻擊的時候,突然發動,微應主力?”魏剛建議道。

  柳成林卻是搖了搖頭:“這是行不通的,不管是從上游還是下游,過河之后,想要對史家塢發動攻擊,都必須通過大山與河流之前狹長的河灘,而這一段距離,根本就是死亡之路,除非繞更遠的路,從山后發起攻擊,不過對于史家塢的人來說,進山只怕正中他們下懷。所以除了正面強攻,我們別無他法。”

  “將軍,看起來我們需要援兵。”柳長風想了想,道:“史家塢肯定難以一戰而下,而來自莫州的盧龍援軍已經正在路上了。這一仗,只怕最終會演變成我們與盧龍的正面戰爭。”

  “的確如此。”柳成林道:“這一場戰斗,必然會引爆我們與盧龍全面開戰的。他們絕不會放棄史家塢,而我們又必須要拿下。長風,派人向節帥求援。”

  “是!”

  “明天,咱們先打一仗看一看,試一試史家塢的兵馬的成色。”末了,柳成林卻是揮了揮拳頭:“方域,今天你的部屬便先辛苦一下,去砍伐樹木,制作木排,木樁,長風與魏剛所屬今夜便好好休息,準備明白作戰,李德,你部今夜也要勞累了,巡視四方,以防對方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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